书城青春巧克力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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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内含彩蛋):死期

后来,我先想办法解决了银行卡的问题,我爸把新卡托人送了过来。我没敢让他多停留,别回头又有一个染上一个噬疫的。

新卡里又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不过我那这张卡把整个医院买下来了。

我可真是个败家子。

不过这次的“营地”,我看谁还能拆!

后来,医院新开,尚未取名,却每日热火朝天,摩肩接踵。

为了多救一些人,我开始没日没夜地治疗噬疫。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听说到我有能力治疗噬疫的人逐渐增多,最忙的时候需要治疗的队伍甚至从医院排到医院内,绕了整栋楼一圈。为了多救一条命,我不吃饭不睡觉,却仍然会听见许多人的尖叫与死亡,许多人抱怨为什么不多加几个人来治疗。

可是我知道,那是绝对不能的。

魂飞魄散了不是闹着玩的,本就是为了救人的我,又怎能害更多人呢?

“安璃殇!!你又不要命了?!”

这句话已经不知道过了我的耳朵多少遍了,刘孚歆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监督我。

我知道如果不是她,我早就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折磨死的了。她甚至为了我推迟了婚礼,蓝槑为这件事好长一段时间都一见到我就翻白眼,我都担心他把眼珠子翻掉下来。

不过再怎么拖,婚礼不能不举行。

婚礼当天我没来得及去,实在是医院人太多了我抽不了身。

我只是知道当时外面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我很担心婚礼无法正常举行。

可能我是个乌鸦嘴吧,不太清楚细节,但是我听说婚礼没能正常举行,结果又拖后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之后蓝槑又开始疯狂向我翻白眼。

不过好在一个星期之后婚礼再一次举行了,这次没有办大,只是俩人自己在刘孚歆的花园里对了台词,这么草率地完成了仪式。

但是我知道了,刘孚歆似乎非常乐意这样做,她后来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都特别爱笑,笑得特别开心,和我在一起时三两句离不开她家小呆呆。

看来她真的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说起来,我特别想念玫儿,近几日常常能看见窗台上种的花,白色的,开得娇嫩欲滴。我经常往窗外看,就能看见这些美丽的花。这些花让我想到了玫儿,我时常做白日梦地想,这些花会不会是玫儿为我偷偷种下的。

带着对玫儿的思念,我忍着没去与她见面。我知道她就在那里,我也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她还会与我在一起。这是我对她的了解。但我不会,可能她适合一个更好的人。至少……余生所剩不多的我,不值得让她惦记了。

……

三年后。

两鬓斑白,黑发间混入的苍白发丝,那是岁月踏足过的。瞳孔是像尘埃般的灰色,整个人无精打采,骨瘦如柴。这人看上去有五十岁了,可实际上,他才三十七岁。

是的,这个人叫做安璃殇,也就是我。我仍然带着一张面具,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见过我的真实面貌了,连我自己也不敢去照镜子。

一年前,我治好了所有人的噬疫,这座医院我也为之取了名,唤之为“玫噬”医院。就当是祝愿从今往后,镇子的所有人都会没事吧。

因此,大家也唤我为玫噬英雄。

可是,我有事。

有很大的事。

我……活不了几日了。

事实上,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按理说,我一年前就该死了,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我尽管奄奄一息,却一直吊着一口气,愣是没合眼。

可是只能到这里了,哪怕再如何拖延时日,我也总有一天会死。

但是……其实……

死之前,我还有……一个心愿。

……

三天后。

“孚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坐着轮椅,坐在医院的窗口。

我本应该坐在院长的办公室,但院长这个位子,我选择交给了刘孚歆。我相信她能担任,况且她还有蓝槑。

而我,这些年就一直住在病房中,是那件我与刘孚歆初遇时的病房。我觉得这个地方十分温暖,我虽不是这里的病人,却在这间病房度过了余生。

窗口有一排白色的小花,夏天时会飞来许多白蝴蝶,在窗口徘徊,但从来不进入病房。平时开了窗户,哪怕起了疯,也从来不会有哪怕一片花瓣飞入病房。

我轻轻地抚摸着白色娇嫩的花瓣,道:“带我去坟边湖吧。”

路上,刘孚歆一边推我,一边与我聊天。

说着说着,两人不由自主地聊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刘孚歆很担心我,我近几年没有让她太照顾我,所以也不了解我的健康情况。体检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她毕竟已经结婚了,所以我就算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我也不能让她太照顾我了。不过蓝槑也知道我们俩没问题,刘孚歆的心不知何时已经被死死订在蓝槑那里了。

我很轻松地道:“哈哈,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的很,我以前可是个医……”

“是是是,我知道您以前是个医生啊。”刘孚歆偷偷翻了个小白眼。“就您这医生,当上全是靠关系,还说什么说?”

