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名人传记丛书:希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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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往事

母亲的教育

希尔顿的故乡新墨西哥州(新墨西哥于1848年归属美国,1912年建州。本书统称新墨西哥州。)留存着两个地方,希尔顿的童年生活始终紧扣着这里。那是沿着烟尘弥漫的泥土路挺立着的两栋建筑物。它们提醒着希尔顿儿时曾如何地受惠于这个小镇。

那两栋建筑物,一栋是教堂,一栋是银行。当城市渐趋瓦解时,教堂仍由一些虔诚的教徒维持着白色的外观。另外一栋是像个盒子似的银行——希尔顿的银行。他们代表着希尔顿在圣·安东尼奥学到的两件事:一件从希尔顿的母亲那里学到;一件从希尔顿父亲那里学到。

希尔顿的母亲——玛莉·劳佛斯威勒·希尔顿,是希尔顿所知道的最值得尊敬的女性。这位年轻的新娘离开了当时发达的城市——爱荷华州的道奇堡,也离开了她那位出生于德国的富商爸爸,来到了被她朋友称为“被上帝遗弃的国度”里。她不知道什么是阿帕奇印第安人,只知道这些人曾差点杀死了她的新郎。她也不会说西班牙语(当时新墨西哥州的地方语言),更丝毫不曾领略到边陲的独特风光。

只有一点是她所确定的,那就是没有任何地方是真正被上帝遗弃的。

希尔顿的母亲是一位具有坚定信仰的人,她把这种信仰传给了自己的8个孩子。她的子女大多数都出生在那个堆满杂货的泥砖房子中。屋外是一望无际的空旷沙漠和峻峭的高山。圣·安东尼奥就位于阿尔布格的埃尔帕索中间,旁边有一条小河——里奥格兰河。

从希尔顿懂事的时候起,他就注意到母亲有着直挺的鼻子和可爱的嘴巴。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在她娇小的身躯外系上一件宽大的围裙,手里随时都抱着小孩。那时候家境虽然不是很差,可是在新墨西哥州可买到的奢侈品却不多。所以,生活对于母亲而言,依旧是漫长而艰辛的。

当时虽请了佣人,但是有些事情依然是他们不愿做的。有一位佣人便是如此,她和希尔顿一家在一起直到去世。平常,她只愿帮他们洗碗、清洁房子,但不肯服侍他们用餐,也不会烧菜。同时,她也不喜欢他们的食物,她自己一个人住在离谷仓不远的一间屋子中,煮她自己的墨西哥食物。

不管怎么说,即使有佣人在旁边帮忙,母亲要做的事也很多,她要煮饭,烤面包,替孩子们洗澡、喂饭和照顾他们。可是,母亲从未因此而改变她文雅、温柔的谈吐和沉静、保守的个性。

信仰不曾一刻离开过母亲,无论大小事情,她只有一个答案、一个处方,那就是祷告。对于母亲,祷告是生活的一部分,与食物、空气同等重要。她不仅在星期天带着希尔顿他们上教堂与裴尔瑟神甫同做弥撒,平常的日子,每天早晚,她都把孩子们聚集在她身边,一起做家庭礼拜。

奇哥——希尔顿钟爱的马,自希尔顿会走路起,便是希尔顿的忠实玩伴。由于年纪太大了,在希尔顿9岁那年,奇哥离他而去。

希尔顿和母亲站在奇哥死去的畜栏外,希尔顿问母亲为什么奇哥不能再和自己玩了。母亲费尽口舌,也无法减轻希尔顿的悲恸。最后,她转动希尔顿的身子,指着远处的白色小教堂说:“康尼(希尔顿的昵称),去祷告吧,把你所有的困难交给神,他会给你满意的答案的。”

希尔顿一向信任母亲,所以他去了。起初,希尔顿是怀着锥心之痛祷告的。逐渐地,教堂的静谧气氛感染了希尔顿,希尔顿的心情因祷告而沉静下来。半小时后,希尔顿怀着感激、平静的心情走出教堂。

1907年,父亲如日中天的事业遭受到经济危机的打击。希尔顿上东部大学的愿望眼看就要破灭了。长大后,希尔顿自己也遇到了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初具雏形的事业一下子成了债务、屈辱、抵押的无底洞,人们从希尔顿的酒店窗口跳楼自尽。母亲仍然镇定自若,“有人跳楼,有人却上教堂。”她说,“祈祷,康尼,那会是你最好的投资。”

把工作当成游戏

希尔顿不知道父亲对祷告有怎样的看法,但是他对投资却有自己独特的创意。他偶尔上教堂,但不外乎是交际或是参加好友的婚礼。星期天他是不上教堂的,因为那一天他总是很忙。

事实上,父亲几乎天天都很忙。父亲的名字叫奥古斯都·格斯·希尔顿,但在新墨西哥州,人们都管父亲叫“上校”,母亲则称他“格斯”。父亲和母亲一样,都有一把通往成功、快乐的万能钥匙,它也和空气、食物同等重要,那就是“工作”。

父亲是个实实在在的“大”人物,他有高大的身躯,大手、大脚、大把胡须以及大大的嗓门。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将原本落后、孤立而混合着西班牙与美国背景的小村落开辟成一个具有新生命、新纪元的社区。更由于圣菲铁路的修筑,这里一跃而成为铁路的转运站。

