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寒傲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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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地下密道(上)

魏远山白了薛一平一眼,仍旧看不到杨恒踪迹,“朋友若是来破坏武林大会的,就请划出道来,若是与武林大会无关的事宜,就请回吧。”

杨恒内心泛起一股酸痛,父亲的音容笑貌萦绕脑际。那时自己还小,一些事情记得不清楚,况且也不懂事。那天父亲离别,母亲送了父亲很远的路,自己还淘气问父亲干嘛不带自己一起,父亲还笑着说这次回来一定带自己去华山玩,却见母亲偷偷抹眼泪,终于父亲还是扬鞭而去,一去这么多年生死未卜,自己后来才听说父亲去决斗的,父亲的死他一直不敢相信,此时又一次听到父亲的噩耗,心里的痛涌了上来。

“朋友,你怎么不说话了?”魏远山细听着周围动静。

杨恒不由自已啜泣了两声,猛一愣正事还没办呢,于是又答道:“诸位在坐的都是武林前辈,也曾参与过七里河一战,料想对当年的事清楚的很。晚辈非友非敌,不过杨祖康既为晚辈的亲戚,再者晚辈也钦佩他的作风,关于他,各位可否讲得详实点。”

“小友,我听出你来此番也并无恶意,好吧,可以告诉你,杨祖康的确阵亡了,对于他的死我们都是深深的遗憾,杨大侠英勇一世,却不想这样结果。”独孤傲雄合上手中的剑,复又坐下道。

“多谢独孤前辈。”杨恒暗暗拭了下泪水,“在座的谁是少林寺方丈玄空大师?他无意看了玄空大师一眼。

玄空大师貌似不高兴,道:”施主这番神出鬼没,大家很是难于心安。老衲就是玄空,不知小友有何指教?”

杨恒歉声道:“大师言重了,并非是晚辈故弄玄虚,兹事甚重,晚辈不得不慎重,既然大师在场,今天我就把事办了。”说完闪入大厅,瞬间出现在玄空面前。

“好俊的轻功,老夫猜得不错,小友使的是‘凌空飞渡’,不知‘南山一翁’甘泰是你什么人?”薛一平啧啧道。

“晚辈并不认识甘泰其人,关于家师来历,家师嘱托我不要泄露,他老人家归隐多年,不愿再被江湖之事所扰。”杨恒扭头对玄空大师道:“母亲嘱托晚辈把这封信交给大师,由此晚辈风尘仆仆赶来,虽然路上遇上点挫折,但索性信函还是完整无损。”说着从衣服怀中夹层中取出那封信函。

“令堂是?”玄空大师诧异地望了杨恒一眼,接过那封信,只见封面上写着几行蛾眉隽秀的字:“少林寺方丈玄空大师亲启,杨氏未亡人书。”他又若有所思看着杨恒。小心翼翼地启开信封,一张铜色发暗的牛皮纸上扭扭捏捏地写着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玄空大师仔细地阅读着,渐渐地,脸上阴晴不定,一阵青一阵红,显然愠怒之色掩饰不住。“岂有此理!”他情不自禁地吼出了口,忽然意识到所处的场合,抱歉地说道:“老衲失态了,请各位施主见谅。”

佛家忌惮讲说“贪嗔痴”,在场的武林同道看到玄空大师这副神色,心想有什么大事能让德高望重的少林寺方丈动容。独孤傲雄看到玄空大师激动得摇摇欲坠,赶快搀扶了一把,并道:“大师如此动容,莫不是有什么差错?”玄空大师稳住身形,呐呐道:“没什么大事,本寺有点事情要老衲处理一下。”然后又道:“倘是华山派问起,烦劳独孤施主告知老衲回寺之状,今日的武林大会,有华山派做主,本寺也就放心了。”也不待外人说什么,“僧戒,僧忍,带领本寺的人回寺。”

与会同道的武林人士看到这一幕,都纳闷玄空大师的做法,不过他们更急于想知道信函上到底说的什么。少林寺方丈执意要走,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只好一并望着他们,目送着离开行馆。