“那也照样是医生嘛!”我只是微微一笑。

“切~”

“我自然是知道,”我眯着眼睛笑,“今日就是我的死期啊。”

“……”

彩蛋——《浮心》

今天结婚典礼。

刘孚歆端端正正地坐在梳妆镜前面,后面的化妆师笑眯眯地为她梳理短发。

她把麻花辫从右边横着辫到左边,然后系上两朵白色的小花。

刘孚歆还是一如既往地只让给他们给她化淡妆,但即使如此,镜子中的女人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您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化妆师的嘴很甜。

可刘孚歆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在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中一点也提不起精神。

这长长的纱裙,蓬蓬松松的贴身又舒适,能感觉出来价值不菲。小镇里应该还没有这么好的婚纱,估计是蓝槑专门托人从城里带回来的。

“您差不多该上了。”

“……”刘孚歆把一缕头发夹到耳后,缓慢地起身。

一个女人拿来头纱,对刘孚歆微微一笑,“祝贺您。”说着,她将头发盖在刘孚歆头纱。

“这里有一束鲜花。”又一个人过来想要递给她。

“不用了。”刘孚歆冷冷地拒绝。

刘爸走过来,道:“女儿,来。”

女儿结婚,父亲要挽着女儿,亲手把新娘交给新郎。

她父亲对这个新郎满意至极,恨不得立刻就把自家女儿扔过去呢。

“好。”

婚礼很大,数不清多少排座椅,都座无虚席。蓝槑当然不可能请来这么多人,都是刘孚歆父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女儿嫁给了这位年轻的镇长。

本来人声鼎沸,刘孚歆刚刚踏上红毯三步以内,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静静地注视这位美丽新娘。

婚礼上,有几个眼熟的,但刘孚歆一个人名都叫不上来。甚至一大半都是些大爷大妈。

蓝槑就在台上,一如既往地穿着笔直的西服,这是这次变成了白色的,领口上带了一朵小花。他长得挺英俊的,整个人都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但看到刘孚歆的那一瞬间,他仿佛整个人都融化了。

刘孚歆今天太美了,一头整齐的棕色短发是最吸引蓝槑的地方,还有一袭拖地的洁白婚纱,衬得她,仿佛她走过的地方都变成了天堂。

红毯很长,刘孚歆走得很慢。

但再慢,她终究还是上了台阶。

“你很美。”蓝槑低声道。

“……”刘孚歆没有说话。

刘父笑得像一朵向日葵,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去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蓝槑的肩膀,道:“我女儿的余生就交给你啦!我就放心了!”

蓝槑认真地点了点头。

忽然,天空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刘父看了看阴了的天,“啧”了两声,道:“老天真是不挑时候!赶紧把这西方的仪式办了,这雨估计一会儿就下大哩!”说着,他迈着大步子下了台。

司仪朗声说完了自己的台词,接下来,他首先看向新郎——也就是蓝槑。

“新郎蓝槑,你是否愿意娶刘孚歆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蓝槑从始至终紧紧地盯着刘孚歆低着的头,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道:“我愿意。”

雨下得大了一些。

司仪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刘孚歆,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蓝槑……”

后面司仪说了什么,刘孚歆全部过滤掉了,她只是觉得很吵。

耳边还剩下雨水打击着地面,声音逐渐变大,逐渐变得紧促起来。

“嘀嗒——”

像时间流逝的声音,渐渐变快。

司仪的话音落下,轮到她说话了。

“我……”只是三个字,但刚刚说出一个字,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让她呼吸不了,让她发不出声。

忽然,刘孚歆抬起头,看向观众席。观众席上仿佛空无一人。她记得,安璃殇说他来不了了。

而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她还在犹豫,或者说是胆怯。

愿意吗?愿意嫁给蓝槑,当他的妻子吗?

愿意吗?

观众席上逐渐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与雨滴声混为一体。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问她,

“小姐?你愿意吗?”

刘孚歆咬住下唇,抬眼向蓝槑看去。

她也不知道,台下的父母此刻有多么焦急。

但她看见蓝槑的那一刻,她几乎脱口而出了。

“我不愿意!”

霎那间,眼泪奔涌而出。刘孚歆一把扯下头上的白纱。

她退后了几步,蓝槑面无表情,眼中不带一丝波纹。

一,

二,

三!

数到三的那一刻,正是刘孚歆父母扑上来的一瞬间。刘孚歆踩着十厘米的白色高跟鞋高高跳起,落下。

落在湿透了的红地毯上,她险些崴脚。

“啧。讨厌高跟鞋。”刘孚歆喃喃了一声。她最讨厌这些奇奇怪怪没有用的东西了。

还有这一身厚重的纱裙!

