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这样的身份，却被古承贬低地一无是处。
“嗯？”古承若有所觉，低头看向下方的空地。
原先断裂成两半的灰袍青年的躯体居然缓缓愈合到了一起，并且正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向附近的虚空中挪移着。
在意识到空中的那个恐怖至极的怪物已经发现了后，灰袍青年不再隐藏，用最快的速度遁入虚空中，竟是不再顾灰袍少年的死活，飞也似地逃向远处。
淡淡的空间涟漪形成透明的波纹，快速地扩散向四周。
灰袍少年没有逃跑，身体依旧僵在原地，按理说趁这个怪物注意力都放在灰袍青年身上时，应该是自己逃跑机会最大的时候，况且只要能够离开这座城市，回到有无数强者和阵法守护的“尘地”，就不必担心古承的威胁了。
但是，冥冥中的感应制止了他的这种行为，仿佛是在预示着这种事情所伴随着的巨大危险。
这也让他放弃了逃跑的打算，硬是咬着牙停在空中，不敢动弹丝毫。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灰夜”的人，打架不怎么样，保命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古承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抬头看向灰袍青年遁走的方向，伸出左手食指轻点，手背上血红印记的光芒一闪而逝。
一道无垢的妖艳血光也随之在空中掠过，一闪而没。
“啊！”
远方的虚空中，灰袍青年忽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却又忽地消散了。
他的眼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无法置信地望着道之莲花上出现的一个极小的血洞，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出了虚空。元婴，道法，一身修为境界尽数消散，他的身体也伴随着一道血色的火焰，燃烧成了灰烬。
原本还沉浸在侥幸逃出生天喜悦中的灰袍青年，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在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一切痕迹。
彼岸“灰夜”中的执事，战死。
寂静！
绝对的寂静！
灰袍少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如今回过神来，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之情。
弹指灭元婴，即使只是半只脚踏入这个境界的“假婴”，那也依旧是元婴！。要知道任何一个元婴，无论是去哪个势力，都会被奉为座上宾，更遑论是如今。
然而就是这样看似高不可攀的存在，就这么在那看似普通的一指下化为尘埃。
若是还有其他强大的修仙者隐匿着，光是看着古承这一手，恐怕就已经吓得心神俱裂，魂飞魄散了。
然而除了他们两个因为特殊原因一直隐匿在虚空中外，确实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说还活着知道事情真相的，知道过去留下赫赫凶名的暗部血候修为没有被废的，知道那神秘青年存在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灰袍少年不由得从之前古承雷厉风行般的出手中回过神来，脸上早已惨白一片，毫无血色可言。
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无论灰袍少年怎么想，他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这老怪物隐藏怎么深，如今逼不得已暴露，怎么可能会安然放自己离开！
就好比如果今天站在那里的是自己，也不可能会放这样的一个人离开。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就剩你了”古承转过头来，平静地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中毫无波澜，就好像刚才踩死的只是路边的一只蚂蚁一样。
古承确实不在乎灰袍青年，放在上古年代，这样修为的人物就算来千百个，他也能抬手灭杀。
更不要说如今已经半只脚迈过那道“门”的自己了。
然而，这并代表他无所畏惧。
就算他迈过了那道“门”，他也没有丝毫把握能赢过天穹之下的那几人。
当年他被废之后能够苟活下来，绝对不是因为幸运，而是某种更可怕的心绪。那是对方想让他真正地绝望，想看看那个当初不可一世的师弟跪在地上像条丧家犬一样苦苦求饶的样子。
对某些人来说，那是远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
对某些人来说，那莫过于生命中最开心的事情，甚至还要超过欺师灭祖后心里的那份痛快。
“你走吧”许久之后，古承再次开口。
不怒自威的神情似乎淡了许多。
“啊？”灰袍少年睁大了眼镜，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走哪？地府还是黄泉？
难道是要我自己动手？
灰袍少年一脸茫然，他都已经盘算着用什么样的秘密，怎么样的誓言才能让对方饶自己一命。只要不触及最核心的秘密，彼岸在自己身上设下的禁止就不会触发。
这也是加入“灰夜”后的好处。
他相信这个老怪物没有立刻出手灭了他，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同样的，自己也不想死。
好不容易半只脚踏入元婴，迈过了登仙途中的一个坎时，谁会甘心就这么倒下呢？
“嗯……对了，回去之后告诉那个人”古承见灰袍少年没有动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说道“这里的东西不是他能够染指的”
“如果他不想，“灰夜”尽数葬送在这里的话”话语到了最后已经包含着浓浓的威胁之意，灰袍少年只感觉古承出口的那一瞬间，四周的景物就变了。
太阳，碧蓝的天空幻化成了血色的地狱，而他正站在那血色地狱的中央，恐惧地望着那血海中那无数沉浮的尸骨。光着上身的老者变成了嗜血的君王，自天穹上往下俯视着他，目光如刀，似能将他瞬间斩成无数碎片。
下一瞬间，古承收回了压向灰袍少年的杀意，思绪飘向了远处。
伴随着那似乎无边无际的压力消散，灰袍少年也从恐惧中清醒过来，浑身冷汗直冒，目中对古承的敬畏更深了一层。刚才那股宛如真实的血海幻境给他的感觉甚至已经不弱于“灰夜”的尊首了。
暗部血候名不虚传。
一念至此，灰袍少年不敢再多做停留，对古承摇摇隔空一拜，身体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在原地。速度竟比之前灰袍青年逃窜时还要更快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