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妃,骆长史和小王爷在屋里聊了约摸一顿饭的功夫,起初小王爷还是一脸的气愤,出来的时候那神情就变了许多,倒有几分的兴奋与激动。”
老王妃的眉头拧到了一起,小秦王去找骆忠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想看看骆忠会如何作答,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骆忠并没有听进自己的劝,反而是变本加厉,给小秦王打了鸡血。
“继续给我盯着。”老王妃冷冷地说。
那心腹轻声说道:“王妃,要不要……”他的话没有说完,可老王妃却知道他的意思。
老王妃摇了摇头:“闫家那丫头被人劫走了,圣上不会在闫家呆太久,回过头来便当到我西安来了,既到了西安自然会到我秦王府来,这个时候动他不合时宜,再等等。不过你得密切留意他的动静,千万别在圣上到西安的时候惹出什么乱子,那样就是搭上整个秦王府都不够陪葬的。”
心腹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小的明白,请王妃放心。”
老王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带着几分倦意:“下去吧,有什么事及时来报。”
心腹退了下去,老王妃长叹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凶狠:“骆忠啊骆忠,你真以为这秦王府是你在当家么?你想死自己死去,别拉着秦王府垫背。”
她不禁又担心起来,小秦王是什么脾性她这个做母亲的人最清楚不过了,说他不学无术一点都不夸张,除了吃喝玩乐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正经事儿。
就小秦王这样子,别说是做一国之君,给个县令让他做也是个糊涂官儿,自己清楚,骆忠自然也知道,可偏偏骆忠却仍旧想要把小秦王给推出去,骆忠想成就他的千古谋臣,但这么做的后果却是不堪设想的。
圣上肯定会到秦王府来,之前小秦王失踪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骆忠应该是想好了应对的,这一点老王妃不担心,她担心的是骆忠会不会对圣上不利,他如果想走捷径说不定真会铤而走险。
老王妃还是小看了骆忠,骆忠再蠢也不会蠢到以为只要控制住了圣上就能够得到大明的天下,骆忠不是莽夫,而是个智者,是个谋臣,又怎么会采取那样的手段呢?不过骆忠确实有着他的打算,借着圣上来西安城的机会,他是一定会做点什么的。
长安闫家。
闫振阳带着一干家人恭敬地送走了圣驾,虽然圣上只在闫家盘桓了两日,可这两天闫振阳的精神都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生怕哪里出什么错。
特别是孙淦给蒋飒治病的这件事情上闫振阳的弦更是绷得紧紧的,他看得出来圣上对蒋飒是很关心的,如果孙淦的手上有什么闪失,使得蒋飒的病情没有缓解,那么很难说圣上不会迁怒于闫家。
若是圣上起了动闫家的心思,那么闫家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可就白费了,说不定不会弄得家破人亡。
望着洪武皇帝一队人马远去的背影,闫振阳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这一次总算是过关了。
夫人却是一脸的悲戚,女儿被恶人掳走,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会不担心:“老爷,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出筝儿!”
闫振阳扭头望向夫人:“你不是没听到,掳走女儿的是‘聆雨轩’的匪类,那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我们闫家根本就对付不了。”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女儿。”夫人说。
闫振阳头都大了,他又何尝不想救自己的女儿,对于闫华筝,他一直都视为掌上明珠,可以说是捧在手心怕凉着,含在嘴里怕化掉的小心呵护,可是谁曾想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好在那个小姑爷拍着胸脯说了,他一定会把女儿找回来的。
原本他对王静海这个小姑爷并不看好,但现在王静海却是找回自己女儿唯一的希望。
“那小子说了,他会把咱们的女儿救回来的。”闫振阳安慰着夫人。
夫人却不相信:“就凭他么?他才多大?毛都还没长齐呢。”
“老话不是说么,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别看他年纪不大,可应该有着过人之处,六扇门是什么地方?他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正五品的协领了。”
夫人也不再说什么,她又何尝不希望王静海真能够救回自己的女儿呢。
洪武皇帝一行人进了西安城,直接就去了秦王府。
秦王府的典仪早已经安排好了接驾,倒不显得慌乱。
进了王府,洪武皇帝便是一声叹息,他是想起了秦王来,记得上一次自己来西安也是住在秦王府,那次他还和秦王谈到了深夜呢。
望着秦王府摆出的仪仗排场,洪武皇帝只是摆了摆手:“都撤了吧,不必要这些虚礼。”
老王妃和小秦王便把圣驾一行引到了大厅,洪武皇帝坐在了上座,众人有座的都依次坐了下来。
“孙儿叩见皇爷爷!”小秦王跪了下来。
洪武皇帝怜爱的看着自己这个孙子,从小秦王的身上他依稀看到了秦王的影子,他的脸上露出了慈爱:“起来吧。”
小秦王站了起来并没有马上入座,静立在那儿,他在等着洪武皇帝问话呢。
洪武皇帝果然开口了:“前几日传闻你失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秦王略微尴尬地笑了笑:“孙儿贪玩,去山里狩猎去了,未及时通知家里,让大家担心了。”
“哦?是吗?”洪武皇帝显然不太相信。
老王妃说道:“可不是么,这孩子向来贪玩惯了。”
洪武皇帝看了老王妃一眼:“你啊,都让你给宠坏了。”
老王妃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洪武皇帝既然这么说那便是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了。
“对了,听说秦王府的回龙令丢了?”洪武皇帝一下换了话题。
小秦王点点头:“嗯,府里进了贼人,盗走了回龙令。”
洪武皇帝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那令牌的重要?”
