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的技艺是由自由使用的工具的形态构造决定的吗?或者它不取决于这些工具的形态构造呢?是器官的结构在控制和支配本能吗?或者各种各样的能力要回到解剖学知识都不能加以解释的局面吗?对这些问题,另外两种卷叶虫可以给出答案。对于加工卷叶雪茄,榛树象和栎树象是不分上下的狂热竞争对手。
在希腊文里,卷叶象的意思是去皮的动物模型,难道这就是词汇创造者的意图吗?我那由乡村博物学者编写的不成套的几本书,不能使我作出回答。然而,对于这个词,我可以用颜色来解释。
卷叶象是只受伤的昆虫,它展露出来的是血淋淋的惨状。它的身体呈朱砂红,鲜艳得同西班牙蜡一样。在树叶的暗绿色上,凝固着一滴动脉血。在昆虫中,很少有这种醒目的服装。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些同样异乎寻常的特点。各种象虫科昆虫都长着小脑袋,卷叶象更是过分地把身体缩小,只保存了头部必不可少的部分,它仿佛是在试图不要脑袋似的。装着它那点儿可怜的脑髓的脑袋只是个普通细粒,但显得乌黑发亮。头的上部没有喙,但有个短而宽的吻端,头的下部的颈脖有些难看。于是就有人想象,它是被一个扼死人的络头给夹成这样的。
卷叶象腿爪修长、形态笨拙。它在一张树叶上踱步闲逛。树叶被它凿了些圆形天窗,凿出来的碎叶是它的食物。毫无疑问,这是只奇怪的虫子,就好像古代生物的活化石。
只有三种卷叶象出现在欧洲的动物区系中,它们当中最有名的是榛树卷叶象,我关心的就是这一种。在我这儿,榛树不是它的合法地产,在赤杨这种黏性恺木上,我找到了它。象虫开发树种的变化值得我简单地研究一番。
我们居住的地区虽然不大,但还是适合榛树生长的,只是炎热和干燥的气候对榛树生长不利。疏疏落落的榛树生长在万杜山高高的圆形山顶上。在平原上,除了脚可以踏进去的花园外,别的地方就没有这种树了。由于饲育昆虫的灌木缺乏,虽然有昆虫,但至少是凤毛麟角。
以前,我常用一把翻转的雨伞扑打我那个地区的荆棘,现在我用它来扑打卷叶象。我接连三个春天观察赤杨上红色的象虫科昆虫和它的作品。在埃格河边的柳树林里,始终在同一棵树上,它给我提供了这只卷叶虫。在周围也有不少赤杨,只有几步远,但树上都没有卷叶虫。这棵受到优待的树,就像一块偶然的小移民地,作为外来者的市镇,一些象虫在扩展领地之前适应水土。我们第一次看见这些活着的象虫。
这些象虫是如何出现在这儿的呢?毫无疑问,它们是被急流带来的。地理学家确定埃格河为一条河流,我亲眼见过这条河,更确切地说,它为卵石流,卵石在那儿流动像发生雪崩似的。只要一下雨,卵石就会流动起来,这时我会听见离我家 2 公里远的碎石子互相碰撞发出声响。一年的大部分时间,埃格河没有水,都是一大片白色卵石地。湍急的流水消失以后,只剩下一道很宽的河道,可以同埃格河强大的邻居罗讷河媲美。如果阿尔卑斯山的积雪融化,如果连绵不断的雨突然来临,在几天之内,干涸的河道就会灌满山洪,奔腾咆哮、波涛汹涌,翻卷着卵石。一个星期之后再看,继暴雨的喧闹之后就是宁静,可怕的洪水已经无影无踪,河岸上到处是浑浊泥泞和脏兮兮的小水洼。那是洪水和卵石经过后留下的痕迹。不久,太阳就会把小水洼里的水晒干。