“老弟,你贵姓?”独孤傲雄拍拍杨恒的肩,微笑着问。

“独孤前辈,您可折煞晚辈了,在座的都是前辈…我姓杨,单名恒。”

“恒老弟,哈哈,真是一表人才呀,貌若潘安,风神俊朗,文质彬彬。话说回来,那封信是怎么回事唉?”独孤傲雄含笑问道。

“呃,其实我也不知情,家母嘱托晚辈务必送到信函,其他的没说什么。”

五花散人薛一平仔细打量着杨恒,看得杨恒反觉忸怩不安,然后又在思索着什么,忽然眉开眼笑,微微点了点头,这些动作其他人都未觉察。

“各位武林前辈,快逃吧,华山派被偷袭了,现在正在激烈打斗着。”一名华山派的弟子身形狼狈,气喘吁吁奔到大喊。

“什么情况,华山派被偷袭?小子,你在逗我们开心吧?老夫可没多大耐性。”魏远山怒道。

那弟子喘道:“前辈,我说的是真的,掌门人下令让弟子告诉所有到来的武林人士,刚才有几波走了,也有几波留下的,诸位还是走吧…”

“武林之中,讲究的是行侠仗义,若是我们就此离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骂作贪生怕死之辈,小子,不必多言,带路吧,我要看看什么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岔子。”魏远山气势汹汹道。

“魏道长且慢,小友,你说有人偷袭华山派,现在正打得激烈,那么你见到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物?”薛一平盯着他问道。

“呃…让我仔细想想,他们身披红毛氅,彪肥体壮,还有就是他们叫嚣谁敢不从,七里河的杨祖康就是下场!”那弟子道。

“够了!不必多说了。”杨恒怒道,“带路吧。”

那弟子转身就走,步伐比来时轻快多了…

山麓边上的奇花异草随风搔首,其中有一种花开得如此艳丽,宛若鲜血的红,眼光若停留片刻感觉会是那么刺眼,何况还有蝈蝈的悲鸣,怎可想到华山派那边会是什么情况呢?两边的景色依旧飞速后退,他们的心情如此沉重,半刻也不停。一路上可以看到有些武林人士负伤逃窜,血迹斑斑的地面上透出血腥之气,车辙痕迹如此新鲜错杂,还有些重伤者哼唧呻吟,一片惨状。

“到了。”那弟子不带任何悲伤之色简短地说了一句。这是一片练武的场地,宽阔的场地上印着未干涸的血液,一些分不清面目的尸体也不知是谁。薛一平翻过一具尸体的身,只见脑后浅浅竖着一根闪闪的三棱状银针,棱面上精巧地刻着十字。

“薛前辈,我见过这种银针,之前我来传信时骑的马匹就是死于这种恶毒暗器之下,前辈可知这是谁的暗器?”杨恒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薛一平又仔细检视了其他尸体的伤痕,死相一样,“据我所推测,尸体生前系于暗器所伤,这种暗器名曰“十字巧尾芒”,虽说见血封喉,但扎入程度较浅,不足以瞬间致命。但这也是死亡的根本原因,尸体胸廓上横竖所划刀伤是直接原因,两处血迹凝固程度不同,由此可见,死者生前被暗器所伤,之后反抗无效,被刀伤所划而亡。”杨恒重新检视了一具尸体,脑后果然有暗器,周边沁出的血渍已经差不多凝固,尸体胸廓却还在渗血。

