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丫鬟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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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绵延的细雨,浸透水玲珑全身,发梢衣摆间,晶莹剔透的水珠不断低落在黄泥之上。

与扎木尔噬人的眼神对视,若不是心中想着在德伯面前,发誓会保护好他的孙子,想必水玲珑会腿软的虚脱在泥泞上。

“我没有骗你!刚才是我亲手。”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她真的不希望德伯的孙子知道事情的真相,那种天地苍茫之间,唯独只有自己的孤独感,一般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四五岁的孩童。

“哼!让我相信也行,除非看到坟墓内真的是那冥顽不灵的老头!”

扎木尔的嘴角浮现出毫无人性的冷笑,说话的同时,顺势将德伯的孙子宛如夹包袱般,单臂夹在了臂弯之间,跨大步走至还未立牌的新坟前,扬刀就要挖坟。

“住手!你不可以这么做!你们古人不都说,人死为大吗?为何死了,你还不放过德伯!”

过于激动,水玲珑想要极力在德伯孙子面前隐瞒的事情,最终还是给说漏了嘴。

瘦小的孩童,在听到相依为命的爷爷死了,先是怔愣了一下,继而乱叫乱踢的哭嚷起来,边哭边喊:

“姐姐,你骗人,你说我爷爷没死的!呜呜!”

扎木尔并非是什么善男信女,何况他想尽快挖开坟墓,一探究竟,也免得自己浪费时间,耽误了找琅邪。经不住小孩子的哭闹,恼怒之际,扬手就要朝孩子的头上派去。

不忍心看到五六岁的孩子,在自己的眼前惨死,水玲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怀着拼死的心情,一鼓作气冲上去,用头撞在了扎木尔未曾防备的腰侧。

腰侧是人体最柔软的部位,若是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被突然撞击,难免会很痛,扎木尔吃痛,下意识便松开了对德伯孙子的桎梏。

小孩子猛然失去抓着自己的力道,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幸好是雨天,又是落在泥地上,免除了被摔的鼻青脸肿的下场,不过还是吓到了,满口满脸的黄泥,哭着坐在了泥地间。

水玲珑无暇分心照顾,只是死命的抱住扎木尔的腿,回首对德伯的孙子焦急的吼道:

“你快走啊!再不走你会死的!”

“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救他吗?简直愚蠢的可笑!”

待的腰侧的伤痛减轻些许,扎木尔阴冷不屑的笑道,说话的同时,扬手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水玲珑的背上。

这一掌非同小可,拍的水玲珑觉得脊椎骨似乎被重锤硬生生的敲开般疼痛,连带着五脏六腑也被震的翻江倒海,就连喉咙也顿感发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两眼更是眼冒金星,若不是凭着一股坚毅的毅力支撑着,估计早就昏过去了。

小孩子见到水玲珑被扎木尔打的吐血,又见他要挖坟,小小年纪,丝毫不惧生死,不但没有听水玲珑的话,爬起来逃跑,反倒像一只小老虎般,扑上来,抓住扎木尔的腿,狠命的咬下去,大有将其碎尸万段的意味。

水玲珑的不松手,孩子的死命咬,激怒了扎木尔,令其额头青筋暴跳,盛怒之下,一脚踹开孩子,由于力道过猛,孩子当场一口气没喘过来,昏死过去。

见小小的身躯在泥地中不再动弹,水玲珑彻底丧失理智,大喊一声,伸手胡乱的抓绕上扎木尔的脸,疯了一般的喊叫着:

“我跟你拼了!”

武功再高的人,也会觉得不要命的人很难缠,何况扎木尔根本不想杀了水玲珑,他想要留着她,引琅邪出来,所以难免有些受制。

费了好大的气力,扎木尔见准机会,一指点在了水玲珑的麻穴上,嘴角浮现出满意的微笑,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倒在地上。

雨越下越大,岩石上的泉水渐渐变大,间或有碎石和水滚落。

怒目望着扎木尔肆无忌惮的用刀挖掘着德伯的坟墓,再看依旧未曾苏醒的小小孩童身躯,水玲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与无能,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脸颊,低在泥水中。

就在水玲珑自责自己的一无是处时,猛然听到一声巨响,极目望去,只见发出声响的地方,泥沙塌陷,树木草丛纷纷滚落,俨然是一场泥石流,来势汹汹,可以称的上是势不可挡啊!

扎木尔也听到了巨响,手上在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争取着时间,希望能够确定,德伯是否真的死了。

水玲珑望着扎木尔几乎疯狂的挖掘,以及他鬼迷心窍,死亡如此之近也不曾想着逃命的举措,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权力难道真的如此重要,重要的可以连性命都不顾?不过,这样也好,老天爷可以将这个冷血无情的人杀了,也好报德伯冤死之仇。

就在泥石流即将吞噬到坟墓时,水玲珑失望的看到了扎木尔欣喜若狂的表情,讥讽的笑继而成了苦笑,内心甚至充满了对上天不公的怨愤。

为什么坏人可以接二连三的逃过报应,而好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的临近?为什么?难道真如《窦娥冤》中所唱的那般,为善的命短,作恶的富贵又命长不成?

在水玲珑苦笑的同时,扎木尔已经刀入鞘,见泥石流太过凶猛,若是带着水玲珑逃命,很可能会丧生,便索性丢之不管,几个纵跳,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对扎木尔的离去,水玲珑已经毫不在乎了,她内心居然可笑的在想,被泥石流活埋会是什么样子?会像缺氧般胸闷气断的死去,或者会想溺水的人般,口鼻之内全是泥沙,手指成抓而断气?不过无论是那种,似乎都是很难受的!

“喂!你还不站起来快跑!”

熟悉而又急切的嗓音,唤回了水玲珑即将飘远的思绪。听见声音所说的话语,水玲珑本能的从地上爬起,只是刚才被扎木尔拍了一掌,四肢酸软无力,根本跑不快,心中又猛的想起德伯的孙子,极目望去,之间那小孩不知何时被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

也就在这怔愣片刻之间,泥石流淹没了水玲珑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