猛烈的山洪会带来很多有价值的东西,散落在地,等待捡拾它的人。那么,如果采集植物标本,干涸的埃格河河床无疑是个好场地,在那儿可以采到来自高地的大量植物品种。其中一些植物历时短暂,在一个季节内就被清除,没有留下后代;另一些植物则坚持下来,适应了新的气候条件。这些植物背井离乡者来自远方的崇山峻岭。在它们的家乡,要采集其中一种植物,就必须攀登万杜山,越过山毛桦林带,抵达富产木本植物的最北边。
柳树林常常是比较寂静的,仅在持续不断的涨水期到来时才会打破这片宁静。在茂密的柳树林里,也生活着一些外地的动物。我们的注意力特别集中到一种陆地软体动物身上,这种动物特别喜欢待在家里。正如普罗旺斯人所说的那样,雷雨期间雷声隆隆时,这些“卡卡洛索鼓手”就走出它的庄园,在家门口岩石的凹处吃雨水淋湿了的草、苔藓和地衣,这是它们在爬行中所能得到的一切。如果要使得这些“鼓手”走动,那么一场山洪是必不可少的。
埃格河疯狂上涨的河水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项任务,河水把最肥大的波马梯亚蜗牛——勃艮第①的光荣,带到我家附近,放在了柳树林里。在长草的山坡上,这个被放逐国外者虽然被倾盆大雨冲得滚动起来,但却在钙质封盖的保护下能对抗雨水的浸入。它利用自己坚固的甲壳抵抗冲击,从一个柳树林到另一个柳树林,从一站到另一站。它甚至能下到罗讷河里,在埃格河河口对面的鼠岛和鸽岛上繁衍子孙。
在生长油橄榄的土地上,如果人们寻找这种移栖动物,那只会是白费力气。它来自哪里呢?它喜欢温和的气候、绿色的草坪和凉爽的阴凉。当然它的故乡不是这儿,而是远在阿尔卑斯山顶上。然而,这些被迫进行迁移的山民却似乎是甜蜜的。这只粗胖的蜗牛能在激流岸边乱糟糟的树中繁衍兴旺起来。
卷叶象不是土生土长的居民,它是船上逃难的难民,它们来自盛产榛树的肥沃高地。它乘坐小船旅游,确切地说,乘坐幼虫出生的蛹壳旅游。它坐在严严实实封盖起来的轻舟里,可以横渡江河,随波逐流。在夏天到来的时候,这只虫子在河岸边登陆后,迅速地找到住所,但它们找不到自己喜爱的榛树,于是就在赤杨树上定居下来,在那儿扎下根来。
3 年以来,它都忠于同一棵树。此外,这块栖息地的历史可能更悠久。
我对于这个外来者的历史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对它来说,生活的气候和食物已经改变。它的祖先生活在温和宜人的气候条件下,食用榛树叶,把由于过去祖祖辈辈经常食用而很熟悉的树叶制作成圆柱。
而它来到这里后,却在炎炎烈日下生活,吃的是赤杨树叶。这种树叶的滋味和营养性可能会与其家族常食用的菜肴截然不同。它加工一张陌生的树叶,但这张叶片的形状大小都近似常规的叶片。这种饮食习惯和气候的错乱,会对虫子引起什么变化吗?
