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御剑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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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倾城的剑

倾城不曾为人师,更没教过人剑术,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枯坐剑庐,守着一把剑,追寻他想要的剑道。

他性格冷漠,做事果决,但是在教授陌千羽剑术一事上却很犹豫谨慎,特别是在又一次问剑赵灏阳惨败之后。

那日竹林,他以为满带杀意的一剑,终是没有逼得师尊使出全力。

问剑失败,在逍遥观这些年来实属家常便饭。他也从来不关心师尊的境界和高度,只要他的剑道,一次又一次在进步,在突破,哪怕问剑一千次一万次,他都不会气馁和妥协。

只是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倾城一直以为的剑,是一种利器。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生而为杀。所以从握剑的那一刻开始,倾城就决心以剑入道,以杀证道。可笑的是,在这山上,别说杀人,他连与人打斗的机会都没有。

一把从未见血的剑,一颗杀意的心。

所以赵灏阳说倾城剑已成,道还远,所以陌千羽说他有最难杀的人时候,他开始意识到,他的剑道或许差了很重要的东西。

握剑,横剑,举剑,是倾城教给陌千羽的三个剑姿,其他什么刺、击、点、崩、搅、撩、斩、挑、抹、削等使剑的技法只字未提,照倾城的话来说,走都没学会就跑是会扯着蛋,摔个狗吃屎的。

巨剑的名字叫“无锋”,很烂大街的名字。有些跑江湖的汉子故意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叫做无锋,是为了迷惑敌人,让对方掉以轻心,然后出其不意,一招制敌。陌千羽觉得自己这把负在身后站远了看就像半块门板,抗在肩上会被人误以为超大砍刀的“无锋”就是名副其实。

剑身长三尺,门板厚,重八十斤,表面坑坑洼洼,还有大片大片的斑驳锈迹。

握在手里的感觉,嗯,有些糙,剑柄处还有些扎手。

陌千羽光不溜秋地站在剑庐旁的瀑布底下,双手托举着“无锋”剑,因为不着寸缕,下盘扭捏,姿势有些怪异。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其实刚被二师兄扔到瀑布底下举剑的时候,此处崖壁虽然高绝,但是落水并不巨大,陌千羽单手举剑就可以站好半晌。

不知道二师兄使了什么法子,正当陌千羽暗自得意,觉得不过如此的时候,落水好似洪水猛兽一般冲刷下来,把原本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一个裤衩的陌千羽彻底扒拉干净了。也是洗髓伐骨后身体强韧,大大超过普通人,不然陌千羽不残也得重伤。

瀑布湍急,人在其中根本无法睁眼,夹着蛋勉力保持举剑姿势的陌千羽仍是愤懑不已。练剑就练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暴露狂,光天化日之下袒胸露腚,也太有伤风化了吧。只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动,二师兄手中的棒子是真抽啊。一开始仗着自己吃了一颗洗髓丹,皮糙肉厚,硬挨了两下,差点没被打得叫妈妈。

可能是继承了逍遥观记吃不记打的优良传统,本该剔除杂念,集中精力去感受己身与剑联系的陌千羽,脑中想得竟是这瀑布大得怕是二师兄跑去开源聚流,或者是朝山顶的陈年积雪扔了一张大号的火符,再或者,该不是借来了大师傅的钵盂,在上游一个劲儿往外倒灌吧。

“松静自然,祛杂宁心!怎么?那本<道行天下>白读了?”

话音未落,陌千羽的屁股上就结实地挨了一棒子,然后连人带剑摔进瀑布底下的深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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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

陌千羽在剑庐外的空地上扎好马步,横剑向前,二师兄站在无锋剑剑身上,一支木棒在左右上下翻飞,好似一个调皮得上串下跳的孩子。

看到陌千羽学着自己以前横剑的样子,倾城不免有些感慨,道

“你虽然有了修行体质,但却并不是先天灵体,完全是以洗髓丹的药力打通了阻塞的脉络,再加上有丹药的残存灵气在你体内,你才能感知到有灵力在你体内游走。

完全是没有基石的空中楼阁,无法化气,更别说以气御剑了。所以我现在只能教你怎么去拿剑,怎么去用剑。

至于以后的修炼,除了师尊和师兄他们为你引路和解惑,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在我看来,剑术只分两种,持剑术和飞剑术,持剑术主要是苦练剑招和孕养剑意,飞剑术主要是修习剑诀和磨砺剑心。

