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博士后的陪读夫人
10514700000005

第5章 你就算是高中毕业也行

你就算是高中毕业也行苏小茶答应了去相亲,张阿姨就去张罗了。

几天后,在J大的梧桐树下,苏小茶见到了她的相亲对象。

她走近,看到梧桐树下那个挺拔消瘦的男子转过身来,眉目英秀,此人她见过。

他有一种气势,既给人距离感,又有威势。一双眸子闪亮,在夜色中竟然光彩夺目。

夜色很惑人。

苏小茶尴尬不已,一个劲儿地傻笑,憋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原来博士也会相亲呀。”

“相亲还分学历吗?”王子航的一句冷幽默让苏小茶释然了,她看看满天的繁星。

他穿白衬衫灰色裤子,站在那里,儒雅俊秀。她知道他比自己大四岁,知道他是知名博导的在读博士生。在那一瞬间,她的心迷惘,猛然忘记了那烦人的弦理论和第四纪。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一路华彩,霓虹闪烁,那些绚丽灯火如夜的花朵,为夜行的人群开放。就在这有着华丽灯光和绚烂夜晚的都市里,她忽然有了一丝烦恼。

两人站在一起,忽然发现彼此都没有话说。

一个是大专生,一个是博士生;一个学艺术,一个学工科;一个是大学教授的女儿,一个是农民的儿子;一个学的是昆曲,一个所学的专业是工科的热门专业;一个生活在繁华城市,一个来自大山深处。他们站在那里,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地打量着对方。

她站在那里,梳了一条很长的麻花辫子,蓬蓬松松的辫梢系了一个水晶蝴蝶,她有一尺七的小蛮腰。

他不知道,她参加的少女组合就叫“小蛮腰”。

她的风情如同夜的薰风扑面而来,风里有一种惑人的香。

他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他——

他们是不是合适?

苏小茶讨厌工科男,决定吓走他,故意打扮得很炫目,也就是花里胡哨的——染成酒红色的头发,脸上化了一个烟熏妆,耳朵上戴着三寸长的水滴状水晶耳环。

可是那天晚上灯火更为炫目,烟熏妆被灯火映衬得淡了,唇上涂的水晶唇彩也变成了一种水果一般的清香诱惑。

她和他之间的差距,不仅是大专生与博士生之间的距离,还有相差四岁的距离,艺术生与工科生的距离,孔雀女与凤凰男的距离,总而言之,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既然来了,我们去J大北门的夜市,那儿有很多好吃的。”王子航微笑着邀约。

“好啊好啊!”一听见有好吃的,苏小茶立即高兴起来,“不过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钱,你得请我。”

王子航微笑,可他就算是微笑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这和他一直担任班干部有关系,“听说你是学舞蹈的,这么喜欢吃东西,你的艺术生命不会长久。”

“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苏小茶说得理直气壮。

J大北门的夜市非常热闹,有卖酸辣粉的,也有卖麻辣烫的,烤肉串儿在火上发出滋滋的细微声音,香味老远就闻得到。

“啊,我来了J大这么多回,还没发现北门有这么多好吃的呢!”苏小茶喜笑颜开。

“芝麻饼、烤肉串儿、麻酱烧饼,还有麻辣烫,我都想吃,我吃哪一种好呢?”苏小茶的目光在各个摊位前扫来扫去,眼睛亮晶晶的。

王子航出主意,“吃酸辣粉吧,我研究课题的时候喜欢打包一碗酸辣粉,吃了特别提神。这家酸辣粉做得很地道。”

酸辣粉上来得特别快,卖酸辣粉的摊主一笊篱下去,晃了两下再捞上来,粉丝已经熟了。加上红红的辣椒油和花生仁儿,扑鼻香气诱人食欲。

苏小茶吃了一碗酸辣粉,一碗红油米线,两块糯米糕,忽然说:“我现在特别想吃烤土豆片。”

王子航好脾气地陪着她找烤土豆片的摊位。

有认识王子航的同学看见,跟他打招呼,“王子航,这是你女朋友啊?”