在放大镜的帮助下,我来回移动观察赤杨和榛树的开发者,然而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后者通过联运来自科雷兹省①的平原,在细枝末节方面,我没有看到这两者之间有哪怕是最小的区别,难道是技艺方法改变了吗?我还没有见过用榛树叶制作的产品,但我大胆肯定,它与赤杨树叶制作的产品一样。
改换了粮食和气候,改换了要加工的原材料,这只昆虫如果还能够迁就、适应强加给它的新事物,那它就会一成不变地坚持它的技艺、习性和身体结构。如果不能,它就会走向灭亡。从急流中的遇难船上大批乘客受难之后,我从中得知了这些。
只要我们看看卷叶象在茂密青翠的赤杨树上是怎样工作的,就可以推知它在榛树上是怎样干活儿的。虽然它不了解青杨卷叶象的方法,青杨卷叶象为了使要卷折的树叶松软,一定会猛刺叶柄,但榛树卷叶象有它自己的一套特殊的操作流程,并且猛刺法是一点不同的。
之所以要改变策略,原因就是因为它没有喙。是没有适于钻进狭窄叶柄的尖细穿孔器吗?这是可能的,但并不肯定,因为吻管犹如一把优质大剪刀,能够咬一下就咬掉叶柄的一半,能收到一样的效果。这种新的方法,我宁愿把它看成是每个昆虫专家单独了解到的一种方法,让我们不要根据工具来判断作品,能工巧匠往往是善于使用任何工具的。
在与叶柄有一段距离处,卷叶象用大颚横着切割赤杨树叶。树叶末端的边缘部分原封未动,它切断叶片,包括中心的叶脉。被切开的部分悬吊在那儿,渐渐枯萎。切开的叶片是树叶的主要部分,卷叶象于是循着粗叶脉将叶片折叠起来,绿色的叶面或者趋光面折在里面,然后从叶边出发,将折叠的叶片卷成圆柱体。圆柱上面的开口用没被刀伤损坏的叶片封闭起来,在下端,则将树叶边缘往内塞,这样来封住开口。雅致的小桶垂直地在风中摇摆。它的中枢是中央叶脉,叶脉的上端比较突出,在两张叠放的叶片之间靠近螺旋卷的中心,安置一个卵,这个卵呈松脂红色,并且是独一无二的。
由于获得的叶卷很少,这些还远远不能满足我了解其主人发育生长的详细情况。不过,它们还是能让我了解到一些有趣的事儿。它们的主人卷叶象在发育期结束后,不像其他昆虫那样下降到地上。它留在卷叶桶里,风一吹,这只小桶很快就会掉到牧草中。在这个半腐烂的庇护所里,气候恶劣时很不安全,这只红色象虫好像对此很清楚,于是它很快长成成虫形态,穿上朱红色外套。直到夏天快开始时,它才放弃那已经变成破屋子的叶卷。随后,在微微剥离的老树皮下,它找到了更好的栖息居所。
在用树叶制作小桶的技艺方面,栎卷象也是出类拔萃的。这是一种奇怪的巧合:这个新象虫箍桶匠像另外那个象虫箍桶匠一样,身体呈胭脂红色。它的喙很短,吻端鼓胀,这些是它们的相似处。老象虫的身体略微伸长,四肢不受拘束;新象虫身材矮胖,身体蜷缩成小球。人们对新象虫的叶卷感到十分惊奇,仅从外形上看,就与这个拘束、笨拙的新象虫很不符合。
柔软的叶片从来不是卷叶象加工的对象,它卷折的叶子是最近采摘的、还没过分僵硬的绿色橡树叶,这种树叶的特点是硬如皮革、难以啃咬和不易折弯。我所知道的四种卷树叶虫中,最小的一种栎卷象的命运最坏。从外表看,它是个十分笨拙的矮子,但是人不可貌相,凭借坚忍不拔的毅力,它却能建造出最漂亮的房子。
有几次,栎卷象会开发同一棵橡树。这是一棵英国橡树,树叶很宽大,切口比在圣栎叶上开得更深。在春天的嫩枝上,它选择树上部的叶子,这些树叶中等大小,不很坚硬。如果场地对它合适,会有五六个甚至更多的卷叶桶悬挂在一根枝杈上。
栎卷象不管在圣栎上还是在英国橡树上定居,都在离叶柄一段距离处,从中央叶脉的左边和右边切开叶片,但同时又不损坏主叶脉,因为主叶脉向它提供稳固的附着点。这仍然是卷叶象的方法,不过,树叶被双重切口弄得更加容易处理,纵向折叠起来,趋光面折在里面。
所有这些卷叶虫,卷制雪茄的昆虫和制桶昆虫,都知道怎样用蜇刺或者切断的方式制服树叶的弹性,所有这些昆虫都掌握静力学的原理。
