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受伤的秦槐魉我有些傻眼,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可我却想起他将我爷爷打的魂飞魄散的事儿,顿时一股怒火又要升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胸口一痛整个人就瘫倒在了地上,身上的力气一下就耗尽了。
秦槐魉捂着胸口站了起来道:“你这眼睛被治好后,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轻易动怒吗?你接二连三的发怒,会要了你自己的命。”
不要动怒?
爷爷好像吩咐过我,他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动怒。
可爷爷的事儿,我又怎么能压制自己的怒火呢?
秦槐魉咳嗽了两声,然后深吸一口气对我道:“你仔细想一下,我刚才是在什么情况下将你爷爷打的魂飞魄散的,他是要杀你,我出手是因为要救你,你对我发怒,是不是有些是非不分了?”
是啊,刚才爷爷要杀我。
听到秦槐魉这般说,我心中的怒火变成了无尽的绝望,爷爷在我心中的影响也是出现了动摇。
秦槐魉继续说:“其实你也不用这般想,你爷爷生前是人,死后是鬼,还是一只没有了原来情感和意志的鬼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一只觉醒的天狐魂,根本不是你爷爷。”
“你爷爷做人的时候给你留下美好,还应该是你内心中最好的回忆。”
我没想到秦槐魉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话音刚落,我就忍不住眼泪直流。
是不舍,是怀恋,是思念,更是道不尽的万千愁肠。
我心中没有原谅秦槐魉的所作所为,但是我的愤怒却是被彻底压制下去了。
至少以后,我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儿去愤怒了。
这件事儿在我心中留下的,只有一抹的仇恨。
反正有一天我要找王瞎子和秦槐魉要回我缺失的魂魄,到时候这些账再找他们一起清算。
秦槐魉用他奇怪的眼睛,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就对我笑了笑说:“你要找我和师兄算账,那你可要好好学几十年的本事才行,好了,我们这边耽搁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不然你父母要担心了。”
说罢,秦槐魉就自行往回走。
他的速度明显比来的时候要慢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吧。
从爷爷的坟头回来,秦槐魉让我自己回家,而他去了村委会那边儿。
我回到家里,父母见我无碍,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让我去睡,至于他们问了我啥问题,我又是怎么回答的,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我当时浑浑噩噩,整个人都是懵的。
等我第二天醒来,已经快中午了,父母也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儿。
吃午饭的时候父亲就对我说:“秦师父那一队人都走了,说是狐娘娘塔不用再修了,他们也不用留这边了,而那高压电塔,会在开春以后动工。”
我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想起昨晚秦槐魉和父母交谈的事儿,就问他们,秦槐魉到底给他们说了什么。
父亲刚准备开口,母亲就道:“你忘记秦师父咋说的了,你想那灭门之灾降临在我们头上啊?”
父亲也就不吭声了,连声吩咐我吃饭。
接下来寒假过的很轻松,每天在母亲的监督下做那无聊的《寒假生活》上的题目,闲暇时间去找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耍。
日子一晃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
这一日正好下雪,我和几个玩伴往雪窝里插满了叫“大地红”的炮仗,然后拿香去点,“嘭嘭”的响声炸的雪沫子乱飞,场面倒是有些“雄壮”。
就在我们玩的开心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然后我整个人就栽进了雪窝里。
我从雪窝子里钻出来,然后骂了一句脏话道:“谁啊,找死啊。”
同时我回头一看,我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带着一顶皮帽,那打扮像是电视里的城里人。
男人旁边站着一个女人,皮衣皮裤,头发烫着大卷,样子虽然不难看,可却让人觉得讨厌。
男人抽着烟,瞪着我笑。
女人则是旁边笑着掏出一叠红包递给我们说:“喏,大山子给你们开玩笑的,这是给你们的,想要的话,磕头拜年。”
我旁边的几个小伙伴,见有红包,也就“扑通”跪下,伸手讨要红包。
在我们山里,拜年的时候,孩子们一早上不知道要磕多少个头,所以磕头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而我这边还有些不愿意,因为那个男的踹了我一脚。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一瞪,我的头皮不禁有些发麻,因为我看到那个笑嘻嘻的男人脸下面有一张青色的人脸的正在注视着我,而那张青色的人脸满是怨念,眼睛中除了恨,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贪婪。
最主要的是那张人脸是残缺的,有一部分是黑糊糊的窟窿,样子极其狰狞恐怖。
我不禁咽了一下口水,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那男人笑了笑说:“咋的牡蛋儿,不认识我了,我王泉山,大山子!”