小秦王低下头:“孙儿知道,不过那贼人武艺高强,王府的侍卫没能够拦下他,还被他伤了两人。”
道衍和尚像是替小秦王开脱一般:“圣上,确实不能怪秦王殿下,对方若是没有些能耐又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闯入秦王府呢?燕王殿下的回龙令也没了,那盗贼什么时候盗去的都不知道,堂堂王府,对方竟如入无人之境,很显然对方是艺高人胆大。”
洪武皇帝问陈诚:“还有谁的令牌也没了?”
陈诚回答道:“据说庆王的令牌也没了,当时庆王还与贼人交了手,挨了对方一剑,卧床躺了好几天。”
“如此看来,使团案与那回龙令有着莫大的干系。”洪武皇帝心里也清楚,知道回龙令存在的人都是手握令牌者,而这些持有令牌的不就是自己的皇子皇孙么?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道衍和尚,之前道衍和尚提出的推测看来应该最接近事实的真相。使团案最终的得益者就是皇太孙,难道真的是皇太孙干的吗?他突然有一种想回京城找皇太孙问问清楚的冲动,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这儿儿孙都不是等闲之辈,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就算自己亲自去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
他说道:“算了,这事情自有人去查,你们也不必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他反过来安慰小秦王母子。
老王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于她而言,两件事情让她不安,其一是回龙令的丢失,其二便是小秦王的失踪,如今这两件事情圣上都不再深究,那么秦王府也不没了危险。
却不想洪武皇帝又问道:“听闻府上有一个叫骆忠的?”
老王妃微微一怔,她不知道洪武皇帝怎么会突然就提到了骆忠,不过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是的,他是秦王府的长史,之前一直跟着秦王,是秦王府的老人了。”
老王妃并没有提及秦王临死前让骆忠好好扶佐小秦王的事情。
洪武皇帝扫了一眼堂前,你到立在末尾的骆忠。
骆忠走出来,跪倒在地:“小人骆忠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行的大礼,洪武皇帝只是鼻子哼了一声:“起来说话吧。”
骆忠这才站了起来,头埋得很低。
“常常听闻你自比乐毅管仲?”洪武皇帝淡淡地问了一句。
骆忠忙回道:“小人不敢。”
洪武皇帝也不理会他的回答:“你一直想要成就帮助帝王开疆辟土的千古谋臣?”
骆忠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没想到洪武皇帝会知道这些,他说道:“小的只想尽自己的所能替主人分忧,并不敢有别的非分之想。”
洪武皇帝点点头:“嗯,这就是了,须知道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不要越俎代庖,更不能喧宾夺主。”
洪武皇帝的话中不无敲打的意味,骆忠心想难不成小秦王失踪的事情洪武皇帝并没有相信小秦王搪塞的理由?不过这个时候可不容他细想,他只能低头应道:“骆忠谨记圣上教诲。”
洪武皇帝这才让他退下。
“好了,都散了吧,让我们一家人拉下家常。”
骆忠忙与典仪安排了陈诚等一应人,老王妃则和小秦王陪着洪武皇帝进了内院,至于洪武皇帝要和他们拉什么家常旁人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