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凤夙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只能无奈摇着头。如果宠溺是毒的话，那么他正在给他最爱的人，种下无药可解的毒。
夜半，李家一如一潭沉寂的死水，让人觉得发闷。
在李家家主的书房内，秦月娥站在他的身边，为他研磨。
秦月娥今日衣衫青色，难得的去了艳妆，看着自己身边眉目依旧如当年般温柔的男人，秦月娥的心中泛起复杂的涟漪。嫁给他多年，这个男人从未变过，可是自己，却已经在大家族的漩涡之中挣扎的不再是她了。
当年的一见倾心，便是因为这双眼的坚定。不管他在做什么，不管别人说什么，他眼中的神色从未变过。一切都是戏，他知是戏，从不沉迷。
看着他，总会觉得也许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站在他身边，和他对等的位置。嫁给了他，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同样也是最不幸的事情。
在嫁过来的那一日，娘亲曾告诉过她，不要相信李家的人，这个家族的人，会给你一切，但是不会给你爱情，很多的男人都是如此，他会给你一切，却不会给你自己想要的，你只需要作为秦家和李家的纽带，不可逾越。
从此，在两家的争斗中，她不断攀爬着，只为了保全地位，为了在他回来的时候，会叫她一声夫人。
也许，她不是他最喜欢的人，可是她却是最爱他的人。
“夫人，您今日似乎格外安静，是有什么心事吗？秦家的人又来为难你了？”李家家主看着自己身边为自己研磨的秦月娥，稍稍意外。
她已经多少年没如此安静的在自己身侧了？犹记得新婚夜的时候，他不愿同房，她便是如此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那时候他觉得，或许这个女人会是一位好夫人。但是事与愿违，她变了，变得越来越聒噪，越来越像是当年李家那群利欲熏心的女人。
而此刻，她竟然又重新恢复了那时候的恬静，有些不真实。
秦月娥听到李家家主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夫君这是什么话？在你的心中，我便是那般聒噪的人吗？眼下，夫君忙碌，我身为你的夫人，怎能不为你分忧？安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若是连这都不成的话，那还不如主动离去。”
没有平日里的傲慢，秦月娥乖巧的样子，让李家家主尤为满意。“秦家和李家，这些年年来难为你了。”
“没有。”大义颠覆却不可灭亲，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唯一的出路。秦月娥的心中默默的说着，手上研磨的动作未停下，看着男人在账簿上的圈圈点点，看着他在各种帖子上的回复，记在了心中。
“月娥，若是给你选择，秦家和李家，你会选择哪一个？”李家家主看着秦月娥，好似随意的问道。
“秦家，妾身不想灭亲。”秦月娥轻声说着，也只当做玩笑。在说完话之后，和李家家主相视一笑。
两个人，都是狐狸，为了自己的家族而选择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反间计与反反间计，夫妻之间，早没了当年的情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算计。
秦月娥看着李家家主，纵然心中有千万般的爱，最终也这能埋在了心底。
“之前你见潇潇和凤夙出府，为何不拦住？”李家家主写着手中的信件，佯装无意的问道。
“两个孩子出去走走也是应该。”
“走去上官家吗？”李家家主冷笑。
“妾身不知。”
“秦家最近和上官家交好。”李家家主继续说着，看着秦月娥，眼底多了一丝考究，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秦月娥了，再也无法在她的眼里看到破绽。
“夫君，墨研好了。”秦月娥含笑，人已经离去。
两个人的话题到此却是结束，李家家主冷冷的望着桌案上的砚台，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戏已经开场，不管如何，都无法重新来过。
这是一条覆灭之路，无法回头的覆灭之路。
夜深人不静。
清晨的阳光，总是让人更加的慵懒，李潇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却不愿意起来。
“小姐，该吃早饭了。”门外，小桃恭敬的声音响起，似乎很开心，想来应该是袁子栩对她说了什么。
李潇潇听到门外小桃的声音之后，有些无力的看着身边的上官凤夙道：“你去。”
上官凤夙听李潇潇吩咐，便起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打开门，只见到小桃正挂着笑脸，见是上官凤夙，小桃恭敬的行了个礼：“奴婢给姑爷请安。”
“免了，娘子她在睡，早饭端来吧。”上官凤夙没好气。
小桃闻言，则是犹豫道：“公子，今日袁子栩公子也来一同吃早饭，说是一会儿有事要说，所以，可否让小姐起来？”
小桃如是要求，上官凤夙闻言，目光一冷：“你的意思是，为了别人的事情让自家小姐受苦？”
“只是起床，哪里会受苦嘛。”小桃反驳。
上官凤夙的神色越发的冷了，正当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只听到李潇潇的声音响起：“小桃，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便过去。”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小桃满意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了耀武扬威的看了眼上官凤夙。
上官凤夙回到房间，面色阴沉，看着床上躺着的李潇潇：“何时，你才会也为我着想？那个女人，和那个老女人真的有那么重要？纵然重要，你也不需要如此为难自己啊。”
上官凤夙的话，让李潇潇只是一笑，打量着上官凤夙，对他道：“上官凤夙，你知道当一个人想要脱离别人的时候，该怎么做吗？”
“嗯？”
“不顾一切的对那群人好，然后让她们主动的愧疚，选择离去。只有这样，脱离了的人才是最干净，才是最无牵挂的，因为没有欠了什么人的。”李潇潇说着，眼里划过一丝感慨。前任的债务，不还完是不成的。
“是这样？”上官凤夙半信半疑，却没继续问下去，只道：“那么，娘子，当你真正脱离了之后，便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