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魔剑江湖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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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困惑

半碗茶下去,汉子总是有意无意看向无痕,眼中偶尔闪过犹疑之色。片刻后,似乎下了决心,问道:“村汉虽然是山野之人,但对桂阳发生的事情还是有几分了解。各大门派云集桂阳,快刀门沦为他人手中之刀,各种暗势力蠢蠢欲动,就连有着武林第一邪教之称的血月教也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桂阳。猛虎崖下一战,死伤无数,全是为了一个隆姓老头手中的一张什么残图,不知是也不是?”

无痕被问得一阵惊骇,瞪着一双漆黑闪亮的眼睛愕然的看着汉子,心中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避居山野的村汉竟然对桂阳城中的武林门派如此清楚,而且连他们聚集桂阳的目的、所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让他怎么能不惊骇。

汉子忽然一笑,笑容依然憨厚无比,缓缓说道:“少侠是不是奇怪,我这山野村夫为何会对江湖中事、武林中人如此了解吧。”

无痕缓缓点头,疑惑的说道:“在下确实好奇。”

汉子道:“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少侠之所以留在桂阳,也是为了那张传说中的残图,对吧?”

无痕更是一阵惊愕,心中起了戒备之心,盯着汉子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引我来此是何用意?”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小芸突然开口说道:“恩公放心,我爹爹绝非恶人,对恩公也绝不会有什么歹意。”

无痕虽然心中狐疑,但见这一家三口淳朴自然,全然不像是奸诈心机之人,心中戒备渐去,坦诚说道:“不错,在下之所以留在桂阳,确实是为了那张传说中的残图。”

汉子道:“村汉知道,那残图牵涉到一件武林至宝,习武之人,人人梦寐以求。更有传闻,若能按图索骥,寻到图中所记载之物,则可傲立群雄,甚至是天下无敌,不知道对否?”

无痕虽然惊讶这汉子的无所不知,但渐渐的也觉得甚是平常。在桂阳经历了这么多人和事,似乎每一件事都是意料之外,但又都在情理之中,倒也见惯不怪了。

他轻轻点头,说道:“传闻或有夸大,但那样东西是武林至宝,总还是对的。”

汉子道:“如此说来,少侠莫非也是想着要成为武林至尊?”

无痕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一笑,说道:“你看我可有武林至尊的风范?“

汉子轻轻摇头,说道:“我观少侠脸色苍白,且隐隐乏着青色,身子瘦弱,恐怕是有难以治愈的重疾在身吧?少侠固然剑法了得,但要想成为武林至尊,难。”

无痕被他这么一说,傲气顿生,说道:“你所言不错,我确实是有痼疾在身,莫说成为武林至尊,就算是这区区小命,都不知道何日呜呼。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个武林震上一震,让这片江湖,抖上三抖。”

汉子霍然起身,盯着无痕看了片刻,说道:“你果真是有痼疾?”

无痕笑道:“无痕从不妄语,我这痼疾,自娘胎带来,连天下第一名医方不闻方老头都束手无策,说我不过几年好活。但我偏不信这个邪,老天既然让我千难万险来到这个世间,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取走我的性命?”

小芸听得脸色黯然,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有如此坎坷的身世。

汉子心中惊骇无比,双眼之中闪烁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再次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遍无痕,缓缓说道:“莫非少侠寻找残图便是为了医治你身上的痼疾?”

无痕一口饮尽碗中之茶,起身道:“正是!无痕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岂能甘心认命?老天既然降下磨难于我,我便与天相争,既然残图记载了能治疗我痼疾之良药,我岂能不争?”

汉子被他说得心中一荡,眼中一丝精光一闪而过,但很快隐去。

“少侠侠义心怀,老天岂能负你?村汉祝愿少侠早日达成心愿,治疗好身上痼疾,不仅是少侠之福,更是武林之福。”

无痕听完,”哈哈“一笑,说道:“今天这茶喝得痛快,喝得我心中豁然开朗!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几位朋友恐怕此时正在到处寻我,这便告辞了!”

小芸也跟着起身,一家三口送他出了茅屋,小芸道:“恩公多保重,若是有暇,便来寒舍坐坐。”

无痕看着她那依依目光,又看向面容平静、淳朴憨厚的汉子,抱拳道:“后会有期!”

