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死亡是我们生命过程中的一个部分,
不应恐惧和逃避它,
但是当一个生命突然消亡,
而挚爱他的人,
那一份刻骨的痛,
在短期内是难以忘怀的,
无论是凡夫还是修行人。
所不同的是行者可以不执着于那份痛,
可以借佛的智慧解脱,
并从对无常的体会中,
更加精进地修行。
当风雨过后,事物还是会回到它的原样。
1976年10月,中国历史翻开了新的一章,十年动乱终于结束了。1978年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同时新宪法颁布,重申宗教信仰自由。
经历了历次运动的张耀枢,此时已年逾60。他学佛的次第已经由最初的求菩萨加持自己得功名利禄,到懂得自因自果,变怨天尤人为自己忏悔消业,转念利他,而获得许多受用。因此在他60岁时,他有了“黄粱梦醒思悠然,屈指韶光六十年;方悟槐轩诗句妙,恶因缘是好因缘”的感叹。
“荣枯事过都成梦,忧喜心忘便是禅。”于张耀枢而言,外境已不重要。他想在晚年一心念佛,了生脱死,求生净土。然而,人生的变化,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他不会想到,自己会以居士身住进文殊院,几十年前,三岁在此“出家”后,爸爸妈妈把穿着和尚服的自己带回了家,而到了人生的晚景,却又走了进去,并且将自己爱女的骨灰,也撒在了院里的放生池边,他更不会想到,在自己75岁高龄还会出家,去荷担如来家业。
$劝慰下一代学佛
作为父亲的张耀枢,他是深爱自己孩子的,只是他的爱从世俗的角度看,多少有些特别。他劝自己最爱的女儿张采学佛,不要结婚。这看似不可理喻的劝慰,其间却藏着很深的父爱。
女儿张采的身体先天不好,为了调整身体,用药很多,也许就是这样 ,给她的身体埋下了祸根。
张耀枢对女儿的爱是至真至切的。当时,侄儿侄女们都已长大,面临恋爱结婚的问题。他叫侄女劝张采不要走恋爱结婚这条路,说走世俗的这条火宅很苦,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叫她好生学佛才是该做的事。唯有念佛改命才是自己的出路。
然而当时年轻的张采还理解不了这份父爱,也听不进去。虽然她听父亲的话,也念佛诵《大悲咒》,但是最后她还是结婚了;婚后,父亲劝她不要孩子,好好学佛,她还是要了;结果怀上孩子身体就出了问题,肝和凝血都不好,医生都怕她生产时大出血。
父亲就叫她念《观音普门品》《大悲咒》、念观世音菩萨名号。张耀枢也念,后来是张耀枢的堂妹张光玗医生亲自给她破腹接生,才化险为夷,但是发现她的肝已经结节性改变。
几年以后,她被查出来是肝癌,39岁去世。
应该说,张耀枢是有先见之明的,他看清了,而女儿没有。他也知道这是个人要了的业。但是在任何时候,他都是在帮助支持张采和自己的侄儿侄女,没有分别,用佛法来教导后人。
张耀枢在1977年12月31日曾给侄女赵启林夫妇写过一封信,他在信中谆谆教诲他们要有信心学佛念佛,从中也可以看到,作为居士的张耀枢对净土法门是真信切愿并且有受用的。
由于当时刚刚开放,极“左”思潮还很泛滥,学佛人极少,好多人把学佛都还当做是封建迷信,所以,张耀枢在信中,还叮嘱他们看后烧掉。让我们来分享他的教诲:
成高、启林:
上次回家,原想找你们谈一谈,由于时间太短,未能实现。启林将在一月份分娩,一是近亲血缘,一是风心病,确实都是令人担心的问题。
我认为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抓紧时间念佛,不要把它看成只是自我安慰,要坚信佛无妄语。佛经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只要信得坚定,念得恳切,就能收到效果。反之,信心不够,又念得不真切,效果当然就小。
我是亲身经历,也是反复验证过的,真是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而又绝不是人们的智慧所能分析解释的,一分析就会产生怀疑,就会动摇,就收不到效果。所以说往往愚夫愚妇念佛的效果好,而聪明人却不好,原因就在这里。
你们因为自己没有亲身的体验,容易生疑。但是,应当从我们身上建立信心,我们如果都信不过的事,断不会叫你们也这样做。观音菩萨普门品说:“若有女人,设欲求男,礼拜供养观世音菩萨,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设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又说,“于苦恼死厄,能为作依怙。”(音户,依靠之意)又说,“观世音菩萨摩诃萨(意译大菩萨),于怖畏急难之中,能施无畏。”又说:“念彼观音力,众怨悉(完全之意)退散。”又说:“此经大乘,能救狱囚,重病及百难苦。”
印光法师说:“念佛一法,随在何事,皆可成就。”这些话,句句都是真实无欺。世间上诚实的人,道德高尚的人,都不说假话,何况释迦佛连王位都不要,未必还谋求什么名利?(妄语欺人的,不是图名,便是谋利)佛言不信,何言可信?!