父亲眼光独到,在运用天时、地利帮助他开发新墨西哥州方面,也充分发挥了血统中丰沛精力的长处,在其他拓荒者失败退去之时,仍立于不败之地。那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父亲总是比他们起得更早些,在他的字典中,六点半、七点早已是中午了。

他是一个“工人”——工作之人。

他也是许多生逢其时的幸运者之一。找对了发展地,将工作当成游戏,乐此不疲。希尔顿常常看到父亲不是在店里与卖主砍价,就是骑马去山上收取羊毛、兽皮,顺便分送五金给那些矿工、牧场主人、捕猎者。难得一见的是他抽空到圣·安东尼奥的酒吧里去喝上两杯。任何人只要向他提到做生意——当然是合法生意——他便来了精神,总而言之,他酷爱自己的工作。

父亲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有一星期工作五天这回事,就像他不知何谓不良少年、问题儿童或赶时髦。他如果知道,一定会说:“给他们安排一些工作就没事了。”就像母亲会说“教他们祈祷”一样。

他也的确为孩子们找了许多工作,几乎从他们刚会走路就开始。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希尔顿和父亲在许多事情上有不同的看法,但在这一点上,却始终相同。工作并不是苦役,而是在他们能力可及的范围内乐意去做的事情。只要工作做完,他并不反对他们在灌溉时在水渠里游泳,或沿着河流去冒险。

或许,正是由于家里有做不完的工作,使得大家非常团结。每一个新生儿的到来,都被视作生力军的加入而受到衷心地欢迎。

父亲坚信奖励能增强动力的说法。但他绝不多给,因为每一分都是血汗钱。有两个暑假,希尔顿以每月5美元的报酬在店里工作,不过他已实行公司里现在所谓的奖金制。13岁那年,希尔顿的工作报酬提高到一个暑假30美元。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事能像那次那样让希尔顿如此兴奋。

父亲与母亲一样,把他所知道最好的东西教给子女们,从不担心他们会不懂得感激。父亲很少赞美孩子们的工作,使他们益发珍惜他的赞美。相反地,斥责却往往导致他们相当程度的沮丧。

只有一次,希尔顿清楚地记得,父亲公开表示对希尔顿的失望。那次,希尔顿由于夜里等候送货的火车而过于劳累,在次日早晨睡过了头。母亲不忍心叫醒希尔顿,7点钟,希尔顿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两耳顿时传来父亲生气的骂声:“玛莉,我真不知道康尼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他成不了大器,只会足足睡完他的一生。”

这让希尔顿很难过,他立刻从床上起来,从那次以后,他很少再睡过头。

你必须心怀梦想

当希尔顿坐在华尔道夫的旅馆大厅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答案。几个月后,当希尔顿凝视着圣·安东尼奥的遗迹时,他再次肯定了那个答案——你必须怀有梦想。

他想这是绝大多数人预期从生意人口中吐出的最后一个答案,没有人称希尔顿为梦想家,但是希尔顿认为,除了另外两个因素外,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希尔顿是从这里开始的。

希尔顿的梦想与所谓的空想不同。空想等于白日梦,永远无法实现。希尔顿的梦想是人人可以达到的,以热诚、精力、期望作后盾,一种富于想象力的思考。他认为,要完成大事就得先有伟大的梦想,并配合以积极的工作、祷告。这二者就像是梦想的手和足。也许,有那么点运气的成分在。不过,希尔顿敢保证,如果没有一份完备的蓝图,一切都是白费。

希尔顿的梦想可能比某些人大,也可能比某些人小。有些人的梦想瑕疵多,往往尚未成形即已宣告破灭;另外有些人即使有旺盛的精力,缺少健全的计划依然达不到最后的目标。

站在圣·安东尼奥的那栋曾经是希尔顿银行的建筑物前面,希尔顿清楚地知道自己起初与别人并无两样,都是由“梦想”而奋起的普通人。旁人必定难以相信,这栋目前因为邮局刚搬走而空着的小小的房子,曾是希尔顿最大的骄傲,它叫做新墨西哥州圣·安东尼奥银行。

可是,它的确是希尔顿第一个梦想。希尔顿曾经为了使它成为事实,历经无数次磨难、心碎与挣扎,尤其是经济不景气的那段日子,为了这幢房子,希尔顿付出了比任何时期都多的心血。说起来,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当初,父亲又何尝不是由一个梦想开始艰苦奋斗的呢。1882年的圣·安东尼奥并不比希尔顿在1957年看到的更吸引人。对于格斯·希尔顿来说,圣·安东尼奥是他经过一连串曲折探索后的终点。

父亲10岁那年,从挪威移民到美国,在爱荷华州定居。在他们眼中,当时的爱荷华州,遍地黄金,有无限发展的潜力。可是,格斯26岁时,觉得道奇堡(爱荷华州地市)已经没有机会让他施展自己的才能了。于是,他将目标寄望于更远的西部。而那时候,他已经与玛莉·劳佛斯威勒处于热恋中。

1878年,也就是玛莉17岁那年,她曾被高中同学推举为“五月皇后”。加冕仪式在圣心教堂举行。同时,格斯已经开始用他正式、简短、略带生涩的笔调,向玛莉展开情书攻势。他是以她的教名称呼她的。在玛莉的百宝箱中仍存有一封用神秘的紫色墨水打印成的信件,上面写着:

