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金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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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禁地堡

灵鹫堡的通道很宽阔,最窄的通道两辆马车也能并排行走。每隔两座堡楼有一架油灯,油灯使一个大圆盘,圆盘由一个特制的铁架子从城堡墙角突兀地伸了出来支撑着,离地二米多高,照亮着下方和周遭。这里一片静悄悄的,神秘窒息般的感觉,只有一些暗角里的虫子在闷吟,一个陌生人走进这样的地方,必会觉得这里随时会从某个地方冒出一张恐怖的鬼脸来,或从身后伸出两只毛茸茸的双手来。

在一个黑暗的拐弯处,突然就冒出了三个黑衣女人,一个走在前头,两个在后面紧紧跟随,默默无语,脚步匆匆。走在前面的那位身子高大,脸庞以一块黑布遮住,右手端着一个小瓦碟,瓦碟里放着两颗白色的丸子,李子大小,一块豆腐大的松油。身后紧随着的是两个年轻的女侍从,个子娇小,皮肤娇嫩,十六七岁,各提着一盏灯笼,一起往偏僻且幽暗的方向走去。

她们经过一个右拐,最终在一栋门前有一棵参天古树的堡楼门口停了下来。堡楼门楣上有块匾额,上面浮雕了三个大字:禁地堡,黑墨颜色,下方是两叶开的石门,此时幽闭着。

一手端着碟盘的女人走到门口,另一只手拿起门口的一只大铜环轻轻敲打。几声之后,一旁的一个小窗口推了开来,同时一道微弱的光线映照出来,随后一个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布的女人出现在了小窗口内。外面的黑衣女人从身上摘了一块令牌递进了窗口内,一会儿后大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大门开出了一条仅够一个人钻进去的空挡,端着碟盘的女人钻了进去,门跟着关上了。这一切行为都没有一句语言上的交流。两个女侍从自觉地留在门外等候。

“阿媚儿,”见大门被关上,其中一个侍女开口向另一个轻叫道,音儿清脆,她好奇地问,“哑奴法师被抓起来了?”

“啊,阿菊儿,你还不知道啊。”另一个女子说,嗓音甜美。

“他抢了古龙国的卵灵珠?”

“嗯,是呀。他们说哑奴法师再不说出卵灵珠的下落,我们国家交不出卵灵珠,古龙国的铁蹄就要踏平我们国家所有的城池呢。如今法务部每天在对他动刑啦,要逼他说出卵灵珠的下落。现在应该又在动刑了。被绑在中日广场的受刑架上好多天了。”

“好傻的一个人哦。”那少女带着嘲讽的口吻说。“听说是为了阿灵儿丫头?”

“是啊。真是疯了,这个哑奴法师,为了阿灵儿——像我们这样的一个女奴婢,居然愿意犯下这么大的滔天大罪。”

“是呀,爱得好傻诶,是不是?”

“嗯。咳……”阿菊儿却叹气说,“其实阿灵儿是多么的幸福呀,真羡慕阿灵儿,你说是不是?”

“咳……是啊,”阿菊儿这么一说,阿媚儿也感叹了一声,说,“你这么说倒真羡慕起她来了呢,虽然快要成一个黑僵尸。”

“咳……”阿菊儿又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说,“不知道我们身上那一尺花肚兜,什么时候才有男子来欣赏呀。呵呵……呵呵……”

“啊,阿菊儿,你羞不羞,羞不羞,羞不……”阿媚儿一只手指头戳着阿菊儿的腰身。突然又停顿了下来,她们感觉古树后面有人,是谁憋不住地笑了一声,但是她俩来不及去注意,因为这时大门发出了沉闷的一声,那个进去的女人走出来了,手里依然端着之前的小碟盘。里面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黑丸子,依是李子大小。