所以说,关键问题是个“信”字。佛说,念佛法门,是“易行难信之法”,确是如此。总之,恳切地希望你们坚信不疑,坚持不懈,必能转危为安,遇难成祥。此信多看几遍后,烧掉。
大舅
1977.12.31晚
$女儿难产称名的感应
女儿张采对父亲很孝顺,然而在结婚生子的问题上,没有听进父亲的劝告,而是如绝大多数人一样,在红尘中随业流转。
1979年下半年,张采怀孕,临生产时,丈夫又患重病住院,家里的堂、表兄姐妹都为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张耀枢此时还在灌县,他从林校匆匆赶往成都,天天去守候女儿,并给她念佛。劝慰侄儿侄女的方法,他自己全用上了,希望女儿平安度过这个“儿奔生娘奔死”的关。
生产的头晚,侄女赵启林竟做了一个不吉祥的梦,她一着急便醒过来,就对自己的母亲讲了这个梦,并说:“我要去看张采。”然后,一大早,急忙忙就往华西医大附院妇产科赶去。
在楼下,她就看到大舅舅一个人在走廊上念佛,于是,她忙将自己的梦告诉了他。张耀枢听后一惊,说:“这是佛菩萨在提示我们要抓紧念佛,我要给她本人说,都要抓紧念。求佛菩萨加持。”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发力发心,非常幸运的是,张采终于度过了这个生死关口。
还是居士的张耀枢,为此以张妙首之名,写了一篇《难产称名的感应》,记述下了自己女儿的亲身经历,并被刊于佛学杂志和选入《现代观音感应事迹》一书。晚年时,还为此稿专门写了一个说明。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发生在我们生活中的真实故事,看看法师是怎样来解读这件事的:
难产称名的感应
我的女儿张采,身体素弱,兼患慢性肝炎,肝脏轻度硬化,长期血小板减少。1979年冬,因怀孕临产,住进成都某大医院,经全面检查后,发现肝功不正常,凝血功能很差,在抽血化验时,即出现流血不止现象,经采取措施才止住流血。
医院通过检查发出病危通知,医生并向我介绍情况说可能发生产后大出血(即产后血崩症),及出现肝昏迷症状,有生命危险。我听后非常担心,一方面求医院多采取有效措施,一方面想起印光大师说过,遇到难产时,一心念观音菩萨名号,纵然危险,都可转危为安。
我便守在她身边,至诚恳切地默念(因为在医院,不便高声念,只有默念或金刚念),同时也叫她念。由于心情迫切,昼夜称名,比较至诚。到送进产房时,我还叮嘱她一心持名,不能间断,同时我在室外也抓紧念。约过两小时,医生出来对我说,采用了几种催产方法,都未分娩,情况比较麻烦。
这时天还未亮,外侄女赵启林惊惶跑来,问情况怎样,并说昨夜做一梦,去找我的女儿,有人指她在那里,一看是间黑屋子,门上有“鬼蜮”两字。惊醒后,心想凶多吉少,所以怀着沉重心情赶来看。我说这个梦当然不好,现在我们只有抓紧给她念观世音菩萨。
再经过约两小时,医生又出来找我,说目前情况,催产方法完全无效,胎音已经很微弱,如再拖延时间,胎儿会在腹中窒息死亡,那时也非剖腹不可。我们研究:现在只好做剖宫产手术。但先说清楚,情况比较危险:一种是术后大出血,一种是肝昏迷,可能性都较大,特来征求家属意见。
我也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做剖宫产手术危险很大。但此刻已无别的路可走,只有同意并签字。医生进去后,我更加迫切地持名,有时是用金刚念,几乎念出声来。结果剖腹以后,并未大量出血,胎儿体重六斤,母子平安,一切顺利,完全出乎意料。现孩子已满八岁,发育健全,很少生病。
