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心握着雪铲的手稍微收紧了些，眼皮未抬，依然看着面前的一堆雪，仿佛不经意般，问着，“云妈妈觉得哥哥很在乎我吗？”
明明已经确定了关系，她却反而越来越患得患失了，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些，随时都可能会失去。
云妈妈把断落的树枝捡到一边，笑道，“你这丫头，还竟问些瞎话。”她可是看着两人过来的，总是看得比别人更明白些。
顾连心抿着唇角也没有再问这种问题了，也觉得有些傻，她和哥哥在家里现在都是明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妹妹了。
以后真的不能再说些傻话了。
顾连心和云妈妈一人弄了一边，很快就结束了，只剩下小木屋边还有一点。
她走近了些，把周围的一点弄掉，小木屋外面的雪比较少，隔了些距离才堆积了雪，顾连心走的近了也能感觉到屋里透出来的温度。
这个小木屋一年四季都保持着这个温度，供着里面的海棠花。
她怔怔的站在外面，透过缝隙朝里面看着，云妈妈走到她身边，三两下把脚边的弄开，连忙拉着她的胳膊往边上走。
“这里可不能随便动。”
顾连心比谁都清楚，这里动不得，她曾经误闯进来，差点掉了半条命，如今是没有胆子去了。
在这个家里，除了顾泽意，谁都不能靠近这里。
即使是禁忌，顾连心却依然有些好奇，转头看过去，又拉着云妈妈的手问，“云妈妈，你知道哥哥为什么如此宝贝这个地方吗？”
闻言，云妈妈一向平静的脸上有些恍然，面色有些为难的样子。
顾连心见她这个样子，也连连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吧，”她挽着云妈妈的手，故作轻松道，“走吧云妈妈，我们进屋去。”
云妈妈也是看着顾连心长大的，她的小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叹息着拍拍她的手，无奈道，“丫头啊，你别怪先生。”
顾连心神色惶惑，看着她，抿着唇没有接话，似懂非懂。
云妈妈把她脖颈处的围巾拢的紧了些，才看着小木屋，神色哀伤的说，“先夫人生前最喜欢海棠了。”
顾连心身子蓦地僵住，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半饷，她才点点头，声音轻轻的，“我知道了。”
这么多年，她从未听哥哥说起过他的爸爸妈妈，一次也没有，顾连心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们去世了。
在她进顾家门的那一年双双去世，似乎是因为车祸，和她的爸爸妈妈同样是在车轮下丧生了。
哪一天她也从不曾知道，隐隐中，顾连心猜到先夫人和老爷是家里的禁忌，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过这些事情。
十几年了，顾连心连他们的忌日是哪一天都不清楚。
第一次，从云妈妈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花，有些震撼，却也心惊，当时的画面还能在脑子里回想起来。
哥哥当时说她不配到这里来，所以...是她对不起叔叔阿姨吗？
良久，云妈妈才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背，叹息道，“先生对你是真心的，这么些年，我还没有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呢，虽然...”
云妈妈的语气有些哀伤，“先夫人和老爷走的太突然了，给他的打击着实太大，先生从在家里说这些事，你也不要怪他瞒着你。”
顾连心咬了咬唇瓣，舌尖的湿濡润了润干燥的唇瓣，又倏地被寒风刮的生疼，她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不怪他。”
夜里，顾连心穿着厚重的睡衣，站在阳台上，眼眸看着下面的小木屋，晚上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小彩灯，映着里面红的耀眼的海棠。
她曾经还妄想着在那里种上昙花，今天听了云妈妈的话才发觉自己真的太傻太天真了。
她一点也不怪他。
云妈妈说，先夫人喜欢海棠，老爷就为了她种上了一大片海棠，就在如今小木屋这个位置。
不过那个时候海棠不能一年四季盛开，冬季凋零，能存活的日子就那么短暂。
后来先夫人走了，顾泽意为了挽留母亲和父亲，一块一块的将这个地方垒了起来，不惜花重金打造了温室。
身后的脚步声渐进，顾连心看的入迷，反应过来的时候腰间已经揽了一双大手。
顾泽意的下颌抵在她的肩胛处，削薄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尖，温声，“在想什么？”
顾连心的耳根很敏感，他高挺的鼻梁轻蹭着，唇瓣不时的厮磨，痒痒的，颤栗的侧了脑袋，声音轻轻软软，“哥哥。”
“嗯？”顾泽意尾音上扬，应了她一声。
顾连心却轻轻的笑了起来，把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主动朝他靠近。
