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烟雨轻叩帘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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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亲事

张行书闻言,大笑一会,忽然感觉有些想吐,连忙吩咐伙计叫来刘文。

刘文在后厨忙得不可开交,大汗淋漓地来到张行书身旁,担心道:“你没事吧?”

张行书低声道:“你在这看着酒楼,我快不行了,先回家歇着。”

刘文知道他累了一天,点点头:“你放心便是。”

张行书辞别陈轩,回到家中,坐在客厅的上首位置,仰面大睡。

随他一同回来的丫鬟们,有的去熬醒酒汤,有的给他拿毯子,还有一位去寻伍茯苓。

“怎的喝成这样。”伍茯苓闻讯过来,接过丫鬟手里的醒酒汤,听她们述说今日之事。

丫鬟说有许多达官贵人来贺喜,又说钱掌柜差使人闹事被抓走,还有许多琐碎之事,言语间皆是张行书的待人处事之法。

伍茯苓浅笑着,喃喃道:“以前净会给我惹事……真是长大了。”

她说着,盛起一勺醒酒汤,递到张行书嘴边,柔声道:“行书,把汤喝了再睡,不然待会头痛。”

张行书半睡半醒间,咧嘴笑着道:“伍姐姐……”

“我在。”伍茯苓刚说两个字,张行书忽然揽住她,脸埋在纤腰处。

周围丫鬟们全都羞红了脸,不敢往这看,伍茯苓知晓他喝醉了,好气又好笑道:“快松开。”

“我不!”张行书仿佛小孩一般耍无赖,还往前拱了拱。

“像什么样子。”伍茯苓无奈地轻轻挣开他怀抱,把醒酒汤递给丫鬟,吩咐道:“让少爷喝了再睡。”

丫鬟应声道:“是。”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张行书才苏醒过来。

他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屋顶,无论如何也忆不起自己出酒楼之后是怎么回来的。

唤来丫鬟给自己倒壶茶水,他顺便问道:“我是如何返家的?”

丫鬟一愣,掩口窃笑,连忙摇头道:“少爷是被两位姐妹搀回来的。”

“你笑什么?”张行书端着茶碗,疑惑道。

“我,我不知道!”丫鬟实在按耐不住笑意,扑哧一声,逃也似的冲出屋子。

张行书一脸莫名其妙,喝罢茶水,起床梳洗,他晃了晃头,全然没有宿醉之后的疼痛感,心中欢喜,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去。

来到书房,伍茯苓正立在花架旁,修剪盆景的细枝,听见脚步声传来,转眸瞧见张行书,柔声道:“行书醒了,头疼吗?”

“伍姐姐,我头倒是不疼,就是家里的丫鬟怎么都如此奇怪?我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唐突之事?”张行书挠挠头,走到另一处花架旁,低头摆弄着道。

伍茯苓瞥向站在旁边低头偷笑的丫鬟:“她们散漫惯了,休要在意。”

张行书点点头,又道:“既然无事,我去酒楼看看。”

他身后跟着两位丫鬟,还未走到酒楼,就瞧见外面街上排了一字长蛇。

好不容易挤进大门,一眼就瞧见柜台上账房算盘打得山响,里面人声鼎沸,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刘文则招呼伙计给新来的客人安排座位,每个人都没闲着。

账房是上次接待张行书看酒楼的那位洪掌柜的伙计,他刚好懂如何算账,人又机灵,张行书就把他借来了。

“如何?”张行书走到他跟前,开口问道。

账房头也没抬,随口问道:“什么如何,别来捣乱。”

他一愣神,抬头瞧见张行书,连忙道:“原来是少爷,方才小的忙迷糊了……回少爷,酒楼的收益甚好,你瞧。昨日头一桌虽没有获利,但是架不住人多,今日依旧如此,刘少爷已经准备再去补充库房存货。”

张行书接过账本,随意翻了翻,点头道:“不错,这些都多亏了你们,特别是后厨那些位,若有什么要求,记得都告诉刘文,能满足的尽量满足,若有拿不准的主意,再来找我。”

账房笑着道:“是,是,多谢少爷。”

张行书再去找刘文,他满头大汗,无暇跟张行书闲扯,随便说了几句,又去别处忙碌。

来回走了一圈,张行书发现这里没有自己什么事,只得离开酒楼。

感觉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张行书回到家中,在卧房静坐半晌,忽然一拍大腿,唤来丫鬟,问道:“昨天我带回来的那封书简在何处?”