“跟我去中日广场。”这个女人走出到门外,对两个侍女命令道。两个侍女起步紧随她的身后。

走过十几个堡楼,她们来到了目的地。

中日广场中央竖立着一座受刑架。受刑架上捆绑着一个罪犯,正在受刑。行刑者男子,身披着黑色的披风,腰悬一把长剑,手握铁鞭一鞭一鞭狠狠地向罪犯抽过去。

受着皮鞭之苦的就是哑奴法师,他的双手和双脚被铁链牢牢地拴在了木架上,宽厚的身板被鞭子抽出一条条血迹,却依要昂首挺胸,紧咬着牙根不哼一声,他那双微带稚气的眼神,漠视一切,注视前方。两个士卒身配长剑,模样粗俗,神情呆板,站在行刑架两旁。他们后面一棵杨树的树干上拴着一条病恹恹的老黄狗,将死的神态。受刑架一侧的矮木架上插着好几把火把。另一侧有一张膝盖高的茶几,茶几两侧端坐着两个穿戴端庄、高贵的女子。其中一个是五十来岁,身着一件宽大的红袍,仪态庄重、大方。另一个是二十岁的年轻姑娘,面貌姣好,前者是母亲,后者是女儿。这对母女俩望着哑奴法师都是一副痛恨而又心酸的表情,二十岁姑娘的目光里还饱含怨情。

在他们侧面不远的黑暗处还有一排高大的樟树,端着盘碟的女人稳步向前,经过这排老杨树,走了过去,她走到五十来岁的女人面前,毕恭毕敬折了个腰,恭敬地叫道:“巨太。”

巨太轻叫了一声。“停手。”

行刑者停下了皮鞭。巨太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沉稳地走了过去,在哑奴法师跟前站立。她的双眼直视哑奴,好些时间才张口说话,愤怒之外满是痛恨。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固执,就因为你为了一个女奴婢,我们国家的威望遭受到巨大折损,正无谓地承受古龙国的羞辱。他们扬言,如果明天一早再不交出卵灵珠就要彻底摧毁我们的家园。土地面积是我们十倍大的古龙国在我们国土狭小、财力单薄的灵鹫国面前也是有这个实力的。今晚就是最后的期限,明早期限一到,他们必会对我们一座座城池做出毁灭性的进攻,难道你要让我们整个国家断送在这个女奴婢身上吗,阿奴儿?”她最后的这句话接近于请求的口气了。

哑奴法师把脑袋扭到另一侧,对巨太不理不睬,透露着一个哑巴特有的倔强。他的神情满满稚气。

巨太内心的情绪在剧烈波动,好一会儿她才抑制住了自己。她转了个身,面向远方的夜空,以一种特殊的情怀再一次开了口,她继续劝慰阿奴儿,叫他不要受这无谓的皮肉之苦,她说,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她侄子的份上,她早就对他不客气了。她满怀温情,讲述起阿奴儿少年时的远大抱负,对祖国的崇高理想,讲述阿奴儿小时候的可爱、安静、乖巧,讨人喜爱,还把阿奴儿去世的母亲与她曾经的良好感情托了出来,点出其中的深情之处,把她和他父亲之间的兄妹之情托了出来,指出曾经建国相互帮助中的患难与共和相互理解的伟大情怀。

但是,没有效果,无论她怎么说,多么的苦口婆心,阿奴儿依是一副桀骜不顺、死抗到底的倔态,他还是目无一切,两眼望着前方。

几天来阿奴儿自始至终无动于衷,至此巨太彻底失去了对他劝说的耐心了,她神情却十分平和,她对她身边的行刑者叫道:“霹雳法师,把阿灵儿带过来。”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落在了哑奴身上,他浑身打了一个猛烈的大冷战,两眼发出惊恐的目光。霹雳法师望着哑奴流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命令那两个士卒跟他走。

巨太回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

没过多久,霹雳法师领着两个士卒把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抬过来了。阿奴儿见到这个姑娘激动不已,啊啊啊呼唤,痛苦中充满着爱怜,泪花夺眶而出。