珍妮维芙小姐:

所有去年冬天参加俱乐部舞会的年轻人,下周五晚间都要去史威夫人家参加化装舞会。如果你不是有约在先,也愿意参加的话,我希望有此荣幸担任你的舞伴。

静待回音。

希尔顿敬上

1878年3月29日

附注:如果你接受我的邀请而想化装的话,我会在星期二晚间到府上共商其详。

玛莉以其端秀的字迹,在一张信纸上回复道:

希尔顿先生:

我非常乐意接受您好心的邀请,多谢。

玛莉·劳佛斯威勒敬上

1878年3月30日

格斯当时在道奇堡做一名职员,尽可能地储蓄着每一份收入。可是,他觉得要是能到西部寻求发展,会有更好的机会。两年后,格斯离开了道奇堡。

他先去往科罗拉多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因开采煤矿发展起来,现在则因为发现金矿而更加繁荣。金矿固然诱人,但格斯认为这个地方粗野、混乱,拥有令人不安的环境氛围,并不适合像玛莉这样的淑女。于是,他毫不留恋地沿着圣菲铁路的轨迹继续前行,来到当时刚收复的边陲——新墨西哥州。

圣菲铁路的兴建对这一大片土地有着相当重要的影响。格斯就是乘火车进入圣菲的。他发现这个地方有他所期望的美与充实感,可惜,机会大多已由现存商人所发觉与掌握,潜力不大,再加上市容酷似道奇堡,所以,格斯决定继续往前探索。

他继续前行,到达当时新兴的铁路中心阿尔布格。在新墨西哥州,阿尔布格和沙卡洛是两个较大的城市。阿尔布格远离煤矿、铜矿,于是格斯离开阿尔布格,前往沙卡洛落脚。

沙卡洛是一个会鼓动人类血液与想象力的地方。那时候,没有铁路到达玛丽亚山矿区,城中集结了运货的马、驴,向西运去补给品,并载回铜矿,交给沙卡洛的精炼厂炼制。城中还有1间银行、6家沙龙和很多游乐场,一栋好几层楼高的市场和一家歌剧院,酒店24小时营业,歌剧院常有“纽约原班人马”的表演。

格斯认为沙卡洛似乎是个希望无穷、值得考虑的地点。于是,他接下了第一个工作机会——替一个离沙卡洛不算太远的新建的精炼厂转包采石。如果格斯当时接受的工作不是这个,希尔顿全家的历史可能都要重写了。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天早晨,格斯和其他6个人在峡谷地带遭到阿帕奇人的袭击,只有格斯和另外一个人侥幸生还。格斯虽然喜欢刺激,但不是这种刺激,况且,他还要替玛莉和自己的生命着想。他开始把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个安静、吸引力不大的小村——圣·安东尼奥。

圣·安东尼奥虽然没有沙卡洛繁华,可是,里奥格兰河上,有座桥可以通往迦太基煤矿。同时,河对岸常聚集了从东南方偏远地区来的人,他们在找寻通往新铁路的捷径,那里因而成了贸易中心。

格斯买了他所能够买起的各种货物,有五金、杂货、干粮,甚至一两具棺木。然后,背着简单的行囊,定居在圣·安东尼奥,开始做生意。在这儿,他投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赌注。

刚开始,格斯就被那里的人热情地称呼为“做买卖的”。当地的人都是拓荒的中坚分子,对于合法交易颇为热衷。

格斯有的是勇气、主动积极的态度和开创新事业的精神。他不在店里等顾客上门,而是主动去偏远的山区向捕猎人收购狸皮、鹿皮等各种毛皮,然后,运往当时的毛皮交易中心——圣路易斯,将毛皮一一换成现金。而那些长久脱离文明社会、在山中过着寂寥日子的猎人,对格斯所能供给的任何东西:盐、面粉、烟草甚至谈话都饥渴若狂。格斯也将货物运到迦太基换回煤矿,或是到偏远的牧场,出售五金,拿回畜牧产品、羊毛、兽皮、牛肉。

当他不做买卖时,便写信给玛莉,这种异地的追求还真需要一些技巧。他很少在信里提到阿帕奇印第安人的事,倒是对那里的原始美景有大量的描述。当然,也少不了要插进几句女孩子爱听的甜言蜜语。这种诗情画意的话显然已经深深地打动了当时的玛莉,她视若珍宝地将信件保存至今。遗憾的是当希尔顿阅读这些信件时,父亲大人已经永远离开了他,以前,希尔顿压根不知父亲也有浪漫轻松的一面。

不过,格斯并未让爱情冲昏了他精明的生意头脑,他知道,如果没有稳固的经济基础,断然过不了岳父大人那一关。于是,在圣·安东尼奥奋斗两年小有所成后,格斯鼓起勇气写了一封关键性的信给劳佛斯威勒先生,时间是1884年春天。经过两个月漫长的等候,终于接到了从道奇堡来的回信。信上写着:

希尔顿先生:

