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一切遭受过的痛苦，全都是为了遇见他，遇见灿烂如太阳的他，那她甘之如饴。
初次相见时的少年，已经成熟了不少，尤其是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睛，多少次午夜梦回时，是它让她脱离可怕的噩梦。
记不清，程茜茜也不想记清。好不容易可以有现在如此安稳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微微转过身，凝视着身旁呼吸已经渐渐平稳的少年，从程茜茜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见林慕言棱角分明的侧脸。不同于女生线条的柔美，男生的线条多了一分说不出的阳刚，有棱有角。
晶莹的汗珠，顺着鬓角缓缓流下，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连带着程茜茜的心，也跟着颤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炸开了花。
夜色悄无声息地到来，对于一中突如其来加进每日课程里的晚自习，身为超级学霸的程茜茜，并没有感觉多大的不适应。反正，她如果不回家，家里的两个人可能是开心不少。
倒是零度那里，贝齿无意识地咬住红唇，对着林慕言，低声说道：“我去上厕所，等会儿老师要来了，记得给她说。”
说完，也不管林慕言的回答如何，起身朝着厕所走去，没有惊动任何的一个人，谁让他们俩在教室的座位，可是最为不起眼的最后一排。
站在厕所里，摸出手机借着屏幕上微弱的光，程茜茜找到了乔易轩的名字，本来也不过是发一条短信的事，可她总觉得发短信的话，太过于没有诚意，还是亲自打一个电话比较好。
“乔易轩。”
男人如沐春风般的嗓音，听在耳朵里，有种莫名的享受，即便程茜茜她不是声控，也不由得地微微愣了愣神。
“乔哥，我们从这个学期开始，就有晚自习了。所有，我只能星期天一天的时间，可以来零度。”
言简意赅地解释清楚，听着不时从听筒里传来的呼吸，程茜茜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她知道她刚才的要求，可能有一些过分了。明明拿着和普通员工一样的薪水，每一周却只上一天的班。
可是，周六还要给林慕言补课，算起来，一个周她也只有这么一天，任她支配的时间了。
“嗯，好。”
许久才回答了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乔易轩说话的声音有些闷，可一心在教室老师有没有来的程茜茜，却并没有意识到。
把电话挂掉，寻思着以后要不要找个日子，好好请乔易轩吃一段饭。虽然，用着他给她发放的薪水，请他吃饭，有点“借花献佛”，但那毕竟是她的心意。
想清楚以后，把手机调为静音，站在洗手间外的水龙头处，借着头顶上方明亮的灯光，程茜茜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自己。
以往总是布满了苦涩的眼睛，如此盛满了明媚的笑意。而时不时勾起的嘴角，更是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的美丽，叫人的目光几乎是不自觉地想要朝她身上看去。
不是因为她不相信他，也不是她对他还有什么介怀，她只是不想让他为她担心罢了。
“那你……”
猛然听到如此的一个原因，林慕言也想要问清楚，不过，在抬头看见女孩儿眼底些许的阴霾时，到了嘴边的话，也再次回到了肚子里。
“那你新地址在哪？”
好不容易顺好了气，对于已经搬了家的程茜茜，他当然想要知道她的地址啊，不然的话，又怎么一起上学，增加情谊？
闻言，程茜茜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起头来，用一双几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和着林慕言对视着。
少年澄澈的眼睛里，没有对她故意隐瞒的错怪，更没有其他一些的负面情绪，这一点，让她觉得很是暖心，起码他并没有随便乱发脾气，不相信她。
确认以后，对视着那双眼睛，程茜茜把自己目前新的地址，说给了一脸急切的林慕言听，为了避免他忘记，甚至写在了纸上。
“程茜茜，班主任找你。”
“嗯，谢谢。”
从班长那里听到班主任找自己，放下手中的黑色签字笔，程茜茜对着林慕言一个微笑，缓缓起身，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最近她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就算是没有犯事，身为一个学生，每当听到有老师找的时候，心中瞬间升腾起来的心虚，几乎已经是每位学生的通病。
“班主任，你找我？”
站在“灭绝师太”的面前，程茜茜的表现，可谓是完美。
“嗯，转眼已经快高考了，以你的成绩，考上A大是没有问题的，正好A大最近在自主招生，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边说边把自己手上的表，递到程茜茜手里，望着眼前至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一个学生，饶是之前对她存了别样心思的“灭绝师太”，也不得不承认，这般优秀的人才，理应到最好的学府里去学习。
“另外，知道你最近和林慕言那孩子走得近，老师记得我高一的时候说过，不让你们在学习之余，还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不过，现在快高考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别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说下来，程茜茜对“灭绝师太”的印象，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她知道，以前的她，之所以会对她如此的重视，也不过是因为，培育出一个优秀的学生，她可以升职长名气而已。
可是，现在，面对着面前如此语重心长的老师，程茜茜只觉得，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关心担忧自己孩子的母亲。
“谢谢老师，我会的。”
把之前一切对她不好的印象，全部改观，低着头，捏着手中A大的自主招生表，程茜茜的心，更是不知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划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好孩子！”
拍了拍程茜茜的肩膀，“灭绝师太”缓缓开口：“要是你们俩以后结婚了，记得找我喝喜酒！”