躺在木板上的姑娘一动也不能动,她显得很平静,她望着哑奴深情地叫了一声阿奴儿,一副接受命运任意安排的模样。

她就是阿媚儿和阿菊儿谈到的姑娘——阿灵儿。她平平静静,安之若素。她完全一副病态的模样,面容憔悴,声音有气无力。裸露的双手和双脚的肤色,呈现出乌鸡一般的乌黑色,直到脖子上,与下巴以上苍白、干燥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位坐在巨太旁边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望着阿灵儿流露出憎恨的目光。

“霹雳法师。”他们的巨太叫道。

“在,巨太。”霹雳法师恭敬地应道。

“把那条老狗拉过来。”

“是,巨太。”霹雳法师领命,得意地走到受刑架后面的那棵有年岁的杨树下,解开绳子,把老黄狗牵了过来,站到巨太跟前。他们的巨太瞄了一眼老黄狗,向站在她身旁手里端着小盘碟的黑衣女人冷冷地命令道:

“木栗大师,从你手上的黑丸中取出一颗,扔进这狗嘴里,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哑奴不知道接下来具体会是什么后果,但是他知道不妙了,他惊恐地望着木栗大师和她手上的两颗药丸。

“是,巨太。”木栗大师恭敬地应了一句。她望着哑奴叹息了一声,她伸出另一只手从碟子里取出了一颗,利索地往狗嘴巴扔了过去。

这颗黑丸子在她暗暗使用的法力下如同一个活物,“啾”的一声敲在狗嘴巴上,自动溜进了狗嘴里。一分钟不到,老黄狗发出了几个啊啊啊的尖叫声,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圈瘫倒在了地面上。叫声没有了,它的身子在快速地塌陷,同时冒着一个个泡泡。眨眼间,一条有血有肉的老黄狗化成了一滩粥一样的酱泥,连黄色的狗毛都化了一半。

哑奴一脸惊愕,望着这恐怖的场景一动不动了。那两个十六七岁的丫头吓得差一点就站不住脚倒在了地面上,灯笼在他们手心里滑了一下。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阿奴儿。”他们的巨太再一次劝告,“如果你还是冥顽不灵,执意不交出卵灵珠,另外一颗黑丸子就留给阿灵儿吧。”

“孩子,”木栗大师也开口劝道,“说出来吧,孩子。这颗泡泡毒药一旦到了阿灵儿肚子里,那就没得救了。”

“是啊,哑奴法师。”霹雳法师轻笑地说,“不要让阿灵儿死在你手上啊,我的好兄弟。把卵灵珠交出来,留她一口气,倒还留出了一丝希望吗。”

“不要逼迫你的姑妈。”他们的巨太狠狠地挤出了这句话。“她已经无药可救。”

哑奴法师望着阿灵儿目光绝望,热泪在他的眼眶里越堆越饱满,最终无法再堆积而崩塌了下来,顺着面容往下流。他的头逐渐抬不起来了,耷拉了下去。他沉默。他好像要屈服了。

那位坐在巨太旁边,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直盯着哑奴法师,以一种特有的渴望在期待着她心中想看到的结果,痛与恨直白而又简单地呈现在了她的脸上。

“阿奴儿,”阿灵儿开口了,见阿奴儿处在痛苦中,她这个“系铃人”亲自来劝解。她张口艰难,语气短促,语调艰涩,隐藏着深深的忧伤。“放弃我吧,我已经没有几天了,我可怜的阿奴儿。你就说出卵灵珠吧,请求巨太让我们好好相处那最后几天的时光吧,好好享受我人生中最后这宝贵的几天吧。我的身子已经快凉到心窝里了,黑色的皮肤也快跟过去了。我想它们一到我的心窝里,我就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阿奴儿,”她停顿了一小会儿接着说,“昨天晚上,我梦见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了。这是跟你相爱两年以来第一次梦见他们呢。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是不是,阿奴儿?但是他们并没有责怪我。虽然这两年我把他们给忘记了,好像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生我的气,也没有责怪我,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反而对我亲切地招着手说,‘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过来吧,过来吧,过到爸爸妈妈身边来吧。在人间没有好好照顾到你,到这里我们会把一个父母该有的爱全部给你的,我可怜的阿灵儿,我可怜的孩子……’