剑招,顾名思义,就是持剑人的出招,剑意是持剑人整个的精气神和意境,剑诀是以气御剑的根本,剑心是与剑的联系。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必须先要拿起剑,如同炼气化神,就要先能感知到这天地间的灵气。

感觉到脚下的剑身开始轻轻颤抖,倾城脚尖一点,腾空而起,落在悬空而停的木棒上,

“我会闭关静思半旬,希望我出关的时候你已经可以拿的稳剑,这虚有其表的身体经得我揍!”

倾城脚踏木棒飘然远去,陌千羽颤颤微微地垂下横剑的右手,他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却一直在咬牙坚持。

“道路艰辛且长远,且看我如何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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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的云阳村大多是这附近山上的猎户和早年为了躲避战乱逃到此处的难民。不足百户的小村落却有个不大不小的集市,时常有往来的商户停留。

云阳有茶生于峰间,其香清雅,长久留于唇齿,在这顺德府西南地头上有些名气。所以有不少茶商过来从村民手中收购茶叶,久而久之,小酒馆,茶铺,粮米店,布店应运而生。

这天清晨,天蒙蒙亮,粮米店的老张头刚打开铺子,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背着半张用布条裹起来的门板状物件的小道士冲他傻乐。

“张大爷,早啊!”

老张头揉了下睡眼惺忪的眼睛,无精打采道,

“小道长才早呢,你这是又来买粮食?”

“对呀,昨天买上山的粮食吃完了,大爷,您照旧给我装好,我还得赶回去弄早上的吃食呢!”

老张头看着门口的青衣小道士,又看了看小道士身后打着哈欠的老驴子,好一阵无语。

这逍遥观以往来村上采买换些东西,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回,下山来的道长高矮胖瘦都有,一问他们来自哪座道观呀,都说是逍遥观。可是谁都没去过,只知道山顶上有座破败古寺,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取了一个大悲寺名字却半点没有寺庙影子的几间房舍,也就没有人去进香拜佛,那和尚也好像从来不关心香火人气,久而久之,山下的人也就只知道山上有座庙,有个不敲钟不化缘的老和尚,还有时不时下山来的逍遥观道士。

只是这位自称逍遥观道士的小道长,甚是奇怪,这些日子准时准点到他这粮铺买小半袋粮食,不少可绝对不多,看他半大小子的模样,独自一人提遛着回山上可能有些费事,但绝对不是做不到的事。这乡野的孩子,大多都能做得到,何况小道士还带着个驼物的畜生,虽然看上去是个行将就木的老驴子。

“小道长不多购置几石?老汉看你每日山上山下的,多累腾呀!”

老张头试探地问陌千羽。

陌千羽摇头,老驴子打了个响鼻。

“小道长,老汉这粮铺也养了些健壮汉子,要不使唤一两个多给你备些,赶了畜生随你一同回观里?你放心,这银钱绝对公道,再怎么,老汉我一把年纪,也不会坑骗你一个半大孩子!”

陌千羽道了声谢,还是摇头,老驴子张大驴嘴打了个哈欠,一张老驴脸竟是看出了人才会有的不耐烦。

老张头无可奈何,递过小半袋粮食,看着一人一驴渐渐远去。

云阳村不大,除了一条茶商往来频繁的大道,大多都是一些去往山里的小路。

陌千羽沿着回逍遥观的小路走出半里路,确定四下无人。把小半袋粮食给老驴子驼上,弯腰躬身,一把扛起老驴子,脚板翻飞,在山路上狂奔起来。只是山路狭窄崎岖,背负无锋,身抗老驴子的陌千羽速度虽然快,但是歪歪扭扭,踉踉跄跄,惹得好一阵驴叫。

身后村里的公鸡打鸣,肩上的老驴子驴叫。

双腿上贴了沈师姐特意画的负重符的陌千羽,突然豪情万丈,再重些,再快些,再稳些。

然后!

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