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一辆车上,车在颠簸的山路行驶。
我想起之前经历的一切……猛地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舌头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别动!”陆于琛责怪的瞪我一眼。
可他手上却很温柔,大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低声骂道,“怎么这么蠢!好端端的咬舌自尽!”
“不是好端端!”我咕哝着反驳,“要是你晚去一步,我就被他们……”
我没再说下去,wei屈的瞥一眼陆于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没想到还是个贞洁烈女,”前排司机突然回头一笑,“陆于琛,你赚到了!”
陆于琛笑着低声骂了句,我一惊,暗影里模糊辨认出,那人竟是裴翊!
刚想发声,不小心又咬到了舌头,疼的我龇牙咧嘴。
怎么是裴翊?陆于琛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然而这个疑惑还没解除,一个小脑袋从陆于琛身后悄悄探出来。
“晴天!”我又惊又喜,也顾不上疼痛,猛地伸手抱住她。
一切恍若梦里。
陆于琛把我俩分开,给我身后垫了一个靠垫,又拿出一小瓶药末状的东西让我吞下去。
“放心,不是毒药。”他看我疑惑,笑道,“止疼止血的。你不想以后变哑巴吧?”
我看他一眼,一口吞了进去,粉末浸到舌头里,沙沙的疼。
车子行驶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劲儿来。“你……你们怎么……”
我想问陆于琛怎么跟裴翊在一起?他俩之前不是不共戴天吗?除了三年前在法庭上默契配合把我推进牢狱那一次……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渊源?
然而此刻,这两个男人又是默契十足的,对我充耳不闻。
倒是晴天挤到我身边,甜甜的笑着。她还是不愿说话,但我觉得她的状态已经比从前好多了。
“晴天,你乖乖的,告诉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眨巴着大眼睛,小脑袋伸到前面去看看裴翊,又转过脸看看陆于琛,然后对我笑而不语。
“喂!”
“好了好了,别急。”裴翊在前面发话,“等到了目的地,我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
“你们要带我去哪?”
“逃命。”
“什么?”
裴翊不再说话,只是神秘的笑着。
陆于琛将脸转向窗外,这条路路灯稀少,偶尔掠过的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他格外有男人味。
晴天慢慢睡着了,小脑袋伏在我膝头,睡着的样子,安静而满足。
我也无法抵挡渐渐袭来的困意,上下眼皮一个劲儿打架,可就是无法安然入睡。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突如其来的转折太多,让我一时难以消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惊弓之鸟的状态。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盖在身上。我眯缝着眼睛,朦胧中看到陆于琛的脸,他目光里褪去了从前的寒凉,竟有一种暖入人心底的关怀和疼惜……
我是产生幻觉了吗?
动了动身子,他蓦地按住我肩膀,又把盖在我身上的衣服朝上拉了拉。
“乖乖睡觉。”低哑的嗓音,在耳边丢下这四个霸道至极的字。
我索性睁开眼,跟他对视的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生根发芽,花开一片。
“陆于琛……”
“快睡觉!”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
“让你睡觉,你敢不听话?”
“我就是觉得奇怪,你怎么跟裴翊……”
“舌头还没好利索,说这么多话不觉得疼?”
“我……”
“再不闭眼睡觉,我亲你了!”
我哑然,感觉像是被噎了一下。
赶紧乖乖闭眼,心脏咚咚跳的厉害。
可即便这样,我也依然觉得他如炬的目光正定格在我脸上。我把身子往衣服里缩了缩,却猝不及防的,额头上挨了他一记——轻吻。
像绒绒鹅毛掠过,一直痒到心底,也像流星,“叭”的一声,转瞬即逝。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
接着感觉身体似乎发生了很羞耻的变化……
我把头探出来,愤愤瞪着他,耳朵里却全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陆于琛,你……”
“我怎么了?”他勾着嘴角。
“……”
我说不出来。
要是说“你欺负我”,是不是显得太矫情?
这男人就是有这种办法,能把我整治的有苦说不出。
我瞪他一眼,继续把头缩回去,这次整件衣服盖在头上。
一是不让他得手,二是……掩盖自己那一片火辣辣的脸颊。
就这样到了清晨,借着熹微晨光,我看清了我们正走的这条路。这里好像已经出了江州,在郊县某个地方,四周群山连绵,映入眼帘的皆是生机勃勃的绿色,车窗摇下,一股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似乎很久没有如此接近大自然。
车子终于在一片瓦房前停下。
“快累死我了!”裴翊迅速下车,把车钥匙丢给陆于琛,“你们自己把行李搬进去吧!房间随便挑,你俩想住一起或分开住都可以!”
“都说送佛送到西,你送一半就不送了!”陆于琛一边从后备箱搬行李一边笑道,“我这带着一个伤员一个孩子,两大只行李箱还得我自己出力!”
“伤员是你女人,孩子跟你姓陆,你的女人和孩子,难不成还得让我代劳!”裴翊瞥他一眼,“我开了一晚上的车,眼睛都没合一下!你们两个倒好,在后面打情骂俏……”
“喂!”
陆于琛捶了他一下。
难得见他咧嘴笑的样子,也从没见过裴翊这样贫嘴贫舌。
两人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来!”一只大手伸过来,扶着我下车。
我抬眼看看陆于琛,他轻松的模样,映着背后微暖的晨光,一切都美好的极不真实。
这是间联排小院,灰瓦白墙,院子里种着几棵梧桐树,小院清爽整洁,屋子里铺着淡绿色榻榻米,房檐下挂着风铃,门口一片栀子花,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陆于琛安顿好晴天,一把将我拦腰抱起,进了卧室。
“这是哪?”我问。
他笑笑,扔给我浴衣,“先去洗洗,你昨晚也一/夜没合眼,养好精神再说别的。”
“你们这样搞,我很心慌。”
“慌什么?”他奇怪的看我一眼,“你女儿、你哥哥,全都在这!”然后他凑过来,低声坏笑,“还有你男人,也在这!”
“难不成你还担心别人?”他挑眉,“担心那个岳峰?”
我不语。
“他那么大的人,用不着你担心!”陆于琛开始在我面前脱衣服,脸上裹着一丝冷笑,大咧咧的围上一根浴巾就往浴室走,“你不洗?我去洗了!”
我看看他,“你先洗吧。”
“要不我们一起洗?”
我甩起一个枕头扔给他。
直到这时躺在榻榻米上,一颗悬起的心才彻底落了地。眼睛眨巴眨巴,竟然一觉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字条,压/在餐盘下面。
“我带晴天四处转转,你安心吃饭洗澡,多休息,别担心我们。”
陆于琛的字迹。
看看餐盘里面,各式精致的小碗小碟子摆了一溜,而且都是软糯如土豆泥一类的东西,上面一层薄荷,散发着诱人香气。
他还能顾及到我舌头有伤,没法嚼东西,就做了这些给我……
我笑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想来想去,这种劫后余生,基本都是陆于琛陪我经历的。
我把所有东西都吃光,又在浴缸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等做完这一切,突然有人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