“‘不要,不要,我还不想去你们那里。我要和我心爱的阿奴儿在一起,他会把你们没有给我的爱弥补给我的,他会好好照顾我的。’我还这样娇气地回答他们,还当自己是一个健康的人儿似的。”阿灵儿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阴郁的微笑。

“阿奴儿,谢谢你这两年来给我这份无私的爱。是你让我体会到活在这个世界的真正意义。”她说起了人生的感悟。“是你让我体会到什么是一个女孩子的真正幸福,一个女人的快乐。时光虽然是那么的短暂。”

动情的阿奴儿向阿灵儿挣扎了一下,痛苦地叫喊了一声。

“一个身份尊贵的法师愿意垂怜一个女奴婢,这是多少个像我这样卑贱的女孩子所渴望而又遥不可及的啊。可是我得到了。我得到了这个世界上一个尊贵男子的爱,还是一份真爱。这个男子就是我心爱的阿奴儿。足够了,我活得足够了,阿奴儿。我很满意,我对这个世界不再有任何企求了,我这个卑贱的女奴婢也不敢再奢望任何一个愿求了。足够了,阿奴儿,足够了。放手吧,阿奴儿,把卵灵珠说出来吧。我身体的机能已经失去生机了,即使卵灵珠具备了神奇的法能,在我身上也是无能无力的。阿奴儿,假如,人生像通常故事里说的还有来世的话,我们来世再做一对快活的情侣吧。我希望我们的来世不会再是这么凄惨,我希望我们的来世不再这样偷偷摸摸……”她越说越深情了,“阿奴儿,你还记得吗,记得桴鼓草坪上那一天吗。我们约会的第一天。那一年我才十五岁呢。也就是前年的事——我有时却觉得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这种错觉不是我的淡忘而产生的,阿奴儿,这是深爱着你而产生的。感觉你爱了我很久,幸福享受了很久——那是一个美丽的下午,尤其在晚霞绚丽绽放的时候,你从一块岩石边摘下了一朵木槿花递给我。这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朵,你说它像我这个小不点,很可爱。接过木槿花幸福傻傻的我说,这会是你的的……”她进入了美好的回忆当中,她说到相拥的温情,说到第一次相吻的快乐等等,意境宛如灯火阑珊处蓦然出现的那种美妙。

阿奴儿泪流满面,哽咽阖鼻,激动地挣扎着,啊啊啊尖叫着。两个提着灯笼的丫头脸上也挂上了两行感人的泪水。

那个之前坐在巨太身边二十岁的姑娘,这时似乎无法再听下去了,她痛心疾首,恼羞成怒,她谁也不瞧一眼了,她站了起来,掩面而泣,转过身疾风一样跑了。

“阿芬儿!”他们的巨太叫了一声,内心十分难过。阿芬儿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巨太怒不可遏,她扭过身大喊道,“别在这里情情爱爱。这里不是你们叙述浪漫戏的地方。阿奴儿,我再一次问你,卵灵珠藏在了哪里?”

阿奴儿却依然坚决,比之前更坚决,一双坚定的眼神直盯着他们的巨太,像是在说,如果姑妈你把她毒死了,我也跟着一起死去。但是当他的姑妈痛恨地说,你想用这种方式来胁迫我吗,接着巨太叫道,“木栗大师,把这颗泡泡丸喂给阿灵儿”后,阿奴儿吓坏了,面容顿时失去了血色,浑身一个战栗。

大家都为这即将出现的恐怖场景握着一把汗,为阿灵儿深感忧虑。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色披风,六十岁左右的法师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神情惶惶,远远的他大叫道:“不好了,巨太,古龙国的军队已经在攻打西游关了。”