4月10日来信收到。本想早些答复,但一则因为事忙,二则有意多知道一点关于你居处的信息。不幸的是,至今为止,尚未听到任何好评。我对于你本人并无异议,但对于你的客观环境有点顾忌。我从不觊觎聘金,只要品德好就行,不过,所处的环境和社会亦不容忽视,因为那毕竟会对一个人产生深远影响。还有,就是宗教问题,信仰不同可能导致误会——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因此,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地回答你。

C·劳佛斯威勒上

1884年5月20日

总而言之,准岳父的答案是“不”,但他还是把门敞开着。

格斯又等了一段时间,写去了第二封信。他就宗教问题向劳佛斯威勒先生提出保证。据格斯所知,玛莉的父亲是天主教徒,而玛莉的母亲则不是。劳佛斯威勒所暗示的宗教问题,即针对此而言。格斯向他保证,这绝对不是问题。事实上,日后也未有任何误会发生。格斯承诺:他尊重玛莉本人的一切,包括信仰在内,并誓言此心永不改变。

生活使他不能静坐着等待回复,他把信发出去后,又继续进行着他的山区贸易。当他从山区回来时,回信也到了。

亲爱的希尔顿先生:

1号来信收到。不过,我仍然得说,尽管看了您对居处所作的生动描述,我的感觉却仍和以前一样。我们曾就此事和玛莉详谈。正如您所意料,她并不反对这趟冒险。当然,如果她自愿承担一切后果,我们实在找不出理由反对。但是,我们仍然寄望您能在大城市或这附近定居,即使现在您不考虑,将来,万一玛莉过不惯那里的生活,也希望您能考虑搬回此地。我很清楚她现在这种年纪,喜欢远行,最好是越远越好,但生活在半开化区域,尤其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总非良策。如果不是她意志坚决,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劳佛斯威勒上

1884年9月15日

就这样,玛莉和格斯确定了婚礼日期,时间是1885年林肯诞辰。2月的时候,格斯乘火车去迎亲,一段艰苦的追求总算有了结果。他们从道奇堡直驶至新奥尔良,度过了两个星期的蜜月,而后,玛莉便不计一切后果地一脚踏进了这个半开化的蛮荒地带。

1887年的圣诞节,康拉德·希尔顿降生了。总而言之,希尔顿的童年至此正式开始了。

小希尔顿的工作

希尔顿2岁的时候,妹妹伊娃降生。4岁的时候,弟弟卡尔也来报到了。他们出生的情形希尔顿并不十分清楚,希尔顿只知道,从自己懂事起,家中已经有一大堆小希尔顿围着妈妈,每天早晚一起咿咿呀呀地参加祷告。

每一个孩子降生都会有两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发生:其一是受洗,那是一项很美的仪式,母亲穿上一件精心保存在一个香香的盒子中的华丽衣服,为呱呱大哭的婴儿例行洗礼仪式;其二是添加一个新的房间。

希尔顿的家人给他取了一个好听的教名是康拉德·尼克逊。可是,从一开始,别人就叫他康尼。父亲为庆祝希尔顿的诞生所盖的房子并不大,可是,它有一扇玻璃窗,是从老远的圣路易斯运来的,在当时,真正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希尔顿七八岁的时候,由姐姐费莉丝看护着去上学。每天早晨,她都悄悄地到店里去为希尔顿准备一条白色的干净手帕,可是,到晚上,希尔顿一定把它弄丢了。

由于村中只有6户美国家庭,所以,学校里讲课是西班牙语与英语并行的。记忆中,他们总是和那些说西班牙语的同学比赛,看是他们学英语快,还是自己学西班牙语快。对于那间学校的其他事情,希尔顿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他们一共只有4个年级,希尔顿糊里糊涂地全读过了。

有一件事,希尔顿记得很清楚。就是希尔顿常带着他的另一个西班牙混血儿同学一块逃学,绕到学校后面山上的灌溉沟渠中玩水。有一次,父亲骑马经过离沟渠不远的地方,可是父亲却假装没看见他们,因为,只要他们不“逃工”,偶尔逃逃学,他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要是换了母亲,他们可就惨了。

除了房子渐渐扩展外,希尔顿家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父亲的的五金店铺沿着道路两旁而立,从火车站一直延伸到小镇中央。父亲依然不断地接订单、送货,交易范围几乎涵盖半个新墨西哥州。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畜栏、马厩,希尔顿的工作也日趋繁重。希尔顿还没开始上学,就已经有一份工作了。还记得有天早晨,太阳刚露脸,父亲便出现在希尔顿的房门口,拿着一把簇新的草料,大概有希尔顿身高的两倍。希尔顿小心翼翼地看着它。

父亲用愉快的声调告诉希尔顿:“你可以开始到畜栏里工作了。”

日子就是如此地过着。那条里奥格兰河对圣·安东尼奥的孩子们来说,根本毫无用处。只有春天时,他们可以欣赏到洪水的雄壮波澜,可是,还没走到河边,已经被母亲们吆喝回来。其他的季节,河水少得可怜,鱼也不见踪影。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可看、可玩的事点缀着希尔顿的童年。父亲一向不反对孩子们玩,但先要把工作做完。

