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此刻周阳带给她们的压力太大了，虽然没有感受到杀意和灵压，但依然有种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仿佛是在面对无法望到尽头的深渊。
“都说了我没有恶意的……”周阳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算了，结果一样就行。”
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想变成这副古老记忆中的样子，仅仅是一丝力量的调用，便足以产生令敌人窒息的错觉。
只是……会想起另他痛苦的事情。
并非故意去遗忘，而是害怕沉浸其中。
若不是经历过数万年心境的打磨以及仙界师尊的教导，他恐怕早就迷失在这股力量里。
所以他才更愿意保持这副普通凡人的样子，至少在这剩下的几个月时间内，他希望如此。
“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如果说是暗部想要暗中掌控整座平海市的话，恐怕只能让你失望了。”冷紫溪恢复了微笑的神情，
她之前还有些怀疑，明明只过去了一个多月，周阳那副中二病少年的表现不仅更为严重了，并且似乎还失去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锋芒。
直到现在气氛的绷紧，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猛虎从来不需要通过自己的獠牙来向猎物彰显自己的可怕。
“哎……”周阳又是轻声叹了一口气，手指轻敲身前的褐色实木，左瞳中的金色光芒褪去，又恢复了那一副脑残少年欢乐多的模样。
“你看，冷小姐，不，冷大会长。”周阳贼眉鼠眼般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后，用手贴近嘴唇，抬头凑向坐在对面的冷紫溪小声说道“你看看，把我寝室给换了呗。”
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强者的威严样貌。
“……”冷紫溪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那个什么什么执行委员长，不用这么高调称号，随便弄个成员身份就行……”周阳似乎没有感到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双手不住地比划着。
活像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老油条。
“……”冷紫溪诧异地看了周阳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
现在这样的情况，她确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本来以为自己明白周阳特使的计划与想法，现在看来，反倒是自己中了他设下的陷阱了。
“要我帮你，可以。”冷紫溪突然开口，打断了周阳滔滔不绝而又毫无营养的对话，湛蓝色的双瞳紧紧地凝视着周阳的双瞳，希望能从他的眼睛中看来点什么、
“你必须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你可是找错人了，我这人可是最怕麻烦了。”周阳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与冷紫溪对视着。
金色的痕迹消失无踪，唯有那固定于中心的深沉黑暗比任何时刻都要深邃。旁人的瞳孔深处存在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感与话语，修仙者也不例外。
而周阳的双瞳深处有的却只是黑暗，仿佛在凝视深渊，空荡无物。
让冷紫溪的内心狠狠地抽动了一瞬，但她依旧没有选择别开目光。
“没意思。”周阳沉默了许久，瞳孔的黑暗深处有极其渺小的水花溅起，随后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们暗部都是和你一样的怪物吗？”冷紫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怪物倒是有，不过我的话……算是那些怪物眼中的大怪物吧。”周阳不置可否，看似随意般地开口回答道。
守护在一旁的安娜倒是恢复了平时的胆小娇羞状态，低着头不敢多语，而黑却是收敛了杀意，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两人的对话。
“第二个问题，你是周阳吗？”冷紫溪反复咀嚼周阳刚才的话，待得周阳手指轻敲桌面后才再度开口问道。
“呃……都是这么犀利的问题吗？”周阳似乎叹了一口气，半晌后抬头望向房间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我想……应该是的吧，只是……有的时候我也不太明白。”
在这片世界里，我究竟算是人间界的周阳，还是仙界的仙尊呢，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我拥有他的所有记忆与情感，拥有他的灵魂碎片与肉身……然而在某种程度上，我却依然什么都不是。
“第三个问题，特使大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冷紫溪沉默了片刻，不依不饶。
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团巨大迷雾的中央处，似乎能够隐隐看到光亮，看到出口的方向，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缺失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来玩，体验生活，嗯……还有的话就是修炼吧。”周阳无声地笑了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他说的全都是心里的实话，但却被他抹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九真一假中，又有谁会去纠结那最后的一件事真是假呢？
“最后一个问题，特使大人是想成为我们的朋友……”冷紫溪这次没有犹豫，声音却在中途略微顿了顿“还是，敌人？”
“当然是朋友啦，我可是从来不惹女人的。”周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再说了，要不是事出有因，谁愿意和你这种疯女人打交道……只求将来天涯海角不再相遇就好。
白金色的灯火突然间明亮起来，照耀在整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奢华的贵重装饰物闪闪发光，宛如变幻成了皇室招待贵宾的宴席，驱散了冷紫溪脸庞上淡淡的暗沉阴霾。
她自然看出了周阳脸庞上那毫无杂质的真切，如幼年的孩童般……就仿佛一切都发自灵魂深处。
一直冰封的心灵少有地裂开了一条缝隙。
“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信任你吧，我才能……”冷紫溪没有接着想下去，眼前突然浮现出的那只男人左手来回摇晃着，打断了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