这是个噩耗,来的太突然了,他们的巨太浑身一个颤动。

由于她极力把控自己,才没有在大家面前失态。

她艰难地维持着身心上的平衡与平静,一段沉静后,她才挤出一句话,“最后期限不是明天早上吗……”

六十岁来者走到了巨太身边,说:“古龙国国内天气已经炎热四起,又受西游关愤怒士兵的躁动影响,几个军官决定提前一个晚上先攻破一座城池,以给我们巨大压力……”

“巨太……”一旁手端着泡泡丸子的木栗大师开口叫道。

“说。”

“愚师认为,该直接把哑奴交给古龙国,这就……”

“木栗大师,你考虑的太浮浅了。”巨太不认同,“既使我们把他交出去,难道他们就会相信我们吗。他们要的是卵灵珠,不是一个两手空空的罪犯。”

“巨太,”穿蓝色披风的法师说,“我们现在首要的措施,是赶紧与古龙国派来的使臣商谈商谈为好,请他快马加鞭到西游关,先稳住稳住他们的军队,之后再看情况做出打算。倘若古龙国的军队不听从,我们直接在城楼上拿古龙国使臣的性命作为要挟的砝码,再延续几日,定能凑效。”

“木栗大师,”或许他们的巨太认为这个办法有些可行,她沉默了会儿后,命令道,“你把泡泡丸留给霹雳法师。霹雳法师,今晚你务必完成任务,把卵灵珠拿到手。”

“是,巨太。”

“叫其他人随我去见古龙国使臣。”

广场上剩下五个人。行刑者霹雳法师、两个士卒、还有两个就是那对可怜的情侣。

霹雳法师这时拿起刚刚卷成一圈的鞭子,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一步一顿走到哑奴跟前。他开始东拉西扯起来,使用鞭子轻敲哑奴的胸口,在阿奴儿面前摇晃,耀武扬威地显摆,一句一顿劝告哑奴还是把卵灵珠交出来为好。“难道非要伤了我们曾经那份深厚得不能再深厚的感情吗,哑奴兄弟。”

哑奴对他置之不理,一个脑袋往一边扭。

霹雳法师却显得很有耐心,虽然阿奴儿自始至终一眼也没有瞧他。

霹雳法师以一副高调的口吻说:“别这么傲慢,我的好兄弟。傲慢跟冲动可没有什么区别,两者都是自己最可怕的绞杀器,它们总是使自己伤害自己,它们总是使一个人与晨曦和露水擦肩而过,与僵尸、魔鬼拥抱在一起。你难道想让阿灵儿去拥抱魔鬼,我的好兄弟?

“不要这么傲慢,不要这么傲慢,刚刚才说过你呢。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可都是在为你好啊,为你们俩好啊。可以说,我是在照顾你啊。当然,这全是基于我俩之间一起长大的深厚感情。我太了解我的兄弟了,我知道我的兄弟爱感情用事,因为爱情一时冲昏了头脑,以为紧握住卵灵珠就是在卫护阿灵儿的性命。其实错了,大错特错,还恰恰相反。你不知道,其实你是在毁灭她呢。作为你的兄弟,我真心劝告你交出卵灵珠,这才是对阿灵儿性命的挽救。只有人先活着,才有希望活得更好,这就是我的人生观,我想我的人生观是具备普遍率的,在这方面不存在特殊现象。眼下,阿灵儿就得先活着,才有机会找到解救阿灵儿所患疾病的灵丹妙药。不是吗?