王子航笑笑,说:“是我妹妹。”

烤土豆片儿又香又脆,一路走来一路吃,苏小茶撑得走不动路了,两个人慢慢走着。顺着林荫路走,回到了J大,大学校园里的氛围就是不一样,风声如同柔和的音乐,月色银白如纱,花朵在夜风里摇曳。

“你是要去京州吗?”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苏小茶说了一句。

“我的博士毕业论文通过了,已经联系好了C科学院的博士后流动站,你想和我一起去京州吗?”在那一瞬,他的眼神明亮,气质凌厉而自信。

他的态度如此坦率,这让苏小茶感到惶惑,眼前的青年是如此有能力,他可以去大城市发展。

苏小茶心里在想:博士生去京州的科研院所做博士后可以带家属进京,自己何尝没有去一个诗意远方的想法?可是自己又打扮得这么炫目,不是为了吸引他,而是为了吓走他。自己的心情十分矛盾。虽然平州是大城市,可怎么会比京州好?自己何尝不想去京州?可是,自己还惦念着楼隽勇,那个不羁的青年。

“你想和我去京州吗?”他又问了一句。苏小茶没有懂得他这句话其实已经表达了他的意图,他是在向她示爱。

苏小茶看着他,眼前的青年俊朗帅气,虽然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名牌,但气质是最好的装饰品。他站在那里,眼中映入了绮丽的夜间灯火,那么深远而魅惑。

在她眼里,他属于一个未知的世界,而那句“你想和我去京州吗?”明显充满了诱惑力。他不平庸,他有能力,他能够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大京州是哪里啊,大京州有很多优秀的人在,我这样一个专科生怎么能在那里生活?我想去,可是我去不了。”苏小茶很理智地说,她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脸上有着真诚的羡慕,“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去得了大京州。”

“再见!”苏小茶摆手,走了几步回头微笑,“这次不是认真的。”

王子航点了点头,也转身走了。

两人转身走了十几步,忽然一起回头望。

在J大的林荫道上,路灯明亮,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树叶如同蝴蝶一般翩翩飞舞。

“再见!再见!”苏小茶步步后退,“我不是认真的。”她步步后退,尴尬得要死。

王子航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说:“如果我说,我是认真的,你愿意不愿意认真呢?”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苏小茶愣了,她不可置信,“我连本科学历都没有。”

像是急于告诉他什么,苏小茶说:“我的学历是大专,你是博士,我们不一样啊。”

她没有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子航的神情变了,那是一闪而过的迷惑,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他再一次仔细看这个女子。

她的眼神清澈,如同一眼可以见底的浅浅溪水。

她有一尺七寸的小蛮腰,他可以想象那是一臂可以揽过来的腰围。

“君子好细腰”,“楚腰纤细掌中轻”。

在J大这所985大学里,学子们都行色匆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

夜风卷起落叶轻盈地飘落,他站在那里,声音随着夜风一起飘过来,她听到他是这样说的,以至于很久以后她都记得,“你单纯、可爱,我才不管你的学历是本科还是专科,你就算是高中毕业也行。”

她傻了,呆了,一个博士对她说:“你就算是高中毕业也行。”

那意思是,不管你是什么学历,我就是看中了你。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为了这句话,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自己为了这句话,有了什么样的变化。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样的生活。

两人学历的错位,意味着生活的错位。

他对她说:“你就算是高中毕业也行。”

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她。

他一个博士生,没有看不起她这个大专生,告诉她:“你就算是高中毕业也行。”

苏小茶站在那里思考,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但是不是男女朋友……”

王子航像是松了一口气,说:“我们慢慢来……”王子航之所以敢于表白,是因为得到了苏教授的明显暗示,苏教授等于已经告诉了他,自己想要他做女婿。

他对自己的婚姻没有底气。他是优秀,可他目前也没有钱,给予对方的只能是裸婚,而且,他还想去做博士后。

他知道博士后在站期间是没有多少收入的。可是他想去做博士后,因为博士后在站期间可以接触到很多大的项目,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为今后找工作提供基础。

眼前的女孩儿,明媚的眼波无愁无忧,看起来那么单纯,透过眼神可以看到单纯的灵魂。他想:自己可以和她过一生。最重要的是她心无城府,她的爱很纯净。

在J大那所工科大学里,有的女研究生是李莫愁,满脸满眼的怨气;有些女博士生是灭绝师太,那眉眼都带着煞气,说出来的话都噎人。女生学习越好越傲气,他怎么能够驾驭得了?

她的名字叫小茶,这两个字真的很适合她,她是那种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的人。与她相处,如同为自己泡了一杯清茶。

王子航慢慢走近,“我的博士论文已经做完了,已经联系了京州的博士后流动站,博士后在站期间是没有什么收入的,我的家庭条件不好,你要考虑清楚。”

他态度认真,不苟言笑,很靠谱的样子,那一瞬间她心动了。

苏小茶对于身边人的极力撮合一开始是排斥的,一个学艺术的女生,竟然还要相亲,而且艺术这个充满粉色泡泡的世界和工科男那是完全不搭啊!艺术女如何能与工科男交往呢?在苏小茶心里,她还是喜欢楼隽勇这一款的,眼神忧郁,充满了艺术气息,但是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准话,对她总是若即若离。

苏妈妈极力撮合,因为她是高中生,全靠着高学历的苏教授带到了城市,带进了大学做后勤工作。她认定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苏教授更高兴,在他一个带研究生的大学教授眼里,学问至上。他看不起他的女儿,这个女儿没文化,没学问,没学历,一点儿都不像自己。可是女儿是自己的,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能找一个像自己的女婿,来慰藉自己的心。

苏小茶还有着惶惑和犹豫,自己一个艺术女,怎么能与一个工科男交往呢?