她急急忙忙地脱下高跟鞋,用两根手指勾着。

白嫩的脚踝,实实在在地踏在被打湿的冰凉的红毯上。

那一瞬间,脚踏实地,她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右手毫无形象地拎起无数层厚厚的裙摆,她跑起来。

跑着跑着,她丢下了一只高跟鞋。

后面紧追这的父母急忙接住,母亲自言自语道:“哎呦!这孩子真是气死人了!这鞋子老贵呢吧,他爸,感觉拿着啊!双手!!”

刘孚歆看了一眼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笑了,笑容很纯粹,像淘气的孩子惹了祸还在阳光下开怀大笑。

雨忽然变大了,重重的雨滴掉在裙摆上,使裙子几乎重了一倍。

刘孚歆果断用高跟鞋的跟戳向裙子。

“嘶——”

清脆的声音拉得很长,刘孚歆将婚纱撕裂了。

一边撕一边跑,最终变成了短裙。

刘孚歆跑得更快了,上了年纪的父母很快被远远落下。

跑了很久,刘孚歆跑到了医院附近的大榕树下。

她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干,树皮掉落下来。

“呼!”

刘孚歆长舒一口气。

她靠着榕树坐下来,草地上满满的泥土,爬上了她洁白的婚纱,还有她白皙的脚和小腿。

空气中是下雨的味道,还有草地,自然的清新空气。

雨水滴在她的面庞上,她抹了抹。

后来,脸上慢慢的水珠,而谁又知道那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呢。

后来,她逐渐抽泣起来,到了后来,变成了号啕大哭。

安璃殇就在那医院里静静地待着。

她多希望他能看见她,过来安慰她。

但她又多害怕他看见她,此时为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明明是大婚之日……

天色渐暗,太阳偷偷溜走了。

刘孚歆的泪水都哭干了。

“沙、沙……”榕树摇晃着头。

“踏、踏……”有人走过来了。

刘孚歆将头埋在胳膊里,只看见了一双脚停在自己面前。

她不敢抬头了。

然后,一件衣服盖在了她身上,那个人也坐下来,和她一起靠着榕树。

刘孚歆等了很久,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看雨。

后来也不知道晚上几点了,刘孚歆偷偷抬起头,果然看见了蓝槑。

他干净的西服第一次被弄脏,而他一点也没在意。

蓝槑不知道跑了多久,找了多久。他将整个镇子都转了,最后才找到了这里来。

此刻的蓝槑还是在安安静静地看雨,他的头发全湿了,滴在他的肩上。

然后似乎是感觉到了刘孚歆的目光,他转过头看向她。

“……”刘孚歆抬起头。

两双眼睛互相瞪了很久,谁也没开口。

忽然,刘孚歆抱住了蓝槑,把头埋在他肩上。

“我想哭……”

“……”

“但是我不想哭了。”

“……”

“我就待一会。”

“……”

后来刘孚歆呼吸很平稳,静静地缩在蓝槑怀里,像一只熟睡的小猫。

蓝槑知道她没睡着。

“嫁我吧。”

“……嗯。”

蓝槑一愣,看着刘孚歆,忽然笑了,笑得人设崩塌,气质全无,笑得像个孩子,然后激动地抱紧了刘孚歆,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似的。

他公主抱抱起刘孚歆,开开心心地转了一圈,然后跑向刘孚歆家的方向。

刘孚歆俏脸一红,忽然觉得小呆呆咋这么呆呢,傻的可爱。

后来蓝槑小心翼翼地帮刘孚歆换了衣服,刘孚歆没有阻止。全程,他的手丝毫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的,眼睛也刻意地直勾勾地看着木地板。

然后蓝槑将刘孚歆放在床上,自己乖乖去沙发上缩成一团,也没有盖被子。

一个星期之后,两人在刘孚歆的花园举行了只有两个人的婚礼。

没有大爷大妈当观众,没有麻烦的婚纱和高跟鞋。

刘孚歆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穿上了一身淡紫色如星空的长裙。

而蓝槑还是穿着他的黑色西服。

花园里的紫色花朵和刘孚歆的裙子很配,刘孚歆矗立于花丛中,微笑着看着蓝槑,将一缕棕发夹到耳后。

“蓝槑先生,”刘孚歆忽然严肃起来,“您是否愿意娶刘孚歆小姐为妻,照顾她、爱护她,一生一世,无论贫穷与富贵,生老或病死,永远不离不弃?”

蓝槑温声道:“我愿意,从始至终。”

蓝槑深吸一口气,然后也道:“刘孚歆小姐,您是否愿意嫁与蓝槑,一生一世只爱他一人?”

不用考虑贫穷富贵,不用考虑生老病死,哪怕她只爱他一天,他就满足了。

蓝槑从未如此紧张,他偷偷攒紧了右手的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孚歆,生怕他一眨眼,眼前的人儿就又不见了。

刘孚歆看着他,伸手轻轻牵起蓝槑攥紧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把五指掰开。手掌中静静躺着的,赫然是两枚带紫色钻石的小巧的银色戒指。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