希尔顿的好伙伴——奇哥,便是父亲送给希尔顿的。父亲教希尔顿先坐到篱笆上,再跨到奇哥背上,因为希尔顿那时还太小,够不着马背。等希尔顿坐稳了,父亲一拍马屁股,小马向前跑去,父亲说:“到乡下去玩玩吧。”希尔顿便放心地到郊区的灌木林中游戏,闻花香鸟语,做童年梦想,或到陌生地探险,好几次开心得差点忘了回家。

母亲焦急地在家里等待,因此费莉丝曾不止一次地责备希尔顿,她说:“康尼,像你这样做事漫不经心,让母亲担心得半死,将来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希尔顿很为自己的粗心懊悔,因为希尔顿非常爱母亲,让她担心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可是,有时候他还是会玩得忘了时间,让母亲牵肠挂肚。希尔顿想,当母亲的真不简单,不过,希尔顿从未听母亲抱怨过。

那段日子,希尔顿不但让母亲操心,也曾惹恼希尔顿的音乐老师。这位音乐老师每星期一从沙卡洛坐马车到希尔顿家,对小希尔顿们进行文明教育。

费莉丝和希尔顿在母亲的教导下,对钢琴操作的基本技巧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掌握。但是,妹妹伊娃一开始即表现出不凡的才艺,要求学习小提琴。父亲为此兴奋不已,也要求他们多学些乐器,不希望仅限于钢琴一样。于是,希尔顿选择了喇叭,不久,它和伊娃的小提琴一同从圣路易运来。

伊娃的才华几乎是立即显现,可是,希尔顿却无此天分。一个月后,那位音乐老师告诉格斯:“康拉德一辈子也学不会吹喇叭的。”

“胡说,”格斯不悦地吼着,“他只是需要多练习罢了。”

“不可能!”希尔顿的音乐老师再度向格斯肯定地回答。

希尔顿不得不承认那位音乐老师颇具诚实的美德。此后,虽然希尔顿又乖乖地吹了几年喇叭,却依旧吹不出什么名堂。

去教堂做弥撒

那段时间最让人兴奋的事,莫过于周日去教堂了。母亲在23岁结婚以前,从未到远的地方做过弥撒。嫁到圣·安东尼奥以后,唯一感到失望的,就是当地没有神甫。

裴尔瑟神甫远在圣·马歇尔,沙卡洛虽有神甫,可是也得驾车走很远,这对像希尔顿家这样的一个大家庭来说,十分不方便。每一个月裴尔瑟神甫会到圣·安东尼奥来一次。他是位小小瘦瘦的比利时人,具有幽默感、碧蓝的眼睛以及浓重的乡音。他远从法国到这个贫乏、落后的教区,要适应这里的风俗,也要适应这里的两种语言。

据神甫说,起初有一段时间他徒步到各教区传福音,然后,逐渐进步到骑马,从圣·马歇尔到迦太基,再到圣·安东尼奥照顾他的民众。最后,他终于可以搭乘火车,贯穿他的教区。不过,从希尔顿认得他起,他就是乘着火车来回跑,很受铁路工人的尊敬。

每一次他搭乘火车到达圣·安东尼奥时,都会在城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所有教区民众都会挤到车站,争取招待他夜宿的荣幸。而这份荣幸通常都会落在希尔顿的母亲身上。母亲的这番胜利是因为母亲在教堂内担任风琴手。

父亲对于裴尔瑟神甫能来家中做客一事同样很高兴。这位比利时神甫的机智与幽默,父亲非常欣赏,而裴尔瑟神甫似乎也挺乐于聆听父亲讲述在他未来此地之前,新墨西哥州的一些奇闻趣事。

父亲常常讲的一个故事是有关主教与大教堂的。据说主教向一位犹太人贷了一笔钱兴建教堂。可是,偿还的日子到了,主教仍筹不出钱来还债。于是犹太商人提出条件——只要让他在教堂入口处用刀子凿上几个字,他就把债务一笔勾销。主教只能冒着风险答应了这个奇怪的请求。结果,这位犹太商人刻的是旧约中希伯来文的“耶和华”三个字。

希尔顿知道母亲也很喜欢听这个故事,因为,每回父亲开始讲的时候,她都不曾阻止。裴尔瑟神甫似乎也很喜欢这个故事。

不过,即使如此,能将裴尔瑟神甫邀来家中吃住的这种机会,实在少之又少。神甫没有到镇上来的时候,他们就到他那儿去。这对希尔顿家的小孩子来说,真是再兴奋不过的事了。

全家人一起坐在马车上,也许到圣·马歇尔,也许到迦太基,这要取决于神甫的行迹决定。母亲会戴起插羽毛的美丽帽子坐在马车最前面,怀里抱着一个,其他几个就坐在后座。母亲一生中,什么都可以不做,就是不能不去教堂做弥撒。

真正的悲伤

希尔顿的母亲认为旅行就该双腿交叉,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欣赏沿途风景,最主要的是不能和陌生人攀谈。和父亲一起旅行,简直像带了一班马戏团同行。在旅途中,他和每一个人都聊得来,活蹦乱跳地穿梭在旅客间。他还介绍母亲给每一个陌生人,就好像是认识了一辈子的老朋友似的,还把孩子们抱上抱下显示给祖父母级的老人们欣赏。

好不容易等父亲下了车,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整整衣服,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并警告孩子们不要与陌生人聊天。

