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金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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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路途

在东方天际出现了一片淡淡的红霞时,车子里的赳赳熊惊叫了起来。“哦!金鸡子,太阳马上就要冒出来了。琪琪公主死定了。我——我们也死定了。”

没错,显然他们是无法赶到了。凤凰心里也是这么认定的,他们此时还没有进入京城的南城门,离京城还有两个镇去了。凤凰望着金鸡子往死里赶的样子、还有那一夜没睡极其疲惫的状态而非常心疼,她想让金鸡子停下来算了,已经不可能了。她非常失望,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眼看就快到了,却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她敢肯定,只要再给一个小时,他们准能回到宫中的。

金鸡子手里的马鞭并不想就这样屈服,依然在发出激烈的响声。心里在呐喊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马儿!快跑!快跑!马儿!”他自己完全清楚,这种情况下再怎么急着赶路也是无济于事。可他不甘心到了这里还要放弃。而他的小脑袋瓜里还在不停地打着转,希望能有一个办法。

“都得怪路上这些人,”赳赳熊埋怨起他人来,“守城的人、赶集的人、还有黎谷镇里的人,没有他们我们早就到了。他们真坏。”

金鸡子没有心情去抱怨,他驾驶马车从一片平坦的桦树林之间的道路上一飞而过,飞上了一座小坡,经过这座小坡一个左拐弯踏上了一座宽大的石砌拱桥上。再经过这座拱桥往前飞奔绕过一座小山将会进入到另一个小镇。

拱桥下是一条宽而缓流的河流,河面上一个渔翁正荡漾着一只小舟在撒网。这时荡起的几片波光印入了金鸡子的眼睛里,这几片波光忽然在金鸡子的脑海激起了一道灵光。

金鸡子立马举起头顺着这条河往下游遥望。他禁不住地大叫道:“我们下去,凤凰。我有办法了。”马车一过拱桥他就调转马车直接穿过草丛,顺着坡堤向下冲,冲进河流里,冲到了河面上。

凤凰和赳赳熊两人不明就里,不知道金鸡子突然想唱哪出戏。金鸡子把马车停在了渔翁的身边,急切地问:“老翁翁,这条河是不是长青河啊?通到京城皇宫护城河里的长青河啊?”

刚刚疑惑不解的凤凰这下全明白了,她也跟着激动起来,期待着老翁翁的回答。上次蒲公英公主从监狱里把他们救了出来,告诉他们所越过的河就叫长青河,是直通子母城护城河的河道的,只是当时蒲公英公主为了安全起见,不建议他们直接在子母城前的河道上下水,害怕惊起城门口的站岗士兵的注意,从而引发对他们的追捕。

那渔翁正收回了渔网,低着头从网中取下捕获到的小鱼儿。听到有人问路,他抬起头看了看,看到了一辆马车居然停留到他的跟前,即他脚下的河面上,他满脸惊讶,接着他又看到了金鸡子腰身上悬着的大肚葫芦,便没有多问什么,低下头继续忙活着,捻着网丝抖出被卡在网眼里的小鱼儿,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回答着:“是唠,孩子,是唠,一个转弯就是长青河唠。再往下游一直走,就通到子母城的护城河唠。可以去唠孩子,可以去唠,你们就顺着这个方向去唠。”他又直起腰,抬起头,举起湿湿的右手食指遥指着。“往前面一直走下去唠。你们看见了么?那横着的就是长青河唠。我们这还是一条小支呢。”说完他又低下头忙活起来。忽然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么好的车子……”

他的话外之意像是说,我要是有这么一辆马车就好了,可以满世界打鱼了。

金鸡子眉头舒展,心中无比的愉悦,他向老翁翁道谢,拉紧缰绳驾起马车按照老翁翁说的方向飞驰而去。凤凰和赳赳熊也非常高兴,尽管赳赳熊不知道金鸡子是怎么知道这条河是长青河,还通往子母城护城河,但是他已经知道他们有希望在太阳冒出来之前到达宫中了。他们的脸上都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顺着长青河长驱直入,他们就能省去很多的时间,几乎是不要花时间。在城镇的大道上处处要提高警惕,不但要避开他人,还要注意牲口,如同战士进攻一个个堡垒要耗费太多的时间,而在畅通无阻的水面上行走,要多快就有多快,以他们的马车就如天马行空,一天就能横穿整个世界。

金鸡子手里的马鞭一鞭一鞭响亮地打在了马背上,自信满满。他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望着东方天际,现在那里是一片鲜艳的红霞,这下太阳真的马上就要冒出来了。但是他们的马车在水道上行驶,那速度真真切切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在夜空中一划而过。河两岸的洗衣妇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她们只能对着这个神奇的魅影指指点点。

马公公劝阻了皇上后,急匆匆地走出了小兜宫,吩咐小太监备好马,亲自驾驶马车走出了子母城,身边没带一个随从。然而当他刚刚跨出子母城城门口,望着长长的、空荡荡的,只有两排士兵的大道,以及天色的明亮程度就失望起来,丧失了动力了。他这一时又能奔出多远呢,被宫殿遮挡住的东方天色已经一片明艳了。他叹了口气,停下了马车,不知道要做什么打算了。

“我们到了。我们到了。”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左侧发出了几个孩子兴奋的叫喊声,他扭回头瞧看。这一看,他为之一震,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他身后边的护城河上停了下来,驾驶马车回来的正是他们千盼万盼的那群孩子。马公公迅速下了马车,跑了过去,心中说不出的愉快,一边发出那太监特有的娘娘腔调叫道:“哎哟喂!孩子们,你们回来啦。你们回来啦。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长臂猴和短壁虎法夫长早早就出了京城去迎接你们了呢……”

“我们没有见到,马公公。”金鸡子说,“我们从那座拱桥就……”

“先不要说了孩子,先不要说了,赶紧上来吧!赶紧上来吧。皇上正在琪琪公主的寝宫里焦躁不安、焦急万分呢。十万火急呢!十万火急呢!”