“卵灵珠不是她性命的药丸子,阿奴儿,这一点你必须要明白,不要糊涂,我的好兄弟。作为你的兄弟,我真诚地劝告你,放过阿灵儿,交出卵灵珠吧,不要让阿灵儿死在你的手上啊。”

霹雳法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从各个角度解化阿奴儿。可是,阿奴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任由他一句威胁一句甜言蜜语,他只是一个头往上仰起。

阿奴儿这副拿霹雳法师不屑一顾的傲慢态度,这时令霹雳法师深感厌恶,他无法再承受了,他无心闲扯了,他对两个士卒命令道:“你们听着,巨太有令,把剩下的那颗泡泡丸交由阿灵儿享用。”

“是。”两个士卒领命。

阿奴儿像一头疯了的狮子一样发狂,锁住他身子的铁索哗丹哗丹作响,他向着霹雳法师吼叫,发出威吓的口气。

然而,四肢被束缚了的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两个士卒一步一步完成霹雳法师的命令。他们先把阿灵儿放在地面上,接着其中一个士卒从桌子上的碟子里拿起泡泡丸,另一个士卒要掰开阿灵儿的嘴巴。

阿灵儿的嘴巴被强行掰了开来,并被捏住,那口型像死去了鱼儿大张着,等待着命运的丧钟。

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最后关头,阿灵儿无法再保持平静了,一双水灵的眼睛在拼命地向阿奴儿斜视,嘴里“呜呜呜”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慢。”还好霹雳法师叫住了士兵,他又转过身望着狂吼的阿奴儿,严厉地说,“怎么样,阿奴儿,考虑得如何?卵灵珠在哪里?

“我们是兄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别为难我。”霹雳法师低沉地说,希望这种口音能产生感染力。“国家大事可不是儿戏,玩不起家家。这颗泡泡丸一旦进入阿灵儿的嘴里,有后悔药,也来不及了。”

阿奴儿的脑袋沉重地耷拉了下去,他绝望了,他像个垂死的病人没有了力气。整个精神松垮了。

他沉默了些时间,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来时,他是一副委婉的神情,一种愿意屈服和顺从的模样,两眼湿润。

阿奴儿认输了,他请求霹雳法师放过阿灵儿,他愿意告诉霹雳法师卵灵珠藏在了哪里。

霹雳法师非常高兴。“这就对了,你得先让阿灵儿活着。”

然而,就在他以为要大功告成时,意外的一幕出现在了大家眼前,夜空中突然发出“呼”的一声,一道光束疾速地飞了过来,击在了一个士卒的手背上,这个士卒忍不住地尖叫了一声,他手里拿着的那颗剧毒的泡泡丸子从他手里甩了出去,掉落到一边的草地上。

现场五个人惊愕不小,齐向那暗处,即那几棵大树的背后望过去,因为刚刚那道光束就是从里头发射出来的。

这时那暗处又连续发出了两道光束,啾啾两声飞了过来,分别击在了两个士卒的大腿上,两个士卒痛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哎哟哎哟疼叫个不停。

霹雳法师吓得面无血色,他准备呼叫救兵。忽然,一男一女两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各握着一支法器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小男孩直向罪犯奔去,对着罪犯身上的铁链子放剑,小女孩向霹雳法师冲了过来,在他五步外站定,与他对阵。

霹雳法师见是两个小毛孩哈哈大笑起来。

“哪里来的两个小屁孩,”他笑了一阵后说,“竟到我这里来劫刑场,今儿倒真应了那句妙语:出生牛犊不怕虎。”他拔出长剑,要动手。

害怕的凤凰赶紧先发制人,向他连发射了好几道光束。但是霹雳法师的剑已经拔出来了,他当即用剑身去挡,轻而易举就抵挡住了这几道光束。紧接着他准备对凤凰放剑反击。

忽然,一个有趣的念头改变了他的行为。他把剑往一边撇开,左手两个手指头伸了出去,对着小丫头指了一下。

凤凰来不及躲开,一种黑色的粉末从霹雳法师手指头里冲了出来,冲进了她的双眼里。她不知道这些粉末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两个眼眶里凉悠悠的。

“不好,金鸡子,”凤凰惊慌呼救,她害怕霹雳法师会伤害她的性命。“你快过来,我的眼睛看不到了,他向我眼睛里投了毒药。”她猜测中毒了。

这就不妙了,锁住阿奴儿右手的最后一根铁链还没有击断呢,但是金鸡子没时间了,他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拦在了凤凰与霹雳法师之间,与霹雳法师对阵,一边呼叫多多,叫他过来带凤凰回去,回之前他们躲的暗处。