有一次,母亲悄悄地告诉费莉丝说:“我觉得,和你爸爸一起旅行,就好像是和某个总统候选人一起旅行一样,总不忘随时争取更多的选票。”

可是,希尔顿知道母亲真正的意思。父亲是个精力旺盛、让人愉快的人,母亲其实就是爱父亲这个优点的。关于父亲,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就是他一向抗拒不了游行的魅力。无论多远,只要听到有游行的消息,他必定准时到场,一马当先地走到队伍前面,既不愿掌旗,也不愿压轴,只是走在队伍最前方,领导游行。

母亲遇到这种场合也会很兴奋,可是她所表现的仅止于一种含蓄的愉悦。她尤其乐于参加正式派对,在那种老式、穿着大礼服的社交场合,更衬托出她的如鱼得水。

在圣·安东尼奥,孩子们也能享有一些社交生活。这个社交圈子是由五六个家庭组成的。他们原是跟随“马西米连诺皇帝”的显贵人士。马西米连诺是1864年法国人所扶植的一名傀儡皇帝。1865年,他吃了一次败仗,墨西哥人将他处决,他的手下也四处流窜。有的跑到新墨西哥州,建立自己的园地,还是过着我行我素的生活。

每逢这些人结婚、受洗或宗教庆典,希尔顿和弟弟妹妹们个个穿起最好的衣服,挤上一辆马车,全家出动,不计路程远近,玩个痛快,有时候可以玩上三天。这个时候,母亲的围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时髦装扮。身为圣·安东尼奥最大商店的老板娘,她的穿着应该是走在时代前沿的。

对于孩子们,婚礼意味着丰盛的食物和许多好玩的事。希尔顿则对舞蹈情有独钟,望着一对对绅士淑女风度翩翩地婆娑起舞,希尔顿常梦想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位绅士,从容不迫地向身边可爱的女伴邀请下一支舞。这个时候,希尔顿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不久,发生了一件事,希尔顿家里第一次遭遇了真正的悲伤,才两岁的妹妹竟然夭折了!母亲在她心爱的教堂长跪不起,父亲悲痛得跑到最偏远的山区进行交易。

这是自希尔顿有记忆以来,希尔顿家第一次失去笑声与快乐。不再有婴儿的哭声,也不再有蹒跚的小腿跟在母亲后面练习学步。每天下午放学后,希尔顿总觉得必须赶回家陪着妈妈。那也是希尔顿平生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奈的压力,他强迫自己投注于工作中以忘却沮丧。

在充满着死亡气息的房子里,时间就像凝结住似的,过得漫长无比。希尔顿主动帮忙清理店里的所有物品,偶尔也做一两笔交易。当父亲从山中回来时,希尔顿要求父亲给自己一小块地,从事生产,借着不断地锄草、播种、灌溉来填满这段沉重的日子。那一块地并未使希尔顿发财,可是希尔顿的成绩不错,玉米和青豆都长得很好。

收割以后,希尔顿沿街挨户地兜售,像分信的邮差,如果运气不好绕完一圈还卖不完时,母亲会适时出现在门口,表示她正好需要那么多菜做饭。所以那一阵子,家里的餐桌上从不缺玉米和青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渐渐地,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可是,总觉得缺少些什么,这种感觉一直到第二年春天,露丝玛丽诞生时才真正得到改善。摇篮里终于又有“东西”了,家的味道重新浓浓地笼罩着希尔顿一家。

可惜,希尔顿才刚刚享受这份温馨,父母就做了一项关于希尔顿的重要决定,那就是让希尔顿独自外出求学。

进入军事学校

1899年秋天,希尔顿进入阿尔布格市的军事学校,那时他差不多才12岁。一个新世纪已悄然来临,可是希尔顿却没有任何感觉。费莉丝常唱着一首当时很流行的歌《关在金丝笼中的鸟》,事实上,由于她一天到晚不停地弹奏那首歌,希尔顿居然产生了在学校寄宿的念头。

这所军事学校设在城郊的一座山丘上,规模很小,希尔顿在那里接受了读、写、算教育,还买了一套裤管上缀有黑条子的制服。虽然希尔顿不喜欢那套制服,可是,希尔顿更不喜欢听训。至于功课,除了数学,其他一塌糊涂。

那年暑假,大部分男孩都回家度假,希尔顿也回家工作去了。在希尔顿离家的这段时间里,圣·安东尼奥有一些重大改变。父亲正式被人称为“格斯上校”,胡子刮得精光。

希尔顿家的商店依然经营得有声有色。商店里增设了邮局、电报机,由一位希尔顿很喜欢的中年人操作。还有,父亲此时也兼做面包销售工作,将新鲜面包供给往来车辆上的旅客。

希尔顿现在的职位是助理店员,以前是月薪5美元,现在,父亲认为希尔顿还是学徒身份,没有理由加薪。希尔顿只得尽量学习。在这种地区经营杂货店,意味着必须供应整个社区的日用品,从火腿肉、锄头、女士帽子到棺材及邮票,各色各样,应有尽有。而这些正是他们用以招徕顾客的广告词:“您要什么,我们就有什么。”

永远不带枪

那个夏天,希尔顿还学到了另外一件事。父亲一向拒绝带枪。希尔顿当时认为那真是愚蠢之至。因为希尔顿知道,除了阿帕奇,父亲还要常常和一些醉鬼、暴徒、亡命客之辈做交易,可是,他就是不肯武装自己,希尔顿实在无法了解。