苏妈妈听她说了她的顾虑,很不屑地说:“你以为人家工科男愿意找你艺术女啊?工科男那么多的学问,找你一个没文化的艺术女,人家不委屈啊?”

苏小茶怒极反笑,“哈哈哈,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是一个废物?”

“你不看看你那些狐朋狗友,每天晚上就知道叫你背着我去街边吃麻辣烫、水煮鱼、夫妻肺片、龙抄手、担担面。我看你不出三十岁就会有二尺七的腰,你还能跳什么舞?”

苏妈妈说得虽然狠,却也是担心的,她担心自己女儿将来的生活。苏妈妈知道自己的女儿很馋,她的闺蜜们也是一群馋虫,每天晚饭吃完了之后还要约好去吃大排档,吃烤串儿和麻辣香锅。苏妈妈不懂烤串儿有什么好吃的,麻辣香锅又有什么好吃的。

苏小茶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回自己那小房间里去戴上耳机听歌。

苏妈妈看着苏小茶的房门,幽幽地说:“在大学里,学历多重要啊!你爸爸就是因为没有拿过国家奖,没有接到重点项目,到现在还住在这两居室,教授们都搬到新楼里去住了。”

苏小茶只听了两首歌就被苏妈妈拎起来了,苏妈妈熬好了鸡汤灌进了一个保温瓶里,塞给苏小茶,让她送到J大,去给王子航喝。

“妈妈,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用得着这么去讨好人吗?”

“你懂什么?花无百日红,你这模样就这几年还行。你那一点收入,将来是买得起房子还是买得起车子啊?只够你吃麻辣米线,我们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行,我就是废柴。”苏小茶抱着鸡汤出门的时候,那眼神是发狠的,对苏妈妈说:“我在半路就把这一瓶鸡汤都喝了!”

苏妈妈呵呵笑着,说:“你要是不怕胖,你就喝。”

苏小茶要出门,却被苏妈妈叫住了,只听她说:“我不是势利,王子航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他人品好,学问好,你和他结婚,这一辈子都会非常幸福安稳,我们就都放心了。他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他的家境不好,不算什么,我们做父母的都愿意你们过得好,是不是?”

苏妈妈的心里是如此考虑的:女儿傍上知识大款,可以被他带上一个更高的人生平台。就凭自己女儿那点本事,怎么可能换工作?怎么可能去大城市生活?

一路上,苏小茶没想着怎么把鸡汤喝了,她想把鸡汤倒了。

夜风很清凉,她一步一步走进了G大对面的J大,果然J大的氛围与G大的不一样,这里的学子们讨论的是如何出国,去美国的大学好还是德国的大学好,那里学风严谨。

“英国的硕士学历不要考虑,水分太多,很多单位都不认可英国那种两年硕士班的学历。”

“选择专业的话,首先要看这个专业是不是这所大学的强项。”

一路上,苏小茶听着J大学子们的讨论,走到了王子航的博士公寓。

J大的博士公寓条件很好,两个人一间十多平米的宿舍。透过玻璃窗,苏小茶看到王子航在画图纸,那种严谨认真的神态让人看了很钦佩。

他画得有点儿疲惫,揉了揉眼睛,在抽屉里翻了翻,摸出一包方便面调料来。苏小茶看见他把方便面调料放进玻璃杯里,倒入开水,他晃着杯子,眼睛还盯着图纸。

苏小茶动容了,她发自肺腑地感慨:他孤身一人在外,连个亲戚也没有,过着这样困顿、孤独的日子,却能够骄傲地活着。

她抱着保温瓶站在窗外,忽然心动。

他研究的那些难题她全部都不会,他看的那些书她全部都不懂。

在大学这个象牙塔里,更多的是对学历的崇拜,高学历更象征着强者。

放下鸡汤之后,看到他眼神里的暖意,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回来之后,苏小茶答应和王子航交往,她对苏妈妈说,不是因为她和苏教授坚持让她与他交往,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坚韧、努力、上进,有各种优秀的品质让她为之动心。

他身上有一种特质,就是能够让人感到安全的特质。他可以承担一切困难,给人一个安全的港湾。

婚姻更多考虑的是条件适合,爱情则只要心动就可以了。

最重要的是王子航明确表态自己喜欢她,而楼隽勇若即若离。王子航说要带她去京州,楼隽勇身上则充满了不确定和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