此时赳赳熊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行动方案,已经在暗处把马车变好了。多多听见金鸡子的呼叫急忙赶了过来。

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小孩,暗处还有马啼声,霹雳法师深感莫名其妙。不过他没有精力去看个究竟,他对冲在他跟前的金鸡子轻笑道:“臭小子,你也来寻找黑暗,是吗?”说着他两个手指头对金鸡子指了指,一种乌黑的粉末从他手指头里冲了出来,直冲向金鸡子面孔。

金鸡子一步扭身,粉末落到了草坪上。无声无息下,一片暗绿色的杂草上出现了一块布丁大小的深黑色杂草,硬邦邦的一根根直立着。

粉末没有袭击到金鸡子,霹雳法师为之一怔,他没想到这个小布点闪躲得如此疾速。他忙把长剑缩短成便手法器,向金鸡子放剑。

不料,他还来不及放出这一剑,他的侧面反而冲来了一剑,击在了他的胸口上,他发出一声沉闷的痛苦声,身子飞到了远处,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了。

这一剑是哑奴法师射过来的。他右手拿着法器,人还在受刑架上,这时他扭过头对拴住他左手的最后一根铁链放了一剑,铁链崩断了开来。

他自由了。他毫不犹豫,急速向阿灵儿跑了过去,从木板上抱起阿灵儿,对金鸡子高声叫唤,脑袋跟着扭动示意金鸡子赶紧上马车。

其他人已经坐进马车里了,金鸡子爬进了驾驶座,哑奴把阿灵儿放好在马车里,也爬到驾驶座上,他要求他来驾驶马车,金鸡子便爬进马车里坐了下来,照顾凤凰。哑奴驾驶马车,直奔千尺崖。

他们经历过一番曲折才得以平安,来到千尺崖顶。因为横躺在草坪上的霹雳法师很快就喧叫了起来,没多久,有四个巡逻兵跑了过来,发现倒地的三个人十分惊讶,忙跑到霹雳法师跟前询问情况。当他们了解到有人劫了刑场,并向千尺崖奔去后,他们也向千尺崖奔了过来。一段时间后,又有一大群官兵手握着火把向千尺崖追赶而来。由于马车无法攀爬千尺崖这么高的山路,在马车到得半山腰处时,笑狐狸叫赳赳熊赶快把大家变成小人儿,躲藏在了一旁的花藤下,躲过了官兵的追赶;在官兵们爬到山顶了解到没有人经过老索儿下悬崖又折回到城堡中四处寻找起来后,他们又转变回大小正常的人,趁机偷偷地来到了老索儿的身边。老索儿非常同情这对可怜的孩子,甘愿冒着受重罚的代价,急忙把他们吊下了悬崖。

“哈,我们还真的把人劫出来了呢。”在他们重又坐上马车远离灵鹫堡时,笑狐狸欢喜地说道,并且夸赞小家伙们拯救了阿灵儿一条性命。

当时他们躲在黑暗处,见到他们巨太带着人离开后,金鸡子就建议凤凰,一起出去劫走哑奴法师和阿灵儿,却被笑狐狸阻拦住了。他说:“臭小子,要是没有人,我们去偷,一定会成功的,要是在这里明抢,哈,我们等着坐牢吧。他们有三个人呢。”但是金鸡子和凤凰不能眼见着那颗可怕的泡泡丸子塞进阿灵儿的嘴巴里,于是他们决定冒险。

“笑狐狸,你真没用。”这时赳赳熊骄傲地说,他认为这次行动他在某方面比笑狐狸出色,“像你这样子,还没有行动就说会失败,不敢做,什么事都会失败的,哼。”对于来灵鹫堡寻找法器的目的,他已经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哈,是呢,是呢,我们的胖少爷长进了呢。”

不过,他们能不能逃出灵鹫国呢?怎么逃出灵鹫国呢?这是阿奴儿正在愁眉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