根据这个原理,将最有弹性的一面弯曲在凸起面上。
一个卵安放在折叠的叶片之间,只有一个。折叠的叶片被卷成了小桶,叶缘的细齿和最后一褶弯弯曲曲的线条都被这种昆虫耐心地施压固定起来。圆柱体两端开口的边缘被向内推压封闭起来。小桶制作好了,有 1厘米左右长,在固定端被中间主叶脉加了箍。这个桶虽然很小,但很牢固,也不乏优雅。
矮胖的象虫箍桶时有它的优点,如果我们能够观看它干活儿,我要进一步阐述它的这些优点。在田野里,机会终于来临了,我多次突然看见这只昆虫在树叶上一动不动,吻端黏附在叶片的沟纹上。它在那儿干什么?在阳光下,它半睡半醒,在那里打盹儿。它等待小桶上最后那道褶子稳固起来。我靠近仔细观看,它马上把爪子收缩起来藏在腹部下面,并掉到了地上。
由于我的巡视基本上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是我尝试着驯化饲育。栎卷象听从我的安排,在钟形罩下干活儿和在橡树上同样勤奋。我当时了解到的情况使我丧失了希望,没有信心深入细致地跟踪观察它卷折树叶的操作情况。栎卷象是夜间干活儿的工人,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将近 9 点或者 10 点的时候,这只昆虫用大剪刀剪断树叶,第二天早上,小桶就会制作完毕。在微弱的灯光下,在我打瞌睡的时刻,栎卷象细致灵巧的一招逃过了我的眼睛。让我们别再考虑这件事了。
栎卷象夜间干活儿是有道理的,并且这个道理我也几乎能猜得到。
橡树叶,特别是圣栎叶比恺木叶、杨树叶、葡萄树叶硬度都大,如果在太阳灼热的光照下,在大白天加工,这种树叶除了固有的柔韧性之外,还要加上开始干燥这个困难。相反,在晚间,由于被露水滋润,它就会保持柔软易弯,顺从卷叶虫的操作。在烈日当空,火热的光照使仍然新鲜的制成品的形状稳定下来时,卷叶桶就制作完毕。
这四种卷叶虫尽管互不相同,但都告诉我们,技艺与身体器官的结构无关,工具不对劳动种类起决定性作用。不论爪子长或者用小步奔跑,不论有吻管或者吻端,不论是切割工或者冲压工,不论身体修长或者粗短,都会取得一样的效果:为幼虫制成叶卷、住宅和食品柜。
它们告诉我们这样一个道理:本能的根源在器官之外,并且可以上溯到很远,它铭刻在生命最原始的法典上。本能远不受工具控制,它支配工具,擅长使用工具。它在这里制作一种产品,在那里制作另一种产品,同样都熟练灵巧地使用工具。
栎卷象没有就此结束它显露出的情况,因此,我的观察还在继续。
在粮食的质量方面,它非常挑剔,很难满足。粮食如果干燥,它即使会因为不吃而饿死,也拒绝食用。它需要软嫩的粮食,最好是在水中泡过,开始出现了腐烂,甚至有一点儿发霉味。在短颈大口瓶里,我把粮食保存在一层潮湿的沙土上,这样便于合它的口味。
栎卷象刚孵出的幼虫受到这样的饲育后,到 6 月就长得粗大起来。
对它来说,2 个月足够让它变为橙黄色的漂亮幼虫。这只幼虫很快像弹簧那样突然松开,不再弯曲,在它那受到破坏的隔室里,它不安地动来动去。让我们注意它那细长的形态,它不像一般的象虫那样肥胖。
仅仅这种幼虫不肥胖的现象,就表明它的成虫属于一个特殊种类。我不再多谈这种蠕虫的情况了,它的体貌特征不是很有趣。
有个情况值得深入细致地观察研究。在 9月末,就在我刚刚度过了一个异常炎热的夏天之后,因为伏天酷暑长期持续,没完没了,所以在阿尔代什、波尔德莱、鲁西荣等地森林起火了。在阿尔卑斯山,整个整个的村庄因此被焚毁。在我的家门前面,也有粗心的过路行人扔了一根火柴,烧光了邻近田地的庄稼。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在这样一场灾难中栎卷象在忙些什么呢?在我的器皿里,它舒舒服服、逍遥自在地繁衍兴旺,因为这些器皿把粮食保存得十分柔软。但是在被烘炉发出的热气弄蜷曲的榛树丛中,在被烧烤的土地上,这个可怜虫会变得怎样呢?让我们去一探究竟吧。
