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烟雨轻叩帘半卷
11568200000113

第113章 小鬼难缠

小姑娘抱着红木锦盒,从荷包里拿出十几两银子,瞧也没瞧,扬着下巴道:“拿好,本小姐赏的!”

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去,张行书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昭武根本想不明白,赚钱怎会如此容易,他忆起往日刀尖舔血的日子,苦笑着摇摇头。

傍晚时分,张行书返往家中。

他本是兴高采烈,可是刚推开院门,忽然想起早上的事,顿时停下脚步。

昭节正巧在院子里摆弄花草,回头与张行书目光相视。

“你回来了……”昭节先是一愣,继而双颊绯红。

张行书尴尬地回身关上门,道:“嗯,对了,今天又有生意,赚了不少银子。”

昭节细语道:“你忙碌许久,且先歇息一会,我去给兄长送饭菜。”

“好,路上当心。”张行书看着昭节离开,缓了口气,回屋坐在椅子上品茗。

半个时辰过去,昭节还未归来。

张行书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心中有些担忧。

又过了一会,张行书决定出门迎她。

离开家走没多远,他就瞧见前面青石路上围了一群人。

那些人举止轻浮,一看就是混迹市井的泼皮,旁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行书本想绕行,却又鬼使神差地过去看了一眼。

他刚刚靠近,接着眉头一拧,咬着牙抬脚将外侧两人踹翻出去,继而肘击,顶在一人后心,打得他以头抢地。

这一幕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张行书冲进人群。

昭节被泼皮们围在当中,好像被气得不轻。

她看到张行书,委屈地双眸含泪,上前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张行书环视一眼,冷声道。

昭节摇头道:“没有。”

这时泼皮们也围了过来,为首一人吊儿郎当朝地上呸了一声,白楞着眼睛,恶狠狠道:“你找死不成?”

这人名叫佘义,身型健硕,比张行书还高一头,手臂上满是刀疤,面目狰狞,有止小儿夜啼之威。

他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虎视眈眈地围了上去。

张行书不想与他们多言,趁对方没有防备,率先出手!

泼皮们也没料到张行书胆敢反抗,距他最近的两人,被一拳打在眼眶上,捂着眼往后倒去。

这下彻底惹怒了泼皮们,一齐朝张行书出手。

张行书为了护住昭节,硬挨数拳,好在这些泼皮并没武艺在身,被他抗了下来。

佘义出手却有不同,显然是练家子。

张行书心生警惕,将昭节搂在怀中,用后背接了他一拳。

这一拳把张行书打得往前踉跄两步,他一个后蹬,踹在佘义的胸口上。

佘义被这一脚踢得往后仰,可他并没后退,继续朝张行书出拳。

张行书不仅要护住昭节,还得与泼皮们交手,实在顾此失彼,难以应付。

“找死。”张行书也打出了火气,他见其中一个泼皮腰间有短刀,趁机夺在手中。

这下所有泼皮都吓得不轻,齐往后退。

四周围观的百姓们不知谁喊了一句:“官差来了!”

泼皮们对视一眼,扭头就跑。

佘义临去之前,狠狠瞪了张行书一眼。

看众人作鸟兽散,张行书也不愿多留,跟官家打交道,有理也说不清。

与昭节匆匆回到家里,张行书这才感觉到浑身酸痛,倚着门框,忍不住哎呦一声。

昭节见状,连忙拉着张行书进屋,拿来药箱,给他上药。

张行书坐在椅子上,这才有暇问道:“方才发生什么事?”

昭节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哭哭啼啼,给张行书涂着药,小声道:“我回来时,被他们围在那里,好在你及时赶到……”

张行书知道若自己晚去一步,小姑娘定是难逃羞辱,不禁暗道庆幸:“无妨,有我在,明日我就去探探他们是什么来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斩草要除根,以绝后患,张行书深谙此道。

昭节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一切当心。”

翌日清早,张行书离开家门,四处打听佘义的名头。

没到正午,张行书已然了解佘义的种种过往。

此地有个不入流的帮派,佘义便是其中的副帮主。

他虽是没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却也恶贯满盈。

张行书从茶馆伙计得知,佘义平素最喜去一个叫群芳楼的青楼里快活。

他离开茶馆,思索该如何对付佘义。

若说要取他性命,大可不必,但是若这么轻易放过他,断不可能。

想了一会,张行书拿定主意,迈步往群芳楼走去。

他心知小鬼难缠,只要昭懿楼还在,就不能与这些泼皮正面交手。

来到群芳楼外,里面的脂粉味熏得张行书眉头紧皱,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为了不被人注意到,张行书低头跟在几人身后,疾步往里走,躲在屏风后面,四处观望。