顾泽意被她的主动撩拨的意乱，压着邪气问她，“笑什么？”
“我说...”顾连心的手覆在小腹处他的手背上，细腻柔软，脸蛋侧回去贴着他的下颌，轻声道，“想哥哥呢。”
顾泽意揽着她细软的腰微微收紧，有一股邪火从头至下，通通涌向一个地方，他低头攫住她的唇角。
“勾引我？”
顾连心没有说话，微微仰头没有躲开，迎上他的唇瓣。
顾泽意下意识的侧开，擦过唇角的瞬间又蓦的停止，一只手勾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侧过来，从后吻住她的唇瓣。
唇瓣厮磨着，顾泽意听到她娇羞的嗯了一声，回应了他的话。
下一瞬，顾连心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揉进床里，身心都是他一个人的。
事后，顾连心躺在他的怀里，微微的喘息，手指无力的搭在他的胸口上，这个男人是铁打的吗？
不会累吗？不是都说这个事情男人应该比女人更累，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一脸餍足的表情，似乎不带喘的。
顾连心悄悄的看着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又钻进被子里，乖乖的伏在他的胸膛上休息。
眼睑颤动，不经意的扫过他肌理分明的胸口，腰后的手蓦然收紧，还不等顾泽意说什么，顾连心立马就明白了。
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立马和他拉开距离，委屈巴巴的抬起头，水润的眸子里盈着雾气，瘪着嘴角，“...我累。”
顾泽意眯着眸子睨她，唇角牵动，喑哑道，“累还不乖？”
顾连心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他犯罪，只能乖乖的认错，钻进被子里，闷声闷气，“乖了乖了。”
她在里面缩成一团，生害怕他再动她。
顾泽意眉心突突的跳，还是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顾连心背对着他，露出了两只眼睛，后背很温暖，连一向冰冷的脚都被他捂得很暖和。
她伸出手指在唇瓣上轻轻的摩挲着，她能感觉到，哥哥不是很愿意吻她，他的拒绝和回避她都能感觉到。
纤长的睫毛轻轻的扇动着，顾连心终于是阖上双眼，依偎着她慢慢睡去。
她不能太贪心，这样就够了，她已经很开心也很幸福。
顾连心是被他吻醒的，湿热的唇瓣在她的后颈处作乱，扰的她根本睡不着。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外面还看不太清，冬天亮的晚，也不清楚此时几点了，她躲开身后的人，软软的喊了声，“哥哥...”
“我们订婚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萦绕，迷迷糊糊的瞌睡突然清醒了，顾连心猛地睁大眼睛，空洞的望着前面。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磕巴着说，“...哥哥...你，你说什么？”
“连心，”他贴着她的脖子，轻唤着她的名字，认真道，“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顾连心是彻底的呆住了，好久都回不过神来，被子下面的手掐了自己的大腿，疼的她嘶了一声。
不是做梦，怎么她会觉得比梦还不真实。
还要再掐一把的时候，顾泽意握住了她的手，一根根的摩挲着她的指尖，他的手上有剥茧，她的手细腻。
半饷，顾连心转身，眼睛望进他翟黑的鹰眸，深不可测，她抿着唇，“真的吗？”
顾泽意抚开她额前凌乱的头发，浑厚的声音中透着迷离的沙哑，他说，“只要你说好，就是真的。”
顾连心不敢相信这一切，她患得患失，此时这个让她着迷的男人却把选择权给她。
她的眼眶微微湿濡，指尖蒙着眼睛，从指缝中溢出一些湿润，她的声音哽咽着，哑声说，“嗯，我...我真的可以吗？”
顾泽意眸色渐深，愈发深沉，他轻轻的拿下顾连心遮在眼睛上的手，看到她眼睑上的晶莹，俯身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连心，你已经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以后，我们就在一个户口本上。”
顾连心眼泪愈发的汹涌，吸着鼻涕问，“我们现在不就在一个户口本上吗？”
原本暧昧旖旎又温暖的氛围瞬间被顾连心的问题给破坏了，顾泽意无奈的勾着唇角，粗粝的指腹擦过她微红的眼角。
“不是兄妹，是夫妻。”
顾连心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情话，没有我喜欢你，我爱你，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求婚。
就单单是夫妻二字就足以打动她，让她心甘情愿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