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东方府时曾对素衣素心说过,将来要择一门好亲事为她们完婚、成就她们的美满人生,我也知道素衣对祖父的前锋大将唐谷道多有留心,而素心则与文龙表兄分明一对欢喜冤家……
倘若我是弃妃,我有什么权势与言语力度可以为她们筹谋今生呢?
还有洗玉,洗玉的外祖父尚在人世,她说过,她的外祖父最大的心愿是未来能葬入东方世家的奴仆墓园,好生生死死守卫我曾祖父的安宁!我拿什么来成全这样一个忠臣良将的心呢?
而父母,本来从不寄望我能攀龙附龙,寄以鸾尊,入主皇城一宫,只盼着我安安乐乐度过这一生。可谁知一道圣旨将我收入了宫,才几天时候,就给闭了宫……要知道,皇家的规矩,宫里的妃嫔或者宫女若有失误,是会将情况报备家族,严重的还会有谴责的旨意下达。
他们的掌上明珠如此的际遇,他们该如何安生呢?
因而,我心中辗转,些许有些后悔托那小刘公公带话给东奕,难以成眠。
未到戍时,李齐与洗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仿佛是有什么人又来看望了,我想,难道是小刘公公赏了东西,东奕亲自来了?若是他,我可躲不了,他是君、我是臣,要我开门、我就得开门,要我侍寝、我逃也逃不脱,又有对洗玉素衣等人的前程忧着心,心里想:罢罢罢,我原后悔让小刘公公带话,今天便与你见个礼,既入了宫,受了三品夫人之封,我便收了真心待你,且为洗玉等人筹谋吧!
便强撑了身体起来,挪到梳妆台前,扶了云鬓,查看面上颜色,正悔如此苍白、悲凉之时,李齐在寝殿门口,报道:“启禀娘娘,荣贵人、林才人求见!”
哦,是她们!我心里不知是醋还是糖的滋味,既欢喜不必见东奕,又难受不是他来,同时又厌恶荣、林二人……
因咬唇道:“我已歇了,让她们改日来吧!”
“娘娘!是奴婢!”门口却是洗玉的声气,她有些着急。
我便一边展了开髻,一面让她进来,洗玉进了殿,行到我梳妆台前,因接过我梳子,替我梳着头发,她笑道:“娘娘,这半夜里梳妆,想是后悔白天的话了吧?”
我在镜子中,看着洗玉笑盈盈的面容,答道:“我并不后悔对他如此。后悔的是:没能为你与素心、素衣考虑些……”
“娘娘真是慈心肠的人!”洗玉笑道,她低了头,附在我耳边道:“小刘公公是不会告诉皇上您托他带的话的!”
“啊?”我疑惑。
洗玉在镜子中,对我笑:“因为我自己作主把那四个珠钗给了那几个宫人,又作主把那一对项圈给了小刘公公,还因为他先前就与我相熟……”
“洗玉!”我感激的望向洗玉。
洗玉抚着我的头发,又站直了身体,她在镜中观察着我的脸色,笑道:“您别谢我,这是赶巧了,赶巧了,那小刘公公是同我一期入的宫,受的宫规之训,赶巧了,他既贪财又恋旧,赶巧了,皇上原是忧心你的……”她说着,那双平常但是闪耀聪慧的眼,此时泛起了一些狡黠,我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直说吧!”
“呵呵!”洗玉笑了,“姑娘原是响鼓,哪有奴婢去捶啊!”
唉,少不得,我要受洗玉之训了,只要她私下里改了称呼,不叫娘娘、叫姑娘,就知道我又有什么事错了,她要提点我了,不过,今天的局势原是我失了周全,因此,也倾耳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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