说罢,踏着月色大步而去。

看着无痕那瘦弱的背影,汉子忽然轻声一叹,双手握拳,指关节”噼啪“作响,久久不语。

小芸幽幽道:“爹爹,你为何不……”

汉子偏头看向小芸,眼神凌厉,惊得小芸后面的话生生咽下。

无痕原本心中纷乱,甚至有些颓然。自己千辛万苦来到桂阳,一心寻找残图,好让自己不至于果真如方不闻所言,就此死去。可在桂阳的几个月,他才知道,对残图觊觎之人大有人在,而自己身边却是处处陷阱,步步危机。这种明争暗斗,让他感到身心疲惫。

幸好在他的身边还有莫歌、言开、唐七、琴姬、穆雪,不,不是穆雪,现在应该叫她独孤雪了。

他在月色下大步而行,荒山之中,方向难辨,他只有沿着小溪而行,因为他想,小溪十有八九是会流进舂陵江的。

行走数里,被这凉凉晚风一吹,猛然想起刚才无意邂逅的村汉及其一家。他返身看去,茅屋早已不见,他心中再次疑惑,在这荒山之中,一户独居,本就十分奇怪,那村汉之言,更是令人不可思议。一个山野之人,竟然知道这么多武林秘闻,实在令人费解。

现在他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他想的是莫歌、言开还有唐七的安危。不觉间,已经亥时二刻,夜已深沉。

唐七、穆雪?

他忽然一声苦笑,他想起了无忧说的话。穆雪就是独孤雪,是尘缘阁的大小姐,这个事实若是让唐七知晓,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正在他心中困扰时,隐约间听到有人喊道:“无痕……无痕……”

声音遥远,只是在这静夜荒野,依然清晰。无痕仔细听了几声,辨认出是言开的声音,便循着声音飞驰而去,同时撮口一声长啸,啸声清越,响彻山野。

那喊声自然就是言开。莫歌、言开问明无痕遇伏之处,前往查看,哪里还有人影?三人心中焦急,便循着无痕他们在山野中追逐时留下的痕迹,一边高声呼喊一边快步而行。

此时突然听到一声长啸,莫歌道:“有人,定然是无痕兄弟。”

三人一边呼喊,一边循着啸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可怜了唐七,在这荒野之中,荆棘丛生,不时被挂得”哎呀“出声,甚至皮开血流,依然奋勇向前。

很快四人聚集到了一处,见彼此都安然无恙,未免高兴异常。

四人循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唐七不停问那拦截之人是什么人,是不是被无痕给杀了。

无痕便又想起穆雪,心中不知道是否应该告知唐七。看到唐七那副没心没肺的神情,决定暂时忍住不让他知道。唐七一再追问,他只是摇头不答,问得急了,他便说道:“让他跑了,可惜他蒙着面巾,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然后莫歌又将唐七遇见伏击之事说出,无痕听完问道:“那几名女子可是用衣袖和长剑?”

唐七道:“只有一名年纪大些的中年妇人出了手,用的是长剑,好像就是在武神庙见过的哪一个,对,是柳云的师傅。”

无痕听他描述,已经确定那六名女子便是碧水宫的人,他心中暗自想道:“看来碧水宫非要致我于死地!她们原本应该是打算伏击我,不想我半路被人引开,而唐七无意闯入,她们便迁怒唐七,若不是有人相救,唐七……”

想到这里,他问道:“那救唐七之人又是何人?”

莫歌道:“就是那日在猛虎山附近放了唐七一马的蒙面老者。他始终不发一言,一见我与言兄赶到,便飞身离去了。”

无痕有些惊疑的看着唐七,轻声说道:“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上一次放他一马,这一次又出手相救,难道他与唐七有什么关系不成?”

唐七闻言愕然道:“我自幼流浪在荷花镇,除了荷花镇的百姓,我还能认识谁?我所认识的第一个会武功的,便是你无痕,那老头的武功这么高明,怎么会与我有关系?”

这个问题,不仅困惑着无痕,也困惑着莫歌与言开,在他们的心中,隐隐觉得,唐七的身世或许并非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