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线和他对视,足足看了五秒中,才扯出一丝笑,“反正也住不了几天了。”
杜云马上挪开双眼,他的双眸里突然有了色彩,火一样炽热。他嘴巴微张,想要说几句解释的话。
可他刚要开口,就被毛线打断了,“你不用解释,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她下巴微扬,眼睛眯眯着,像是在努力看清他,又像是不想看他。她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耀,亮晶晶的,像阳光一样刺眼。
杜云瞬间就猜到,她可能知道了不日他将要回老家的事。
他看着她,等着她质问,或者对他发一通火,说一些难听的话。
可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如常,她的双颊慢慢上推,最后,展现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杜云的心,一下子就被刺痛了。
如果毛线质疑或者发泄,他会好受一些。那样,至少可以证明,他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不同于任何一任的。
可是,她没有。
她始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上去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好像他在她那里,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去与留,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
“不是!”杜云一把拽住她,双手托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的眼睛看向自己。
毛线是想开口的,可是她的下巴被他钳的很紧,她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一双眉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杜云松开了手,将她拥住,“不管我在你心里是怎样的人,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没有人能凌驾于你之上。”
毛线抬眸,有些震惊,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所以,你想再一次抛下我?这个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
杜云沉默不语。
“这次,你想离开多久,半年?一年?还是从此销声匿迹,老死不相往来!”毛线抬起一双泪眼,低吼道:“你-他-妈倒是说呀!”
杜云垂眸,刚想开口,就被毛线一把推开,“你不用觉得我可怜!我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你施舍来的爱!”
杜云愣住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裹住,“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跟你,是玩过家家呢?”
毛线抬眸,脸上带着一丝怒意,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用说什么,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杜云叹了一口气,将她放到自己腿上,“你以为我是什么江湖侠士,跟你讲哥们义气呢!”
毛线不说话,嘴巴微微地扁了扁,本来就是么!
从一开始她上门讹诈到现在,他不就是回回充当一个消防员的角色,救她于水火之中么!
“就算是过家家,我也要跟你过一辈子!”杜云松开她,去客厅里找公文包。
毛线在床边怔楞着,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她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根,可是,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脑子里嗡嗡地,只有那三个字:一辈子!
她迅速跑过去,打开窗户,将脑袋抻在外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很想有个人能狠狠地抽她一下,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早已经习惯了被拒绝,被嫌弃。如果突然有这么一个人,跳出来,站在她面前说“我不嫌弃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她一定会认为,不是自己瞎了,看错了,就是人家瞎了。可是她没瞎,杜云,好像也没瞎。
毛线被杜云从窗口拎回来,摁在床边坐下。
他单膝跪地,小心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掀开上面的绒布,“亲爱的毛老师,我恳请你,认真的考虑,请我——杜云,做一辈子的第九任男朋友。我可以陪着你做你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爱护你。我请你无论如何,不要再三心二意,随随便便放弃我。”
毛线憋了半天的泪,一下子就崩塌了,像小石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砸,溅到了杜云手上捧着的那枚钻戒上,瞬间便星光四射,晃得人眼晕。
毛线捂着脸,肩膀抖的厉害。
杜云只好起身,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本想花上一年半载的,还了他们这生养之恩,我以为,我们有一辈子,时间还很多,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毛线再也忍不住,趴在杜云怀里嚎啕大哭。
她好像要把这攒了几十年的委屈,都哭尽了,她哭得喘不上气来,双手死死地扣着杜云的背,生怕她一松手,人就跑了。
杜云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早知道你哭成这样,我就不说了。”
“不行!必须说!”毛线一着急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她索性拿手背抹了一把,顺手蹭杜云衣服上。
“哎!你怎么这么邋遢!”杜云一边帮她抹泪,一边逗她,“你这有瑕疵啊,我要申请退货!”
“本姑娘一经售出,概不退换!”毛线大声说道。
“嘿!你这不是粘包赖么!”杜云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又嫌弃地抹了下嘴角,呸了一声。
“就赖!”毛线使劲地往他身上贴,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杜云给她试戒指,“这款式你喜欢吗?不喜欢可以改的!”
“喜欢!”毛线一把抓过来,套在无名指上,她突然眼眸一沉,问道:“你刚刚说什么?第九任男朋友?”
“嗯!”杜云点头,举着她的手,左看右看,觉得这戒指简直太合适了。
“从哲学上来讲,只有过去的才是永恒的,我是不是以后得带着这颗巨钻相亲啊!”毛线坏笑道。
“你敢!”杜云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九九归一了都!”
“MD!”毛线发现戒指内圈上的字母!
“咱俩名字的缩写!有意思吧!”杜云一脸得意,这可是他自己手写的图样呢。
“有意思极了!”毛线哼了一声,“马蛋!以后谁惹我,我就把戒指内圈给他看呗!”
杜云瞬间就一脸黑线了,一只大手将毛线的两只小手捉着,另一只手捏着她的鼻子,“你这一会儿工夫,毁了我俩创意了!”
毛线嗯啊叫唤了半天,惹得毛球和皮蛋也过来围着他们转。
杜云看了一眼皮蛋,眼眸中掠过一丝歉意,“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皮蛋是之前美茗留下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