自己经历这件事,有两点感想:
观音菩萨,寻声救苦,有感必应,真实不虚。有人说,我也念过的,并不灵验。我的回答是:灵不灵,问题并不在菩萨,关键在自己诚不诚。诚则灵,不诚则不灵。人们在患难当前,生死关头,便能至诚恳切地称名呼救,因此容易感通。假使在平安无事的时候,随随便便地持名,或虽处紧急关头,口里也在持名,而心中却半信半疑。这怎么能够感应?这究竟是菩萨不灵,还是属于自己不诚呢?举个比喻,菩萨如月,众生的心如水,心水清则月影现。不反省自己心水浑浊,反怪月光不普照,有这种道理吗?
印光大师一再开示:妇女临产,必须恳切至诚念观音菩萨名号,以确保母子平安,兼令种植大善根。这是大师的彻底悲心,也是真语实语。大师指出:“妇女临产,每有苦痛不堪,数日不生,或致损命者;又有生后血崩,种种危险;及婴儿有慢急惊风,种种危险者。”接着谆切教诲说:“若于将产时,至诚恳切出声朗念(1):南无观世音菩萨……决定不会有苦痛难产及产后血崩,并婴儿惊风等患。纵难产之极,人已将死,教本产妇(产妇本人)及在旁照应者,皆同出声念观世音;家人虽在别房,亦可为念。决定不须一刻工夫,即得安然而生。”对此,我们只要信得真,念得切,必能获得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效应。
按:此稿为余出家前写。亲身经历,真实记录,不敢稍涉虚夸,让读者能生信心,获受用。曾刊于佛学杂志,并被选入《现代观音感应事迹》一书。余手边早无存稿,今冬养疴成都欣园,偶见此稿,因记数语,以付外孙胡佩迦保存。孝顺父母,永念亲恩,为做人根本,为事业基础。永记勿忘!
昌臻八十六岁记
2002年12月7日
注(1):印光大师开示,要出声朗念,因为默念心力小,故感应亦小;又此时用力送子出,若默念,或致闭气受病。自当信受奉行。但如当时所处环境,不便出声朗念,则至诚恳切地默念或金刚念,也必定获得感应。
这件事情,应了印光大师的开示:“心若至诚,法法皆灵;心不至诚,法法不灵。”这是真语实语。
$与贾题韬居士的缘分
1983年,66岁的张耀枢才退休,之后又被学校返聘工作两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曾被选为灌县(1988年改名都江堰市。——笔者注)两届政协委员。
1985年,张耀枢退休后回到成都,住女儿张采在成都猛追湾的家里。这段时间,他一边教六岁的外孙学习古诗词、练习书法,一边经常上庙里和一些自己认识的师父往来。更重要的是,他有了时间静下心来学习净土经典。
也是在这一年,他和我国著名大德黄念祖老居士有了通信交往。黄念祖居士1985年6月10日通过成都爱道堂能谛法师转给张耀枢的信,他们交往的缘起无从知道,但是在信中,我们看得到张耀枢与黄老居士在净土方面有专业探讨,也感受得到黄念祖大德的谦逊,现原信展示于后:
张居士:
接奉大札,敬谢无似。居士弘法心切,对于《资粮》提出宝贵意见,并赐为校正,均极感荷。应向你顶礼致谢。
《资粮》去冬经上海郑颂英老居士,重印15000册,今据来函云,印出后即一抢而光,故拟再印刷数万部。此次再版,拟稍作修改,并刊正错误。
关于拙著中三世因果例,您之意见极好。但此次重印不打算大量增入此方面的内容。去岁上海倪居士(电机工程师)曾在国内调查,发现大量事证。同时,欧美各国均在研究,发现大量真实证明,并有专著,阐明转世受生之事。故拟只在拙著中提一笔,而不多作引证。
