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宝没有想到的是，从他醒来与中年男人交谈开始，在他身后的那面大玻璃镜子外，一直都站着两个人，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面镜子，或者说单向透视玻璃的外面，站着化身为金发女子的周阳和那名小护士。王大宝与中年男人之间所说的每一字，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表情，周阳都听的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王大宝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观察着。
周阳本来是打算直接进去，糊弄两句王大宝先，然后再给里面两个人的记忆做点手脚，抹去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最后如果心情好的话，他也不介意把王大宝丢到学校的某个角落。
也算是两清了。
然而事与愿违。被那两人神经质般对话所吸引的周阳，听着听着就忘记了原来的计划，然后……就一直听到了现在。
直到问答结束，他才回过神来。
周阳原本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王大宝才被确诊为精神病，现在看来，莫非他真的是精神病不成？尤其是那个说话神神叨叨的中年男人最后提出的那个，号称是最高难度的问题。
让他也有茫然。
不过周阳毕竟是修仙之人，虽然兴趣耗尽，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里面两个人的神情博弈，最后得出了结论。
这分明就是两个神经病之间的博弈啊，为了证明自己在神经病的领域上更胜一筹，硬是把围观的群众和对手变得神经病起来。
自己居然还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么想着，周阳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毅力来。
“这个什么最高难度的问题答案是什么”周阳对小护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傻子都知道答案是二，但他想知道的是那个神经病医生所认为正确的答案。
“就是二”小护士双目无神，平静地说道。
被周阳灵力所操控识海的她，现在只会凭借本能作答，并且被控制的这段时间里，她不会保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啊？”周阳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那这个神经病说这个问题做什么？”
既然答案没错，还连着否定他做什么？
“这是王医生所做的心理研究”小护士全然不知周阳此刻一脸操蛋的表情，自顾自地平静开口。
“他认为，当正常人遇到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时，无论受到何种干扰和排斥”
“他都只会选择心中符合逻辑事实的选项，并且不会做出改变”
“但是精神病患者就不会了，他们会因为外界的各个因素影响而怀疑自己，怀疑事物的本身，最后得到他认为正确的错误答案”
“那为什么问三次？”周阳眼皮跳了跳，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事不过三吧”
“……”
周阳忍不住低头捂住脸，身上的气息都有些不稳起来。
听完这个解释，他都想把这两个人丢到哪个荒郊野岭埋了。他以为王大宝已经算是人间少有的奇葩了，想不到你们两个更奇葩，简直是奇葩界的楷模啊！
里面的王大宝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被耍了，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大声嚷嚷着什么。
周阳听着里面的叫骂声，感觉头都大了两圈。
于是他不再犹豫，身体直接穿透过了玻璃镜面。
“喂！病诊期间不允许……”中年男人一看到小屋里突然冒出的人影，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索这个人是从哪里走进来的，就被她那无双的惊世容颜震撼住了。
卡在喉咙里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王大宝也察觉到了中年男人此刻神情的变幻，挣扎着转过头来。
“你……你是……”他的嘴巴张成O字形，感觉甚至可以直接塞进去一个鸡蛋。
“都给我……闭嘴”周阳冷冷地说道。
声音中似乎包含着奇怪的魔力，小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中年男人举起的手垂落下去，瞳孔涣灭，原先震惊的神情恢复平静。
他恭敬地退守到一旁的墙壁处，像是一名守候公主的卫士。
王大宝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温和”的中年男人瞳孔灰暗下去，随后一言不发地站到一旁，像是被人操控一般。
原先被中年男人戏耍而产生的愤怒和被诊断为精神病后的绝望感情都消失了。他突然想到了某种荒谬至极的可能性，转头看向面前绝美的金发女子。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是存在的”王大宝突然疯狂大笑起来，也不顾身上捆绑着的黑色绷带，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是的，他那严重的中二病并不是因为常年沉浸于动漫和小说而得的。他是曾经见过真正的仙人，虽然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那一瞬至今还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
然而他身旁的人都没有看到这副奇景，也自然不会去相信王大宝的一面之词。
“我就知道当初我没有看走眼，但是……”他的眼中突然有泪花浮现，挣扎的动静也随之弱了下来“他们都不相信我”
周阳默不作声。他静静地走到那张朴素的木桌旁，然后坐下。
那张深褐色的木桌突然放出点点金色的光芒，瞬间凹陷下去，形态变幻间，化作了一张木质的龙椅。金色的光辉变成了白色的雾气，遮盖住了龙椅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王大宝看着面前金发绝美的脸庞，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身体失去了控制。无论大脑发出何种指令，身体都无法动弹丝毫。
那张精致的苍白色脸庞上无喜无悲，冰蓝色的瞳孔如空谷般幽静深沉。王大宝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双淡漠的瞳孔摄入其中，冷汗不断顺着脖颈处滑落而下。
他终于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自己终究只是个凡人，生死只不过是那名女子一念之间的事情。
况且谁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看着虽然年轻，但是搞不好已经活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了。
“我问，你答”周阳漠然开口。
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猜测，王大宝可能见过他想要找的人，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化身成别人来到这里。
“是”王大宝平静地开口。也许是眼前金发女子特意而为之，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他的意识还保留着，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屋内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