“奴婢没有擅动,应当还在原处。”丫鬟拿过他换下的衣衫,抖了两下,果然有封信落在地上。

张行书接过信笺,拆开观瞧,张霜绡除了前两句问候,后面写的全都与云青鹿有关,字里行间满是甜蜜之意,最后提到自己家事,词句一转,又能感受到她的苦闷与逃避。

小姑娘说父亲依旧卧床不醒,好在除此之外病情没有加深,哥哥迷上了喝花酒,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把家里祸害得一团乱,而且对两人的失踪不闻不问,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张行书看罢,又摸出另一张信纸,上面还有几字,用不一样的笔迹写道:蒙君赠诗,以申谢忱。

张行书本还想为何云青鹿会突然送来贺礼,原来她已知晓那首诗是自己所作,想来也有张霜绡的原因,她才会送来这块牌匾。

哭笑不得地收起信笺,张行书左右看了看,朝丫鬟招招手,唤她近前。

“我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张行书小声问道。

丫鬟先是一笑,连忙捂着小嘴,看张行书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不得已只能低声把昨天他对伍茯苓做的事说出来。

张行书听罢,嘶一口凉气,自己怎的又在作死,闭着眼瘫倒在座位上,挥挥手让丫鬟离去,而后又忍不住哀嚎一声。

恰在此时,伍茯苓移步进屋,看他满面愁容的模样,问道:“你怎的了?”

“伍姐姐,我……没事。”张行书连忙正坐,强笑一声,悄悄瞥向伍茯苓的纤细腰肢,两手无意识做环抱状,眉头微皱,好似在回忆什么。

伍茯苓垂眸凝思,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檀口微张,说的话让张行书一愣。

“你爹托人送了书简回来。”

张行书心情复杂地接过信笺,打开细瞧,上面写的都是一些闲言碎语,父子俩经年不见也是常事,所以他看信时也没什么表情。

看到最后,张行书的眼睛忽然瞪大,噔噔退了两步。

伍茯苓坐在桌旁,支着下颌慵懒地问道:“怎么了?”

“我爹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张行书生怕自己瞧错,来回又看了好些遍,揉揉眼睛,疑惑道。

伍茯苓浅笑一声,温言道:“此前来书也与我说过这事,姑娘的父亲与你爹是同窗,因为你爹的事,那位一直在朝中走动,待你爹恩深义重,所以两家合计,才做这般决定。”

“怎么不与我说?”张行书一股闷气不知从何而来,背对着伍茯苓,站在门口,沉声道。

伍茯苓知晓他的心情,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八个字拆散了多少痴情儿女。好在也没听说张行书有什么红颜知己,她柔语道:“你也到了成亲年纪……”

“我不成亲!”张行书没等她说完,出言打断道。

看他丧着脸,伍茯苓轻叹一声,这与她当年如此之像。

伍茯苓没有生气,耐心问道:“行书是有了心仪之人?你与我说,若姑娘家世品行皆良,遂你心愿也可。”

张行书闻言一怔,想起白椴,心里有些苦涩,她宛如水中的鱼儿,看得见却抓不住。

经历这么多事,他心智渐熟,也不复最初那般对她朝思暮想,虽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张行书心底蓦然又浮现另一个身影,吓得他啊一声靠倒在门板上。

“不可能,绝不可能……”张行书看着眼前的玉人,惶然失措道。

伍茯苓起身走到他近前,惑声道:“什么不可能?”

张行书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慌张,话也未说,转身跑出门去。

独自走在街上,周围人来人往,张行书仿佛失了魂一般。

迎面走来一人,瞧见张行书,作势欲跑,又停在那思索了一会,凑过去小声道:“这位公子,我瞧你眼尾宫位,平润少纹,此乃大吉!”

张行书抬眼一瞧,这不就是之前宣扬白莲教的那个男子?

“你来作甚,找死不成?”张行书心情不佳,不想与他纠缠,恶言相向道。

男子不仅没走,反而继续道:“我观公子是为情所困,何不让在下解个惑?信或不信,权当个乐子。”

他见张行书不出声,没有停歇道:“公子知晓方才在下说的眼尾宫位是哪?”

未等张行书回答,他又继续道:“那是夫妻宫,但是仅凭面相实在难窥一二,公子可方便将生辰八字告诉在下?”

张行书鬼使神差地没有赶走他,而是低声说了自己生辰。

男子掐指一算,得出张行书的八字,喃喃道:“紫薇子午,公子的夫人年长于己。”

张行书一愣,问道:“然后呢?”

男子见他忽然有了精神,慌忙掐指道:“武曲辰戌,妻子贤能,主夫富贵,也就是说公子的夫人是贤内助,公子富贵与否全都看她。”

他话未说完,张行书忽然扔给他一两银子,转身就走。

“哎!公子,你怎的不听了?”男子吆喝道。

张行书没有理他,心里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