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美哉,中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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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雕琢·难忘同窗情(1)

翌日一早,张波开着小车,带着他的儿子又来到银杏村。江枫和白鸥一吃过早饭就在两颗老银杏树下等候,张波一到,便乘上他的车,直奔秀水镇。

秀水镇距银杏村不过三里多路,翻过一个山坡就到了。比起十年前白鸥上中学的时代,这个小镇的规模起码扩大了三四倍,原来一条狭窄湫隘的青石板铺的小街,已变成了好几条柏油铺设的繁华的大街。张波先开车在街上转了一圈,又领着白鸥和江枫步行回到当年的母校去看了看。令白鸥惊异的是,无论是小镇还是母校,在十几年以后的今天,早已是面目全非了,她好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白鸥清楚地记得,她在这儿上学时,镇上只有两个竹木山货行,两爿海产品店,一个肉铺,一爿理发店 ,一个邮政代办所,一个供销社;学校门前摆着一个糖果摊,只买山楂和冰糖葫芦 ;因为没有浴室,冬天要洗澡 ,只好由几户人家拼起来,借一口大铁锅,烧了水轮流洗澡。然而如今,镇上的商店、大楼、公寓,崭新的民房,连片如云,像变魔术般地冒将出来,城里有的,这儿也有。光经营海鲜的酒楼、饭店,一字儿排在一起就有十几家,各种服装店更是不计其数。镇中心竟然堂而皇之盖起了桑拿浴室和足疗店,而网吧和卡拉ok歌厅在这儿也算不上时髦了。街上涌动的人流,几乎全是来自城市的游客;这儿的山林和海滩,也许正因它们的偏僻和朴野造就的“原生态”,才散发出如此巨大的魅力!

改革开放的洪流几乎席卷了神州上下每一个角落,一切都在变,只有“变化”没有变!这是江枫来到这个僻远的秀水镇后获得的最深切的感受。而母校的变化之大,则更使张波和白鸥惊叹不已;在那用高高的粉墙围起来的新盖的富有现代气息的校舍里,再也找不到一点当年的旧痕迹。不必说教室和图书馆,就连厕所,都是全镇最漂亮的!

变化太快,太大,太彻底,在给人带来惊喜和欣慰的同时,往往也带来惆怅和失落;人们在这里再也找不到追忆往事和寄托旧情的凭据了。

而最让白鸥感到震惊的是那些昔日的老同学,几乎个个都变得出乎她的意外。他们的见面被张波安排在秀水镇广播站的一间颇为雅致的会客室里。来赴约的老同学,除了广播站站长熊毅是个男的,其余四个全是女的。他们五人全住在秀水镇上。四个女同学,与白鸥年龄相仿,都在二十五岁上下,她们的惊人变化无不表现在脸上:不是埋了眼线,就是画了眉毛,还有的割了双眼皮,而且个个都烫了头发,搽了口红;只有一个叫周琴的,当年留着一条油光水滑的独辫,拖在背上,十分惹眼,十几年来,一直舍不得剪掉,留到如今,已经拖到腿上了,但她还是烫了刘海,涂了眼影。看到白鸥依然素面朝天,质朴无华,五个人都大为诧异。倒是熊毅出言不凡,一语中的:“恕俺直言,在座的诸位女士,只有从大城市归来的白鸥,依然保持着‘原生态’,这个‘原生态’就像俺们这里的原始山林那么珍贵!”

“如今到处都兴新潮,一个年轻女人,咋不打扮打扮呢?”众女士异口同声。

“美,是用不着打扮的。像白鸥这样的天生丽质,要是再要加工打扮,岂不是浪费资源,破坏大自然!”熊站长的话,又把大家说笑了。他的话,句句都说到江枫的心上,江枫听了,真比大热天喝了冰镇汽水还要舒坦。他发现这位广播站长虽在基层工作,但见识却高人一筹。

幼时的同学在分别十几年后一旦重聚,没有比旧事重提更激动人心的了。

“白鸥,你还记得俺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吗?”熊站长指指自己额头上一个铜钱大的疤痕说。

白鸥凑过去仔细看着,忽然笑起来了:“是不是那次跳降落伞?……”