孩子们赶紧上了岸,赳赳熊快速把大马车变成了小马车,提上岸后又赶快把小马车变回成了一辆大马车停在了子母城正门前。

“凤凰,我一个人先去了。”急切的金鸡子一个人跳上马车驾驶马车就向眼前的子母城冲了进去。

子母城城门口上面有座城楼,有两个士兵一直在焦虑地观望,他俩时而看看东方的天际,时而看看从南城门通往这里的大道。当马公公一声叫喊时他们往下瞧看,却发现一辆华丽的马车乍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认识这马车,因此他们知道罂粟花带回来了,内心大为愉快,当金鸡子往他们城楼下冲时,他俩忍不住地高声叫喊。

“加油!小伙子!加油!太阳的脑袋正在往上冒呢。”他俩竟称金鸡子为小伙子。接着他俩一个劲地继续为金鸡子高声哟喝。

冲过子母城的母怀门,金鸡子发现宫中的大道也被封住了,从母怀门直到小兜宫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踏入,手持戈戟的官兵笔直地站立在道路两旁,维护着道路的通畅,等待着他的到来。这时见他到来,他们一个接一个为他喝彩。“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小英雄。小英雄。小英雄。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小英雄。小英雄。小英雄。”

士兵们的那份热情和激情令金鸡子倍感兴奋,他手里马鞭挥得极其响亮。一对对士兵从他两旁一飞而过。马车一路顺畅,很快就飞奔到了小兜宫大门口。到得门口,金鸡子拉住马车一跃而起,跳下马车冲进小兜宫。

小兜宫里正走出来两个面色沉重的嬷嬷,各自怀里端着一个洗漱的木盆子,她们刚刚给她们的主子洗漱完毕。当她们见到冲进来的金鸡子时,两人都惊呆了,这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她们按捺不住内心的高兴大叫了起来。“哦!急死了!急死了!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同时赶紧让在了一边。

“快点!孩子!快点!”

“好样的!孩子,真是好样的!”两个嬷嬷一个人说了一句,为金鸡子鼓舞,为金鸡子骄傲。

金鸡子从两位老嬷嬷身边一飞而过,没有去理会她们。

寝宫里现在只剩下六个人,其他人因为恐惧一个个早已经悄悄地溜走了。这六个分别是青稞法士、姜朴老臣、皇后、蒲公英公主、皇上,他们都是一张沉重、铅灰色的面容;还有一个是被冰封在床上的病人琪琪公主。

马公公离开琪琪公主的寝宫后,皇上疲惫地坐了下来,他拖过椅子在窗口前坐下,两只手靠在窗口上,疲惫不堪地把脑袋埋在双臂上,就如一个因为天灾失去收获的老农夫,无精打采。他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此时,寝宫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处在失望之中,都像焉了的花儿一样沉默不语。

忽然,他们一个个又打起了精神,他们听到向这里飞来的脚步声,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眼,齐打亮眼睛盯着门口。

突然,一个孩子呼的一声,冲进了寝宫,站立在了她们面前。这个孩子满头汗水,呼吸呼哧呼哧,脸面灰色,一脸疲态,目光却极其明亮。这种明亮是一种苦苦坚持下的精力之光,有一种即将枯竭的感觉。

寝宫里的人都为之一顿,他们如同两位嬷嬷一样,眼前的场景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因为子母城城门口的城楼上并没有传来报信的天鼓声。

“啊!孩子回来了啊!皇上,孩子回来了啊!”青稞法士第一个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声,兴奋得不知所措,俨然一个孩子。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长久凝聚起来的沉重与焦虑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

皇后的两个眼框沁出了两颗无声的热泪,辛酸中满含欣慰,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蒲公英公主流露出的是一个浅浅的、愉悦的微笑,既自然又甜美。

姜朴老臣拿起袖子悄悄地擦掉在额头和脸上滚动着的汗珠,一个宽慰的笑容在他脸上悄悄地绽放了出来。他那擦拭汗珠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皇上见跨了进来的人确实是金鸡子,他急忙向窗外的东方天际望了一眼,从椅子里弹跳了起来,激动地大喊道:“及时啊!孩子,及时啊!”他哈哈大笑,向金鸡子冲了过来,一双眼眶里饱含热泪。

与此同时,他一双眼睛注视着金鸡子的两只手。但他却发现金鸡子两手空空,毫无一物,他狂喜的笑脸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代替的是一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

“罂粟花呢,孩子?”青稞法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紧张地问道。

太阳到底冒出了多少,金鸡子不知道。他额头上的汗水如同打在脸上的暴雨在往下流,两边太阳穴在疯狂地敲打着,他从葫芦里抽出了罂粟花,交给青稞法士说:“这里。”他刚说完,眼前忽然一片黑暗,身子支撑不住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