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娜纤白的指骨暗暗攥紧了袖口，她毁了跟林昆辉合作的所有证据，仅凭他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让她主动供出自己对秦家犯下的过错。
她绷直了曲线优美的脊背，“这位大叔，请问我们认识吗？”她又幽幽看向慕瑾宸，“慕总，我不明白你今天搞这么大的排场，到底意欲何为？想屈打成招，强行往别人身上安罪名？”
慕瑾宸把玩着那枚做工精细的男士机械腕表，慵懒到极致的表情。这个姚梦娜嘴巴还挺牢靠，以为死不承认，就可以赖账？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林昆辉看向坐姿慵懒的尊贵男人，见他懒得花时间陪姚梦娜玩心理战术，才嗤笑一声说道：“姚小姐，如今东窗事发，你以为还能独善其身？慕先生早就知道你我狼狈为奸，促使秦淑莲坠楼的事实。我已经认罪了，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姚梦娜毕业后就跟随父亲学习管理公司，见惯了商战里的大风大浪，处变不惊的能力还是有的。她笑容从容优雅，“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交代什么？我是萱城名媛，而你看起来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我根本不可能认识你这样的人。其次，我跟秦淑莲并无深仇宿怨，为什么要冒险让自己背负上一条人命？”
“明明就是你自己打算谋财害命，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搭进去？”
林昆辉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从来不过是姚梦娜用来撇清关系的替死鬼，一旦东窗事发，她会把所有的罪名推到他的身上，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他一脸轻蔑的笑意，“把罪名推到我身上，自己独善其身。姚梦娜，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藏匿到国外，还是落到慕先生手里吗？就算这一点你不好奇，总该好奇你们姚家的传家之宝“梦幻海洋”遗失的原因吧？”
姚梦娜脸色微微苍白，心里应该猜到“梦幻海洋”的遗失跟林昆辉有关。她紧紧攥住裙摆，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
林昆辉眼带嘲弄地看着她，“你猜得没错，“梦幻海洋”是我拿走的。秦淑莲坠楼后，我跑去质问你，你给了我一笔酬金。我不甘心受到欺骗，就顺手牵羊偷走了那条“梦幻海洋”。我嗜赌如命，逃到国外后不久，就把你给我的酬金输光了，无奈之下你只能把“梦幻海洋”拿去卖掉。原来那交易所是慕先生的地盘，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我。”
他眼里嘲弄的笑意更深，“真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如果当初你不欺骗我在先，害我手上沾染了鲜血，我也不会顺手牵羊偷走你的项链。这叫棋错一步，满盘皆输。”
姚梦娜指尖哆嗦了一下，她一直以为“梦幻海洋”不小心遗失了，不敢太过声张，一直在命人暗中寻找，却是一无所获。原来，项链是被林昆辉顺手牵羊偷走了，流失到了海外，怪不得她在国内多方打探，都没有探听到“梦幻海洋”的下落。
她的眸光在空气里跟慕瑾宸的视线撞在一起，他漫不经心地抽着香烟，那双漆黑的眼眸散发着幽暗的光芒，让人瞬间如坠冰窟。
一股深沉的恐惧感从脚跟蔓延至头顶，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明明是温暖的春季，姚梦娜却感觉身体给寒意层层包围，无法挣脱。
事迹已经败露，她已经没有逞能的必要了，“慕瑾宸，你如此兴师动众，大费周章，不就是想给秦安雅讨一个公道吗？到底秦安雅那个女人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你们男人一个个都围绕着她转？”
慕瑾宸轻吐薄雾，眸光凉淡，“姚梦娜，知道你为什么白贴给季辰曦，他都不珍惜你吗？一个只以男人为中心，丧失了自我价值的女人，男人是不可能珍惜的！秦安雅比你高明的地方在于，在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萱城名媛时，她清高自傲，却从来不会见高踩低，始终保持善良的初心。在秦家颓败，一夜之间成为落魄千金的时候，她倔傲地扛下所有的重担，保留了自己的尊严。”
他轻嗤一声，“反观姚小姐，除了拿权势压人，自以为高人一等，习惯了耀武扬威，见高踩低。为了得到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甚至不惜不择手段。你觉得，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多一些，还是喜欢秦安雅那样的女人多一些？”
姚梦娜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上找过原因，固执地认为秦安雅蛊惑了季辰曦，季辰曦是因为鬼迷心窍才会漠视身边对她好的女人。
她明明那么喜欢季辰曦，心甘情愿将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奉献给他，结果他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她不甘心，所以，她决定狠狠报复秦安雅，让她也体验那种在痛苦的深渊里苦苦挣扎的感觉。
直接对秦安雅下手，以她和秦安雅尴尬的关系，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从她身边的亲人下手，除了能摆脱嫌疑，还能让秦安雅痛苦不堪，一箭双雕。
最痛苦的事，没有什么比失去至亲更加折磨人心了。
“没错，秦安雅的母亲坠楼是我在背后一手策划的，我就是见不惯她那副矫情做作的模样，见不惯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她一无所有，声名狼藉，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的？”
慕瑾宸颀长的身影陷在沙发上，袅袅烟雾从他指缝的香烟飘起，漫不经心的语调，“有些女人天生讨喜可爱，有些女人天生惹人厌恶。姚小姐，你觉得你是哪种？”
他的声音被尼古丁氤氲得更加冷厉低沉，“你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古人也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姚家也算是权贵，姚梦娜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直接接触那些血腥的场面，更不曾被人威胁过。第一次面对威胁，便是来自“恶魔”的召唤。
她的手心密密麻麻全是细汗，汗水从她光洁白皙的额头滑落下来，精致的妆容滑出了泪痕。她这次得罪的不是一般的权贵，而是萱城最有权贵的男人。慕瑾宸铁了心要为秦安雅伸张正义，看来今天这一劫是不可能被她轻易躲过去的。
“慕瑾宸，你这么做，是真心心疼秦安雅的遭遇，还是仅仅为了博得美人的芳心？我今天若是给不了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你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仔细倾听，会发现她的声音里带着细密的颤音。
慕瑾宸将香烟凑到嘴边深吸一口，嘴里缓缓喷出烟雾，唇角蓄了讥讽的笑意，“我替秦安雅讨回公道的真正目的，应该不需要向姚小姐报备吧？”
他突然倾身靠近，锋锐的眸光锁紧女孩的眼睛，看着她已经脸色泛白的脸蛋，唇角的笑意更深，“你看起来很害怕。有胆子杀人放火，没胆子在东窗事发后揽下罪责？胆子这么小，就别学人家做坏人。”
姚梦娜缩紧了肩膀，男人的眸光太过犀利，她所有的心思在他眼里根本无所遁形。玩心里战术，她绝对会输得一败涂地。
她从小养尊处优，“死亡”这样的字眼好像离自己太过遥远，遥远到从来不把这样的词眼放在心上。如今，死亡离她近在咫尺，下一秒她可能生命从此凋零，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对死亡的原始恐惧，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胸腔，叫呼吸都变得奢侈。
她佯装镇定，可颤抖的睫毛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秦淑莲的死确实是我一手策划的，这是秦家和姚家的恩怨，慕先生好像不太适合介入吧？我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女人，只知罪孽深重。明天我会去警局投案自首，慕总贵人事忙，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说着，她撤离了座位，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齐涌上来的墨镜男团团包围，进退两难。
身后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声音凉凉淡淡，“姚梦娜，我有说过你可以离开了吗？在你眼里，我慕瑾宸是那种空口白话轻易就能搪塞过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