虽是没有看到佘义,却看到一个熟悉面孔。

那是昨日佘义身旁的一个泼皮,他正在楼下与人说话,不一会往楼上走去。

张行书跟上那个泼皮,终于在二楼的雅间里,听到佘义的声音。

他没有着急,背靠栏杆,静静等待着。

过了许久,酩酊大醉的佘义在众人簇拥下往楼梯走,张行书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刚走到楼下,却见佘义离开众人,摇摇晃晃去往后院的茅房。

张行书心中暗喜,跟了过去。

佘义刚推开茅厕的门,只感觉风声袭来,头上被套了个麻袋,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疼得他哀嚎不已。

在上饶县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他还没遇见过这种事,真是又惊又怒。

张行书听到脚步声渐近,狠踹佘义裤裆一脚,而后迅速逃离。

泼皮们赶来时,只看到佘义满身污秽躺在茅厕里,捂着下面浑身抽搐。

张行书回到家中,把这事从头到尾与昭节说了一遍。

“你好坏呀……”昭节掩着小嘴,笑得花枝乱颤。

殊不知佘义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毒手,正气急败坏地吩咐昨日见过张行书和昭节的手下,满处寻找两人。

张行书对此浑然不觉,后几日照常去昭懿楼开门营生。

他虽是有心避开,可是泼皮们整日无所事事,四处闲逛,终究还是被他们撞见了。

这天张行书独自在小巷中走着,忽然停下脚步,冷声道:“别藏了。”

他话音刚落,从墙角树后以及灌木丛中窜出五六个泼皮,将他团团围住。

张行书背负着双手,仰面垂目,漠然道:“不知诸位有何见教?”

泼皮们早就见识过张行书的身手,不敢擅动,目的是拖住张行书,等待佘义率人过来。

未过多久,佘义带着二十余人,气势汹汹地赶到这里。

佘义穿过人群,看到张行书不慌不忙的模样,气得脸上横肉挤在一块,咬牙切齿道:“今天老子就要把你的头拧下来!”

他大手一挥,泼皮们都掏出利刃,狞笑着朝张行书逼近。

张行书瞥见他们虚浮的脚步,冷笑一声,缓缓取出腰间藏着的短剑。

泼皮们见状,都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互相怂恿着,谁都不敢往前走一步。

佘义抬脚蹬在一个泼皮身上,怒道:“喝酒时来的挺快,一群怂蛋,要你们何用,滚开!”

张行书见佘义提刀过来,在自己身前挥舞两下,却迟迟没有别的动作,忍不住问道:“怎的,你是想卖刀?”

周围几个泼皮登时笑出声,被佘义瞪一眼,连忙缄口,退到一旁,憋得满脸通红。

“那天是不是你暗害老子?”佘义嗓门奇大,吓得树上鸟儿止啼。

张行书之所以留在这,就是要着手解决此事。

众人只见寒芒一闪,张行书朝佘义出剑!

这剑又疾又稳,换做旁人早就被削下一块血肉,可佘义毕竟会些拳脚功夫,下意识出刀,金铁交击发出当的一声。

泼皮们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见两人交手,一个个有多远跑多远,生怕受到无妄之灾。

佘义来不及生气,疲于应对张行书的剑刃,不一会就气喘吁吁。

张行书并不想杀他,剑锋几次掠过佘义脖颈,也只是削他几缕头发。

没过几息,佘义只感觉手里一轻,刀被张行书挑飞出去,落在河道里。

“大侠,大侠饶命!”

泼皮最好面子,却也比不上性命重要,佘义知道今天惹了不该惹之人,连忙跪地求饶,哭天抢地。

张行书蹲在他旁边,低声道:“我是锦衣卫的人,你若不想被诛满门,就老实些。”

锦衣卫这三个字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便如活阎王一般。

饶是佘义混迹市井这么多年,听到这三个字也是吓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待他醒悟过来,涕泪直流,朝自己脸上一个又一个巴掌,嚎道:“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佘义不敢质疑张行书所言是真是假,起码他以一当十的身手是真,现在若不装孙子,以后可能就再没机会了。

张行书不想与他纠缠,瞪了周围的泼皮一眼,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