在它 6 月开发的橡树下,我在枯叶中找到了 12 个它制作的小桶。
小桶仍然呈绿色,因为干燥得太快,我用手指轻轻一按就粉碎了。
我打开一个卷叶桶,在桶的中央躺着一只小虫。小虫虽很小,但外表端端正正。身体的长度刚好和它从卵里出来时差不多。这个小黄点儿一动不动,这表明它死了,但从它还没有褪尽的颜色看,似乎却又表明它还活着。我弄破第二个、第三个卷叶桶。这些卷叶桶的中央总有一只黄色小虫静止不动,就像幼虫那样个儿很小。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吧。
让我们把余下的收获物保存下来,以便进行我想到要做的试验研究。
卷叶桶里的小虫一动不动,像木乃伊那样,它们真的死了吗?不,它们没有死。如果我用针尖刺它们时,它们马上就动个不停。它们现在的状态只不过是生长发育的暂时停顿而已。它们新近卷起的、还悬挂在树上的卷叶桶还在接受树液的滋润,它们找到了初步发育成长所必不可少的食物。然后小桶掉到地上,很快就干燥了。栎卷象幼虫不喜欢坚硬的食物,停止吃食就会停止发育。它对自己说,睡觉可以让人忘掉饥饿。在麻木迟钝的状态中,它等待雨水来弄软它的面包心。
这场雨呀,焦急的虫子和人眼巴巴地等了 4 个月。但是在象虫需求的范围内,我让它提前降临了。我让剩下的干燥小桶在水面上浮动。
当它们被浸透时,我把它们移到玻璃试管里。试管的两端用湿棉花塞子封住,使空气保持湿润。
我的巧计获得的结果值得一说。沉睡的虫子醒来了,啃食变软了的圆形面包心,很快弥补了时间的损失,在短短几个星期内,它们就像那些在我那一半盛着湿土的短颈大口瓶里没有经历过火灾的虫子一样壮实。
当食物不再柔软的时候,这种能几个月内暂时中断生命的能力,其他卷叶虫是没有的。 卵孵出后 3 个月,在干燥的杨树雪茄中,死亡率更高。至于赤杨树上的卷叶桶,我由于没有足够的资料,无法考察主人的耐力。
在这四种卷叶象中,橡树卷叶象受干燥威胁最大。它制作的小桶落下,除了雨天之外,大都落在非常干燥的土地上。其次,它由于体积很小,很容易被阳光晒枯。葡萄种植地区的土地同样干旱,但葡萄树下有阴影。丰满的雪茄比细薄的小桶更好保存,对幼虫来说有必不可少的新鲜和凉爽。在持久节制饮食方面,葡萄树象无法同昆虫小桶制作者比上下。青杨绿卷象就更无法同这个小桶制作工较量了。对青杨绿卷象来说,尽管叶卷狭小得像老鼠的小尾巴一样,但干燥的危险往往不存在,这种叶卷通常落在沟渠边上,落在田野、草原潮湿的土地上。赤杨开发者的处境也不危险,因为它寄宿的树常常在小溪边。在赤杨树下,它能找到富于营养的圆柱体,找到保持良好状态必不可少的凉爽和新鲜食物。但是,当它开发榛树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什么条件使它摆脱困境。
最近一个时期,报纸成了蠢话最响亮的应声虫,它们大肆宣扬某些不幸者的胃能三四十天不吃一点儿东西。正如人们在逛马路看热闹一样,对此有一些颂扬赞美者,他们鼓励这些不幸的事。
但是,这些假装斯文、节制饮食的人要知道,人外有人,这里还隐藏着更厉害的角色呢。它是一只没有受到报纸赞扬的低下卑微、无足轻重的小虫子!一只前两天出生的小虫,只吃了几口食物,由于粮食干燥,它能四个月不吃不喝。这并不是病态的委靡不振,而是在发育期的极度饥饿中禁食,这时胃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食物。虫子在整个季节都会毫无生气活力,在房顶的青苔中保持干燥,现在会在一滴水中开始活跃起来。橡树卷幼虫在 4 ~ 5 个月内濒临死亡,如果我把它的面包弄湿,它就又会兴奋起来,胃口大开。它的生命竟然能够这样停顿下来,那么,它会是何方神圣的化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