魏远山,独孤傲雄等人也觉得薛一平推测得极为有理,钦佩点点头。

“诶,那个弟子,你来看看这些人你认识哪些?”薛一平道。可是身后没有人反应,众人回首,那个弟子没了踪影。

“快去大堂看看!”薛一平急促大叫道。

众人赶到大堂,整个大堂空无一人,却氤氲着死亡之气,杨恒默察四周,并未有任何异常。

独孤傲雄留意着周围动静,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堂的主座边,只见石椅像是挪动了少许位置,偏离了半寸左右。他用指节敲敲那石椅,声音清脆,毫不犹豫地揭开石椅面,下面俨然是一条秘道,漆黑一片,于是转头对众人说:“这里是华山派的一处秘道,为了武林同道安危,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众人悄悄走了过来,望望下面的秘道,似乎有所顾忌,彼此干瞪眼,不敢下去。“我来带头。”独孤傲雄看没人敢下去,便自告奋勇地下去。待站稳身形,众人觉得无异,一个个跳了下去,魏远山瞧瞧下面的情形,道:“万一敌人把秘道口封了怎么办?若是这秘道就此一个口,我们进去,敌人来了,我们不就活活困死这条秘道里了?””魏道长说得很有道理,好吧,既然魏道长在上面,那烦劳道长守着秘道口。”薛一平随后拿了把火折子,带着众人向秘道深处探去。

秘道开始的十丈内宽八尺有余,过了这一段是个三叉路口,众人站在路口边犹豫不决。左边的秘道黑乎乎一片,似乎还有腥风之气飘来;中间的一条恍惚有点点火光,隐约有人声传来;右边的一条则是传来械斗之音,武器声劈劈啪啪不绝如缕。薛一平看看众人,道:“华山派的人物不确定在哪条秘道,情况怎样一概不知。现在这三条路是唯一线索,自己选路走吧,若是害怕不测,那就回去吧,魏道长在秘道口接你们上去。”众人没有退缩的,脸上都露出坚毅之色,“既然如此,我的建议是独孤老弟带领其余人去中间的秘道,我和杨老弟走右边的秘道,不知你们意见如何?”众人觉得这样也好,薛一平自有他的用意,并未表示异议。

于是人群分成两组,一组随着独孤傲雄,一组是杨恒与薛一平。

独孤傲雄循路前行,一开始以为那星星光亮距离不远,走着走着只觉遥不可及,回头看看众人,个个已略显不耐。一个不知名派的小头目赶上独孤傲雄的步调,不安道:“独孤大侠,咱们已经绕着这个秘道大半晌,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莫非这是个圈套?”独孤傲雄顿时心中发怵,这条秘道实是迷宫,每次转弯坚硬的石壁上嵌有一块斗盘大的铜镜,大家看到的光亮都是铜镜映出的镜像,正想着,另一个小头目打量四周,失望道:“咱们又回到之前的地方。”可不是么,景象没变。但看看身后的路,岔口不计其数。众人已经焦躁起来,独孤傲雄定了定神,镇定道:“各位同道不必慌乱,既然没有退路,我们就坚定前进。再者镜像终归是镜像,一定有它的原像,我们留意着四周,找到原像,相信那是一个突破口。”众人躁动的心安定了些,继续小心向前走着。

绕了大半天,众人依旧没有头绪,连独孤傲雄此刻都泄气了。肚子里的饿虫咕咕地叫,还口渴得不行,“想我英雄一世,经历多少磨难,最后却被秘道活活困死。”“独孤大侠,不是我讽你,薛一平他算哪根葱,对你呼来喝去,你还听他的,现在倒好了,咱们都被困在这该死的秘道里。”众人喧哗埋怨声此起彼伏。“再找找看吧。”连他自己都渐渐认为是薛一平陷害他,但又想想不可能啊,多年好友能这样做吗,薛一平又不知道这秘道的秘密。自己真是愚蠢,何必进入这条秘道呢,而这些埋怨自己的人,不也愚蠢至极吗?最后却开始埋怨自己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成罪人,真是不可理喻啊。

貌似又过去了不少时间,众人的肚子像是在演唱死亡曲,那声音在窄小秘道里响亮异常,绵延不绝。再看看众人,面色苍白,眼神黯淡,嘴皮发紫发褐,卷起来的沁出鲜血。走路一步拖一步,宛若拉着重愈千斤的磐石,有的人甚至都摔起跤来。独孤傲雄终于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仆倒在地,眼里幻出五彩星圈,那是头晕眼花吗?也是。他逐渐散大的瞳孔里映出的是还是镜像的光亮。但觉此光亮与众不同,光亮强了许多。强睁着眼,“那不是铜镜,那是石镜!”独孤傲雄奋力地吼出声,“快去打碎那面石镜!快!”众人皆饿得眼花耳鸣,不过独孤傲雄的这句还是惊醒了他们。迈着沉重的步子,挪着虚弱的身体,众人陆陆续续地到了那面镜子面前。