父亲有一回对希尔顿解释:“听我说,康尼!我只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条是永远佩着枪,另一条是永远不带枪。不带枪是凭你的机智,带枪是靠你拔枪的速度。可是,只要你带枪,就免不了拔枪。我看过很多人因为拔枪慢而失去了生命。”

不过,希尔顿仍然认为应该佩枪。有天晚上,希尔顿家的商店已经打烊了,母亲叫希尔顿到酒吧找父亲回来,因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希尔顿一踏进酒吧的门,一眼就看见父亲站在场子的正中央,根本不需要找。空气像凝结住了,正如电影上的静止画面一样。他站在酒吧台前,一个喝醉了的农场工人正把枪口对准父亲,并且宣称再过一个祷告时间,就要开枪。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然后,父亲开始说话,温柔地、镇定地、理智地,希尔顿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只见那个醉汉的枪口开始抖动,最后掉在地上。那个醉汉伏在爸爸肩头痛哭流涕,发誓他爱父亲胜于手足。

“他说的是真话。”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告诉希尔顿,“可是,你想想看,康尼,如果我带了枪,我们两个一定会有一个人躺下。”

多年后,当希尔顿也有机会面对一个相同的选择时,酒吧的一幕和父亲的话便清楚地浮现在希尔顿脑际,那时希尔顿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

这个夏天真是忙死了,因为希尔顿已不再是学徒,薪水调整为每月10美元,父亲给他涨了工资,但也要求他加倍地努力工作。希尔顿当时对电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觉得学电报很有前途。不过,后来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并无过人的才华,所以放弃了。

除了工作,希尔顿对于那些小男孩的游戏早已失去兴趣,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家中新添的小壮丁身上,希尔顿的这个小弟弟叫奥古斯都·哈罗德·希尔顿。当父亲告诉他弟弟的名字时,希尔顿感觉十分有趣,那么小的人竟然有那么一大串的名字。

家人都管他叫“小弟”。希尔顿想到将来自己也会有孩子,所以特别认真地学习如何照顾小弟。日后希尔顿发现,这项工作非常值得。至少,在弟弟与希尔顿之间,已经有了一股深厚而浓郁的手足之情。

暑假飞逝,开学时,希尔顿被送上火车,他发现这回不是到罗斯威尔,而是到圣菲的圣迈克学校。父亲在圣·安东尼奥的事业越来越大,他和别人合伙又在迦太基矿脉中找到了新矿源,取得了所有权。于是,镇上的炼煤炉又见煤火旺盛,只不过,这回炼的是“希尔顿家”的焦炭。

父亲真的发迹了,连外祖父也听到了风声,知道希尔顿的母亲在这个边陲小镇成了贵族。母亲却依然如旧,身上不离围裙,脚边随时有两个孩子。只不过孩子多半已经长大,家事清闲不少,于是母亲利用空闲时间学习摄影,拿这些宝贝儿女作模特儿,成天把自己关在暗房里冲洗照片。

希尔顿也做得不错,在一次还价买卖中,博得父亲赏识,薪水调整成15美元一个月。那次还价的对象是一位西班牙老寡妇,货品是一双鞋子。

经过是这样的,那天希尔顿的父亲一看到她进来,就告诉希尔顿:“她是难缠的顾客,让你应付,小心别让她用邮票的价钱买去一副棺材。”说完,父亲就走开了。

她的确是个不好应付的人,他们曾有过几次交易,包括羊毛和兽皮,希尔顿一面要作让步,一面还要设法让她尊重他们的货品。还价的风气在此地由来已久,如果你知道规矩,又不缺乏耐心,赶上棋逢对手,那种刺激性真的不亚于一场球赛。

讨价还价的窍门就在于了解商品的货色,如此可以提供一个富有弹性的尾价。顾客有杀价的权利,卖主也有获得利润的义务。因此,买卖双方可以在“好价钱”这一节骨眼上大做文章。希尔顿发觉这个道理不论在纸帽、内衣、甚至旅馆的买卖上都是一样。

那位女客和希尔顿在一双鞋的价格上起了争执。鞋子的质量本身无话可说,好戏开始上场。

她问了价钱后虚张声势,大骂道:“不知羞耻的贼!”一面抓紧了她的花边围巾,仿佛怕希尔顿抢去似的,接着嘴里咕哝了一长串西班牙话。希尔顿静静地等她说完,尽量平抑住声调说:“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值得的。”

她继续用颤抖的手指着希尔顿的胸部骂道:“用这种价钱欺骗真是丧尽天良。”这时候,希尔顿果断地降了10美分。

“您的确需要一双鞋子!”希尔顿试着和她理论,“从沙卡洛到这儿,您找不出第二双这样好的鞋子。”

便宜10美分使她渐渐软化了一点,可是,还无法令她满足。她开始哭泣,希尔顿知道游戏快接近尾声了。她呜咽着说希尔顿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没人保护的可怜寡妇!希尔顿坚定地维持原价。突然,她咆哮了句“该死的!”算是这场杀价的高潮,正如她平日对父亲说话的语气。