兹谨寄上另一部拙著《大乘无量寿经解》四卷,请您指教。专复,敬颂
法祺
黄念祖 合十
6/10日
在做居士时,张耀枢发心是弘法,这也是他出家后一直致力倡导的弘法利生思想的基础。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
1987年,因一个看似偶然的机会,张耀枢被邀请参加编写《四川省志?宗教志?佛教篇》,并兼任文殊院空林佛学院教师,后又在宝光寺讲课。而这个机会的助缘,正是时任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四川省佛教协会副会长的贾题韬老先生。
贾题韬老先生1909年出生于山西洪洞,自幼聪明好学,尤喜对弈。后对禅净密均有很深的契入。他孜孜向道,而又不废众艺,其棋艺、逻辑学、哲学、医学等方面的造诣都很高,是中国当代著名佛学家。
在贾老的推荐下,1987年,张耀枢被聘请参加四川省佛教协会组织的《四川省志?宗教志?佛教篇》编写工作,在编写之余,还为文殊院抄写壁报。后来,文殊院方丈宽霖老法师请他为文殊院空林佛学院讲课,他便利用晚上的时间教学僧们作文和书法,并住在文殊院省佛协院内的一小屋里。
张耀枢出家前不久,贾老生病。他骑着自行车和贾老女儿贾蓉如到昭觉寺,请清定法师亲自为贾老做佛事,为他消灾免难。
后来张耀枢出家,贾老再次生病住院,时已为报国寺主持的昌臻法师,前往医院探望。这个时候正是宝光寺方丈遍能法师力劝昌臻法师到宝光寺佛学院讲课的阶段,昌臻法师因为考虑到自己年龄大,路途又远,正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着。
他将此事告诉贾老,贾老给他提出了中肯的建议,并说佛教重要的是要培养人才和接班人,现在教师水平不高,希望他能把两边兼顾着做。所以后来,昌臻法师为了培养僧才,不顾年高有病,就在报国寺与宝光寺之间来回奔波。
1995年贾题韬老先生以86岁高龄谢世。在宝光寺火化时,昌臻法师在半夜时,还起来到化身窑为贾老添柴。火化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和贾老的家人学生一起,亲自蹲在地上为贾老捡骨灰。两位老人交往的点滴,让现在64岁的贾蓉如回忆起来都感动不已,她说:“昌臻法师人格的完美,让人敬仰不已。”
$身居文殊院
张耀枢与文殊院是有缘的。
三岁在文殊院由方丈和尚“剃度”后,便被父母带回了家,和尚服一直穿到12岁。如今因为编志的因缘,自己又以居士身,住进了文殊院。每天听着晨钟暮鼓,仿佛真的回家了一样。
张耀枢觉得在文殊院这个环境修行,已经很不错了。因为修净土法门,不一定要出家,这样也一样可以了生死,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出家的想法。
在文殊院编《四川省志?宗教志?佛教篇》的那几年,是他静心阅读佛教经典的时期。其阅读的范围之广,在他1988年留下的读书笔记中可以窥见一斑。在这一本张耀枢题名为《阅读摘抄》的读书笔记封页,他写下了时间地点:1988年夏日于文殊院。厚厚的一本并且还自编了目录。
从目录中,可以清楚看到他阅读了哪些书,并摘抄了些什么内容。这些文字无一例外的都是与学佛有关,尤其是和净土有关。张耀枢用他那刻过钢板的字体风格,一笔一画地摘抄下了他认为对学佛有用的内容。有太虚大师讲戒定慧及修净土的文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