我一下想起来了,这个正是王家的大小子,王泉林母亲口中那个在外面鬼魂多年不回来的大儿子。
我记得我六岁那年见过他一次,那一次也是过年,他和王家人闹的很凶,然后大过年的从家里走掉了。
我对他的印象很浅,还停留在六岁的时候,所以现在认不出他,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我依旧不敢说话,因为他那张脸下的青色的人脸太过吓人了。
王泉山从那女子手里拿过一个红包直接塞给我说:“你不用磕头了,刚才踹你那一脚,已经让你磕了。”
说罢,王泉山拦着那女人腰就往他家的方向走了,我们那个年代,男女在大街上拉个手都很害羞,更别说搂抱了,所以我们几个小孩儿都看傻了眼。
王泉山走后,小伙伴们忙着拆红包,而我则是有些喘不过气,呼吸和心跳加快了不少。
我不由想起了秦槐魉的话,我在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时,阳气消耗的厉害,我的气血运行速度就会加快,进而产生更多的阳气来维持我体内的阴阳平衡。
现在大概是就这样。
而往往这个时候,我都会发一次烧,看来这次也是跑不了,我已经感觉自己的额头和脖子有些烫了。
“呀,红包里有五毛钱啊,够买十个江米蛋了。”
一个小伙伴开心的笑着。
其他几个小伙伴也跟着欢呼雀跃。
我这边则是感觉不舒服,拿着红包就往家里走,小伙伴问我咋了,我说脖子进了雪,现在有点着凉感冒了。
回到家,我告诉父母,我有点发烧,父亲训斥了我一通,让我赶紧到床上休息,同时给我冲了一包感冒冲剂。
我在喝药的时候就对父亲说:“王家的大小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他身上有个脏东西,我看到了,一张青色的脸!”
我这么说的时候,父亲的脸色一下差到了极点。
母亲那边也是惊讶道:“对了,全对了,秦师父全说对了,咋办,咋办!”
父亲则是对我说:“牡蛋儿,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开学,不准离开家一步,更不准靠近王家,不然我把你屁股踢开花了。”
被限制自由,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儿,我就忍不住问:“为啥!”
父亲下意识说了一句:“大山子身上的是一只讨债鬼,他不但会讨债,还会讨命……”
不等父亲说下去,母亲在旁边一直使眼色道:“你快别说了,要出事儿的!”
父亲也是赶紧把嘴巴闭上。
我有点明白了,这些肯定是秦槐魉告诉他们的,并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会招惹麻烦上身。
我年纪虽小,可也看了不少富有正义感的电影、电视,里面的英雄都是救人于水火的,所以我心中的正义感也是升腾了起来,我问父母:“我们要不要去通知王家二小子,还有他的父母,要不会出事儿的。”
父母坚决摇头。
我有些不解地问:“可不管他们,他们会死的,电影和电视里的好人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那时候不明白,人会随着成长,牵挂越来越多,所谓好人的标签,要附带很多的因素进去,做一个好人并不像九岁的我考虑的那么简单。
更何况是做一个英雄。
父亲没有说话,母亲摸摸我的头道:“小牡啊,你要记得,做人有时候要量力而行,不然会害了自己身边的人,王家的事儿,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
我“哦”了一声,其实心里并不能完全理解母亲的话。
我这一次发烧并未持续太久,喝了感冒冲剂,睡了一觉,到晚上我的烧就退了。
等我睡醒的时候,我就听到邻居马婶正在跟我母亲闲谈:“那王家大小子带着一个狐狸精回来,穿的那叫一个好,我还以为是发达了,回来孝敬老王两口子,谁知道,回来一个讨债的。”
我母亲一脸惊讶问:“咋这么说?”
马婶道:“老王家有一对玉镯子你知道吧,听说是好几百年的物件了,前几年有人来村里出一万块,老两口不肯卖,那一对儿镯子就是一个万元户啊,要是我早卖了。”
“这不,大山子这次回来,就是冲那一对儿镯子来的。”
马婶说起那镯子的时候,我枕头下的铁盒子忽然抖了一下,我不禁吓了一跳,难道那镯子和铁盒子有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