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指尖的自主招生表，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之上，程茜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时回放着，离开办公室之前“灭绝师太”最后的一句话，脸颊忍不住地飞上两朵红云。
她和林慕言的喜酒，真是即便是想想，那也是十分地开心。
“程茜茜，你这傻乎乎地笑啥呢？”
眼看着去往办公室的程茜茜半天没回来，担心她的林慕言，只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走出教室。
一出教室，就看见程茜茜傻楞在走廊之上，脸颊上的两朵红云，在他眼里，却是堪比于天边晚霞的美景。
“林慕言，你怎么来了？”
见到林慕言，程茜茜不自觉地将手中的自主招生表，往身后藏了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潜意识所做出的一切，让她自己都有些懵。
“我来，”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本想说出我来看看你怎么还没回来的林慕言，一抬头，看见女孩儿眼中的笑意，心略微有些慌乱的他，只好随便扯了一个理由：“今天天气好，我来晒晒太阳。”
“噗呲，那你继续。”
被林慕言耍宝似的举动给逗笑，捂着红唇轻笑出声的程茜茜，一双清澈见底却又宛如古井般的眼睛，更是荡出一圈又一圈的笑意。
坐在教室里，立即掩去嘴角的笑意，望着摆放在课桌之上的自主招生表，本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现在程茜茜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A大，以她目前的成绩，完全可以被录取。可是，对于她而言相当容易的A大，对于学习成绩并不怎么好的林慕言，能够在高考之后，被A大录取，简直比登天还难。
毕竟，三年的补习，仅仅补得只是一些考试经常会碰到的题型。他的基础不够扎实，对于一些投机取巧的小题还好，可对于A大的自主招生，那就有些耍小聪明了。
“程茜茜，你在看什么呢？”
林慕言从教室外进来，看到程茜茜对着一张纸出神，还来不及抢走，看清楚那是一张什么表，那张表就迅速被女孩儿给收进了书包里。
“切，肯定是见不得人的秘密，啧啧啧！”
边说边坐下，没有弄清楚的林慕言，只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别人不可能没有秘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啦。
“你没生气吧？”
好半天，程茜茜才从刚才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见林慕言也是一句话未说，害怕他生气的她，微微有些不安地开口。
“当然，你觉得小爷我是那么一个人吗？”
撑着手肘，注视着眼前略微有些不安的女孩儿，林慕言只觉心中微痛。那般骄傲的她，不适合出现如此的表情，他喜欢的女孩儿，一定是最为骄傲且完美的！
“你还小爷呢！”
听到林慕言说他没有生她的气，程茜茜一颗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心情顿时不错，和着他开起了玩笑。
“哼唧，我就是小爷！”
一个晚上的时间，程茜茜用来思考，要不要把那张自主招生表给填好。毕竟，最近自主招生的不是其他大学，而是最好且最高的学府——A大。
能够在A大继续进行学习，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梦想。而眼看如今的她，离梦想如此的近，她怎么样也要抓住机会，不让机会在指尖随意地溜走。
至于林慕言那，她想先瞒着。一是为了不给他过多的压力，二是为了给他们俩有一个彼此缓冲的时间。
其实，在经历了小时候父母离婚的事情，她已经对爱情什么的，失去了一切的幻想。既然所有的爱情，都难以逃过命运，岂不是在最初发生的时候，就断了它？
即使，如今的她，对他动了心。
心微微有些烦，程茜茜摸出手机，借着手机屏幕上的亮光，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倒影在手机屏幕之上，愁眉苦脸的自己。
不爽地锁上屏幕，躺在床上，想着四天之后自主招生的事情，想着想着也便是睡着了。
可此时此刻的她，能够预料到四天之后的一切，或许今夜的她，也就不会如此安稳地入眠吧？
四天之后，周末。
拿着自主招生需要的一切材料，站在一中阶梯教室的门口，饶是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次的考试，面对着这一次的自主招生，程茜茜也难得紧张了一次。
手攥得死紧，程茜茜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加油，红唇努力地向上扬起一抹微笑，“程茜茜加油！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接下来的自主招生，果真没有超出程茜茜预先的期望，被主考官给予了强烈赞美的她，只需在高考之中考上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便可在A大继续她的求学之路了。
这样的一个结果，让程茜茜很是满意。可满意越多，心里的不安也就越多，她，不知道怎么给林慕言解释。
站在阶梯教室外的走廊，从包里摸出手机，给林慕言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好久才被接听，无需多问，她也知道，这个懒虫，肯定刚刚才醒。
“你来学校附近的奶茶店一趟，我有事情找你。”
落下一句话以后，程茜茜迅速挂断了电话，不给电话那端的林慕言，一秒钟的思考时间。
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机，直到指关节发白，程茜茜也像是感觉不到。
奶茶店。
坐在学校附近新开不久的奶茶店里，程茜茜的心情却没来得多了几分的复杂。过去三年的时光，匆匆而过，那些在记忆里，不断闪着光的回忆，每一幕都有他。
想起林慕言，程茜茜的眸光不禁闪了闪，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在奶茶店做兼职的时候，少年略微有些心疼的眼神，以及那句被她记得很是清楚的一句话：“不想笑就别笑。”
在没有遇上他之前，多少年了，从未有过一个人，会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开心。有个时候，笑容对于她而言，也不过只是一种表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