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证据。
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着他，嘴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我就知道，陆于琛不会变，他还是从前的他，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而且还要让那人付出百倍代价！
“笑什么？”他动动眉毛，起身从他办公室的私人酒柜里拿出一瓶勃艮第。
“上班时间也喝酒？”我揶揄他，“陆先生真是越来越放纵不羁爱自由了啊！”
他斜眼看我，轻笑，“我怎么觉得这话里有话？”
我白他一眼，不再作声。
我只是突然想到岳玲，心生嫉妒。
如果岳玲有一天真的可以重见光明，那她第一眼看到的会不会是陆于琛的笑？如果是，我对这个女人可真没有半点好感了！
“想什么呢？”他把酒杯递给我，“你也来点。”
“开车了，不喝酒。”我推开他的手，“陆于琛，我不在你身边这些日子，你很得意吧？”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现在很厉害。不仅可以对酒当歌，家里还有美人在怀。”
陆于琛笑起来，轻轻摇晃手中玻璃杯，目光锁在水晶般的暗红液体上。
我心里越发不安。
虽然知道，他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可我也知道，他是个男人，不是圣人。
“记住我的话。”他又提醒我一遍，“要旁敲侧击，告诉他岳玲的手术不能拖。邱晴，这次我们一定要赢！”
我郑重的点点头。
什么都可以放一边，小满的仇，我非报不可。
回家，看见岳峰在书房。苗苗把自己紧锁在屋子里，一天都没有出门。
我敲她房间门，她就躲在门板后面，声音哽咽而颤抖，“太太，我不做饭了……我不敢出去，我……我要回美国，回美国……”
我对她又心生怜悯，安慰几句，转身朝书房走。正考虑该怎么说，只见岳峰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头上泌出一层细细汗珠。
我以为他在查资料或是研究病例，没想到屏幕上一个穿迷彩服的人拿着机关枪在巷子里冲锋陷阵，子弹横飞，火光四射，不一会儿又有眉目狰狞的怪物，张牙舞爪，血盆大口。
我惊呆了，他竟然在打游戏？
他向来不碰这些东西，怎么今天反常了！
他紧盯屏幕，目光涣散，手不停点击鼠标，身子颤抖，整个人灵魂像是已经被抽走了。
“岳峰。”我叫他好几声他不答应，我狠狠一推他，“岳峰！”
他这才如梦初醒。
瞪大眼睛看我，半晌，又目光惊讶的瞪着屏幕，好像不相信自己都做了什么。
“你怎么了？”
“我……我在做什么……”
“岳峰！”我揪着他领子晃晃他，“你到底怎么了？”
他“咚”的一声把脑袋顶在桌子上，不停的抓头发，很痛苦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喃喃出声，“我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我控制不了自己，从昨天那场失败的手术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呵，是吗。
在你机关算尽挖掉我的肾、在你把小满骗到那种人间地狱的时候，你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直起身子，冷冷看他。
“还有什么别的感觉吗？”我问他。
他手扶着额头不说话，我看见他手指在微微抖动。
“岳峰，”我说，“你大概是心理压力太大。一场失败的手术不能说明什么，你依然是个优秀的医生。”
“邱晴……”
“你需要休息。”我拍拍他肩膀，“回房间睡一会儿吧。跟医院请几天假，把这几年没休过的假都集中起来，好好休息一次。”
“你还相信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一怔，定定神，有些厌恶他的触碰。
我想把手挣脱出来，但他死死捏着，我又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就轻笑着对他说，“我相信，你一直是最出色的医生。所以……你妹妹的手术，也得你亲自完成。”
“小玲？”
“对。”我沉下声音，“岳玲的手术不能再拖了。你是医生，你比我更了解，一个部位如果病变了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
“如果再没有合适的眼角膜，如果再不进行手术，岳玲这一生就完了。”我说，“而她原本是有机会治愈的！”
他捂着脸，呼吸急促。
我承认我这样做很卑鄙，可对于一个以极端手段伤害过我的人，我再卑鄙都不为过。
“小玲，小玲……”他低声自言自语，“我不能失去妹妹，我答应过爸妈，好好照顾她……我不能失去妹妹！”
“是啊，既然不能失去，那就想办法争取。”我继续看着他，“岳峰，只要有一对合适的眼角膜，你就不会失去岳玲，你们可以兄妹团聚，她能看见你的样子。”
岳峰把脸埋进手掌，一口一口做着深呼吸。
我悄悄退出房间。
但我仍觉得岳峰的种种表现不同寻常，应该不只是受了刺激，很有可能跟黑蜂有关。我上网寻找资料，可关于黑蜂的信息少之又少，自从出了大面积的辐射事件，官方有意降低这种宝石带来的负面影响，所以很多信息就被屏蔽了。
不过我还是在一些小论坛上找到了关于黑蜂的话题。很多曾经的患者说出亲身经历，遭受辐射后的病症千万种，其中有几个人说，他们会精力涣散，精神不佳，有时候根本不知道、或者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我猛然想起岳峰在书房里打游戏的画面。
原来，这是病症的一种！
我拿起电话，紧急打给陆于琛。“岳峰受到辐射，已经出现一些症状……我刚刚又旁敲侧击他，让他尽快弄到眼角膜给他妹妹做手术……我想，苗苗很快就会有危险！”
那头沉默半晌，只回给我两个字，“知道。”
“陆于琛！”我有点发慌，心脏怦怦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交给我。”
“你想怎么样？”
“邱晴，”他静静说，“你该休息了。”
“陆于琛！”我几乎要喊出来，“到底怎么办，你让我心里有个数行不行？人命关天！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我……”
“你这么不冷静，真不像要报仇的。”他倒轻嗤一声，“你当时那股一定要回到岳峰身边报复的劲头去哪了？”
“陆于琛……”
他猛地挂掉电话。
我脊背发凉，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岳峰出门，晚上没有回家。
我刚开始没当回事，以为他又有手术要做，即使不做手术，也不知去哪里花天酒地。
然而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六天，他音讯全无！
我给他打电话，无法接通，一个大活人消失了五天，竟没有一个人跑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蹊跷，却让我无从下手。此刻好像除了等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直到又隔了一天，警察局来了一通电话。
“是邱晴女士吗？”
“是。”我隐约觉得这跟岳峰有极大的关系。
“是这样，岳峰先生涉嫌利用职务之便，非法走私买卖人体器/官，现已被刑事拘留。接下来审讯完毕，证据确凿，我们会依法对他提起诉讼。”
我耳朵里嗡的一声，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
像头顶悬了一块大石头落下来。
我坐在那愣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等赶到警察局的时候，陆于琛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我不顾一切扑进他怀里。
他轻轻拍我后背，在我耳边低语，“想哭就哭出来。”
我是想哭，这个时候我应该留下激动的眼泪吧……可是我哭不出来。
眼泪好像已经抛弃我了，我觉得畅快，松了一口气，同时也难过，为曾经的伤痛，丢失的笑容。
“您是岳太太？”一位警官走过来。
“请跟我们来这边，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