这面镜子的确与众不同,铜色而亮泽,摸上去光滑细腻,但这是面石镜,大理岩质地,不似其他铜镜只是单面反光,它从里面透出点点光亮,照在下一个铜镜上,依次映射,各铜镜都显出光亮。既然光亮从这里透出,石镜那边必定有光源,那么也一定有人存在。独孤傲雄贴近脸睁大眼睛瞧着那边的景象,只有一柄火把插在悬壁上,下面似乎是灯油,泛着光亮并不清楚。

“打碎这面石镜,我们过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碰碰运气。”独孤傲雄艰难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强运着力,拍在那面石镜上,只见石镜并未有任何变化。“见鬼,连面石镜都打不碎。”众人看到这一情状,各自盘坐着运功,内力导向独孤傲雄执石的那个手臂,“呯,如裂帛声响,石镜被打个桶大的窟窿,里面果然是一片空地,只见一柄火折子插在悬壁上,下面的悬壁上凿出一个洞穴,**银盘里灯油映着火光闪闪发亮。空地上一张木桌上,杯盘狼藉,酒肉之香扑鼻而来。旁边地上还有一打衣服包裹,打开来,里面赫然显露几柄十字巧尾芒。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管他危险与否,一顿狼吞虎咽,精神恢复不少,有的打起盹来。

“咦,这些家伙居然能找到这儿,也好,困不死也得将他们活捉了。”一个彪形大汉嘴里哼着小调,从空地一隅猛然发现这一切,悄悄地返回去……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自命武林正义的侠士们,也会有今天下场,吃我们的剩饭,不觉得惭愧吗?好吧,吃饱了喝足了,该出点力气干活了。只要你们发誓效命三清教,以后就有你们好日子过。”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道,然后令两三个彪形大汉拖着一个全身血迹斑斑的人出来,傑傑道:“这人想必你们很熟悉吧,看清楚他是谁,反抗不从的下场就是这样。”那人是华山派首座弟子张毅,众人不忍卒视他那惨状。独孤傲雄擦掉脸上的汗水:“你是谁?”

“连本座都不认得,也是,本座久不在江湖行走,看来慢慢被人遗忘了。告诉你无妨,三清教护法童无忌正是本人。”

“呸,狗腿子有什么可威风的,祸害江湖的小人还大言不惭。”一个小头目振作精神道。

“看来你不服是吧。”童无忌不动声色间右手并指为爪,疾风之速扼住那个小头目的咽喉,只闻“咔嚓喀嚓”一阵碎骨之声,小头目的身躯软软的从他手中倒了下去。

独孤傲雄看着血淋淋的一幕,心中万分怒火但脸上冷静,道:“阁下的锁喉功火候深厚,但下手可是狠辣啊!”

童无忌打量了独孤傲雄一番,“你就是邢老大所说的青城派独孤傲雄吧,呵呵,不错不错,不知独孤大侠同意我们的合作不?”他故意把条件说成合作,给独孤傲雄点面子下。

“哈哈,童护法找错了人了,这等为祸武林的勾当我等不屑于干,奉劝童大护法还是改邪归正吧,否则以后遗臭万年可就有损名声了哈。”

童无忌脸上的肌肉抽搐一阵,内心道:“本来看你一副堂堂的样子,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按捺住不悦之色,哈哈道:“独孤大侠,为我们三清教效劳有啥不好,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到时享受不尽。”

独孤傲雄自言自语道:“可惜我是无福消受了,童护法也不必为难我等了。”

“如果我偏要为难你们呢?”童无忌突然厉声道,“把这群冥顽不灵的家伙抓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