这句话在希尔顿听来像句赞美词,希尔顿胸有成竹地把价格降低了25美分。她笑了,希尔顿也笑了,于是交易成功。太太买到了一双好鞋,希尔顿也赚到了利润和一次调薪。事后,父亲夸奖希尔顿“像个绅士,也像个生意人”!终其一生,希尔顿不知在多少场合,玩过多少这种杀价游戏,除了对象不同,它的规矩是永远一样的,所带给希尔顿的刺激亦不曾减色。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随着调薪而来的是更大的责任。希尔顿不但负责打扫、贩卖物品,还管理点收与叫货。希尔顿生平第一次叫货,是纯粹私人收藏——一把梦想多时的十二毫米口径的无撞针散弹枪。父亲并未对这项叫货表示不满。

不过他趁机给希尔顿上了一课。父亲说:“你那把枪顶多值20镑,而一次运费最少是100镑,你已经白白损失了80镑的进货机会,这样子是永远富不起来的。”

因此,第二次当希尔顿要替母亲购置摄影用的三角架时,希尔顿又同时叫了85镑的白色涂料,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啊!

如果,到目前为止,希尔顿给人们的印象是军校并不曾教给希尔顿什么,那么对军校而言,的确是有失公平的。希尔顿在军校的确学到了一些宝贵的教训。但那并非来自师长,而是来自同学。

“君子必说实话,撒谎是一种耻辱。”这就是希尔顿从军校学到的。在军校里,大家都默认说谎是最可耻的。有位同学打破窗户,却矢口否认,结果,虽然无人检举,但在那整个学期,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

希尔顿的学长告诉希尔顿:“人最重要的是言而有信。如果,连他说的话都无法信赖,他还有什么可取信于人呢?”

从此希尔顿也学会了诚实待人,虽然,为了坚守原则,希尔顿曾损失些小利,不过,希尔顿确信,所获得的收益确实较多。

15岁时,希尔顿突然发觉自己长高了不少,足足1.8米高的身躯,母亲也不得不踮起脚跟,才能一窥希尔顿的全貌。其实,改变的又何止是自己的外貌,渐渐地,他发觉自己的内心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偶像的力量

希尔顿开始学会了思考。以前,希尔顿有的只是外在的直觉,勉强称得上思考的,也仅止于情绪上的波动。而现在,一个女孩子走进希尔顿的生命,希尔顿不曾见过她一面,可是她用无形的力量影响了希尔顿的心路历程,给希尔顿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这位女孩就是海伦·凯勒。

当时,海伦·凯勒被人誉为世界第八奇迹。一个23岁的女子,在出生几年后即又瞎、又聋、又哑,可以说是活在无光、无声的世界里。希尔顿曾经用手帕蒙起眼睛,用棉花塞住耳朵,也想象不出她生活的世界。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位女孩,居然考入哈佛大学。希尔顿对她的崇拜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希尔顿甚至保存了她的一张穿长袍、戴小帽的照片,这是从她写的一本书上剪下来的。

她写了一本题名为《乐观》的书。里面说到:“乐观是导致人成功的信仰,没有希望便什么都做不成。”她的结论是:“乐观是存在于人与神之间的一种和谐,暗示神的创造总是好的。”当时的希尔顿无法完全体会出她语言中的智慧,可是,他倒也承认悲观是一种罪恶。希尔顿谨守着这番教导,因为,在内心深处,希尔顿知道她是对的,她是伟大的,直到现在,希尔顿依然这么认为。

希尔顿的第二十六个夏天是最了不起的时刻。父亲将煤矿卖了11万美元,使他顿时成为新墨西哥州的富豪之一。1904年时,钱还是挺值钱的。一个工人工作一天的工资也就是1美元,就足以使五六口之家温饱。倘若有10万美元,那简直是百万富翁。

为了庆祝,格斯带全家人到圣路易斯参加世界博览会。他们就住在斯塔特拉的一家旅馆里。那时候希尔顿做梦也不曾想到50年后,他会以1亿美元买下斯塔特拉所有的连锁旅馆。

当时,第三届世界奥运会也在该地举行。希尔顿和卡尔对于这第一次在美洲举行的国际奥运会充满了好奇,每天都骑着马去观赏各项竞赛。不过,更大的一件事是,当时24岁,从雷多克利夫学院毕业,得到学士学位的海伦·凯勒,要在圣路易斯发表一次演讲。

希尔顿心里矛盾极了,他非常渴望见她一面,可是又没有勇气面对这样一个伟人,希尔顿甚至不敢站在她的讲台附近。回到旅馆内,希尔顿暗自下了一个决定,要用信心、努力、乐观与诚实做出一点成绩来。当父亲听完海伦·凯勒的演讲回来时,希尔顿告诉他,他不想回学校去了。

“好吧,我想你已经够格当一名正式职员,月薪25美元。”出乎希尔顿的意料,母亲居然也同意了希尔顿的决定。

或许是母亲对上帝已有完全的信心,任由他带引希尔顿的一切,又或许是希尔顿正迎合了她当时的心理状况。因为卡尔已到学校去当寄宿生,伊桂和费莉丝也离家到设在印第安那州南湾的圣玛丽学院,接受宗教教育。家里只剩下4岁的露丝玛丽和2岁的“小弟”,母亲很希望有个大孩子在身边照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