一言未了,当年的班长张波先笑起来。几个女同学也都拍手打掌地大笑起来。连三岁的张博也嘻开小嘴跟着笑。

“江教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熊站长对江枫笑道,“都是白鸥惹的祸!因为白鸥长得太美了,男同学都想方设法要在他面前表现表现。有表现大方的,有表现能干的,有表现富有的。俺没啥本钱,只能表现勇敢。一次,课堂上学了降落伞的知识,俺就想在白鸥面前表演跳伞。从此,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俺都要带把伞。一天,俺见白鸥迎着俺走过来了,俺连忙爬到身边的一棵大树上,对着白鸥大喊:‘俺要表演跳伞给你看!’白鸥看着俺,拼命摇手,可是俺还是撑开雨伞从树上跳下来了。结果是俺跌得头破血流,那把雨伞也散了骨架。……”

“哈哈哈哈……”会客室里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白鸥更是捧着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次,白鸥见俺额头挂了彩,也急了,连忙从老师那儿找来碘酒、药棉和胶布,给俺包扎。俺平时虽喜欢白鸥,就是不敢正眼看她。这一会,俺乘着她给俺包扎,明目张胆地把她看了个够!”

屋里又是一片笑声。

“那天,俺给你包扎好了,俺说,你打算怎么谢俺?你想了好一会,给俺许了个愿。这个愿,还记得吗?”白鸥说。

“哈哈,记得记得!别的可以忘,这事可不能忘!俺知道你胃口好。俺说,等俺将来有了钱,一定要请你美美地吃一顿海鲜。俺这话,今天中午就可以兑现了!”

“啊,真的吗?太好了!这么说来,俺们都沾了白鸥的光啦!”女同学们发出一片欢呼。

忆完旧事,接着就是谈家庭,谈孩子。令白鸥想不到的是,她与赵璧辉离婚的事,他们五人个个清楚,甚至连她去酒店大闹婚礼的事,他们也并不陌生。原来被人称为“网虫”的熊毅早已在网上读到了伊露的报道,她当即就以特大新闻将这篇报道介绍给他能碰到的每一个记得白鸥的同学。于是,这个聚会的开场就自然而然变成了对那个“比陈世美还要坏”的赵璧辉的声讨和鞭挞。

同仇敌忾地批判完赵璧辉之后,一伙人又开始唉声叹气,把深切的同情倾注到周琴身上。身材高挑、皮肤白净的周琴虽然长得不如白鸥漂亮,但在这秀水镇上却称得上数一数二;直到去年她才结婚,丈夫比她大十岁,是秀水镇主管城建的副镇长。秀水镇这些年城镇建设的飞跃发展,他可谓功不可没,然而他利用他手中的那份权力收取的贿赂也急速膨胀,以至于到东窗事发之时,他与他的“二奶”一起从天堂跌入了地狱,他被判了二十年重刑。周琴离婚后回到娘家,依然拖着那条令世人惊艳的超长独辫,一个人独来独往。结婚一年,仿佛做了一场春梦。尽管好心人多次给她做媒,都被她断然拒绝;为求清净,她宣布从此不再嫁人。

此刻,她的那条长辫却引起了张波儿子张博的极大兴趣。他挣脱了白鸥的搂抱,跑到周琴的身边,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辫梢,摇晃着说:“嘟嘟(姑姑),你头上的绳子好长啊,真漂洋(亮)!”

屋里的人都笑了。坐在周琴身旁的一个叫秦芬的女同学忙把他抱在怀里。

话题重又转到白鸥身上。思维活跃、见识颇高的广播站站长熊毅是今天这场聚会的东道主,一应服务事宜均由他包揽承担,他同时又担当了节目主持人的角色。他觉得,身为兄弟省气象部门物候观察员的白鸥千里迢迢回到老家来看望老同学,这真是他增长见识的好机会。于是,他极为得体地代表大家向白鸥提出咨询:“现在,地球变暖问题已经成了人类最关心的生存问题。科学家预测,随着极地冰层迅速融化,几十年以后,上海、东京、伦敦、纽约这样的大城市都会被海水淹没,地球上大部分地区都将变为干旱的沙漠,人类将遭受空前的劫难。问题真有这么严重吗?白鸥,你现在是省里的气象专家了,你能不能谈谈你的看法?”

这个问题一提出,即刻得到了几位女同学的响应:“对对,白鸥,你给大家讲一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