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没有机会欺负湖儿,所以你就趁昨日出门纵婢行凶,弄伤你姐姐。”宋绥自认案情已清,痛心地看着宋箬溪,“原本以为你是个知事达理的孩子,却不想如此娇纵蛮横。枉为父平日里怜你疼你夸你赞你,却不想心肠如此狠毒,对亲姐姐也能下此毒手。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今日,若是为父不罚你,旁人会说为父养女不教,从今日起,你禁足一月,每日抄《女诫》十遍,没有我的话,不许出门。”
宋箬溪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宋绥会如此扭曲她的话,没想到宋绥会冠她一个娇纵蛮横、心肠狠毒的帽子,更没想到宋绥就这样草率的结了案,并说出了惩罚。
宋箬湖用帕子遮着脸,掩藏着她上扬的唇角。
青荷上前跪下道:“老爷容禀,不是二姑娘纵婢行凶,弄伤大姑娘的,是大姑娘出言诋毁太太,二姑娘见大姑娘不尊嫡母,就说了大姑娘几句,大姑娘不但不听,还恼羞成怒,挥手要打二姑娘。奴婢出手拦住了大姑娘,大姑娘手腕上的指印是奴婢一时失手捏的,这事不是二姑娘纵使的,请老爷明鉴。”
宋箬溪不屑地撇嘴,明鉴个屁,就他那糊涂审案法,广陵府这五年不知道有多少冤假错案,亏得外面的人还赞他为官清正廉明。
“父亲,这婢子是二妹妹的人,她说的话不可信。竹杏可为女儿作证,女儿绝对没有说过诋毁太太的话。”宋箬湖辩解道。
“青荷是我的人,竹杏又何尝不是姐姐的人,青荷说的话不可信,难道她说的话就可信了?”宋箬溪嘲讽地问道。
宋箬湖道:“父亲,竹杏为人老实忠厚,所言必定句句属实,绝不会欺瞒父亲的。”
竹杏跪在地下,道:“老爷,事情不是青荷说的那样,而是二姑娘嫌大姑娘在马车上挤着她,让青荷强行拖开大姑娘,弄伤大姑娘的手腕。”
宋箬溪眸底闪过一抹厉芒,上前道:“父亲,这件事溪儿不想过多的辩解。父亲为官多年,定然知道若要听真言,需要用重刑的道理,那么就请父亲好好审审这两个婢女,看看到底谁在撒谎。”
玫姨娘倒了杯热茶,递到宋绥手上,道:“贱妾逾越说句话,望老爷莫怪。”
“你要说什么?”宋绥心烦地皱眉,口气不悦地问道。
玫姨娘看到去找纪芸的小婢女悄声溜进了房,知道纪芸已到,此刻就站在屋外,轻笑道:“贱妾知道老爷急着去衙门处理公务,但是这事牵涉到两位姑娘,老爷还是抽点时间,查清楚的好。老爷常说,查案要细致,不能让好人冤屈,让坏人逍遥。今日为着两位姑娘的名声,老爷还是多问几句吧!”
宋绥看看宋箬湖,又看看宋箬溪,“若是让我查出谁在说谎,必不轻饶。”
“父亲,此地没有衙役供父亲差遣,蚕娘,你就助父亲一臂之力吧!”宋箬溪看着竹杏,勾起唇角,“想来竹杏和青荷会象罗有贵家的一样会实话实话的。”
“是,姑娘。”蚕娘上前一步。
“父亲,这蚕娘也是二妹妹的人,她一定会帮着二妹妹做手脚的。”宋箬湖着急地喊道。
“父亲,出家人不打妄言,蚕娘受慧谨师太熏陶多年,她办事最为公正,绝不会偏袒任何人。”宋箬溪欠身道。
宋绥对慧谨的名声还是信服的,点点头。
看着蚕娘走近,竹杏脸都吓白了,磕头道:“老爷饶命,是大姑娘要奴婢诬陷二姑娘的,大姑娘要打二姑娘,青荷才会捏伤大姑娘的手腕的。”
宋箬湖一呆,蚕娘什么都没做,竹杏怎么就招供了?难道竹杏让宋箬溪给收买了?
宋箬溪眨眨眼,蚕娘的震慑力也太大了吧!
情况急转直下,宋绥不太能适应,怔怔盯着磕头的竹杏。
“贱妾就说嘛,二姑娘素来慈悲,待人和善,从不与人起争执,怎么可能会做出欺压长姐的举动?这下可还了我们二姑娘的清白了!”这是讨好太太的良机,玫姨娘卖力的演出,“可怜我们二姑娘被人欺负,连早饭都没用,就站在这里听训听了半天,要是让太太知道,可不得心疼坏。”
宋箬溪看着玫姨娘抛过来的眼色,知道是让她做出受了委屈而哭泣的样子来,可惜泪腺着实的不发达,愣是挤不出半滴眼泪,唯有作罢,抿紧双唇,看着宋绥。
“父亲,竹杏她撒谎,她被宋箬溪收卖了。她们合着伙欺负女儿,父亲,你要为女儿作主。”宋箬湖跪在地上,哭喊道。
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长女,和冷静自若的次女,宋绥这次选择相信次女,冷哼一声,恼怒地瞪着宋箬湖,骂道:“你当为父老糊涂了是不是?你身为长姐,不以身做责,不但做出诬陷妹妹的事来,还敢欺骗为父,实在是太可恶了,拿家法来!”
“父亲,女儿没有,女儿没有,是她们合伙欺骗父亲,不是女儿,女儿是冤枉的。”宋箬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本以为当时车上只有她们六人,双方都是口所无凭,只要她这边一口咬定是宋箬溪欺负了她,宋箬溪就会百口莫辩,就算宋绥一开始不相信,不惩罚宋箬溪,但是肯定会对宋箬溪有所怀疑,日后她只要再次栽赃嫁祸,就肯定能让宋箬溪倒大霉。谁知道竹杏会这么怕死,还没用刑,就招了供,让她猝不及防。
玫姨娘唇边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有什么蠢娘就生什么样的蠢种,没脑子就安分守己,别去做害人的事,可是蠢人多作怪,偏偏不消停,非要惹事,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老爷公务繁忙,这后宅的事,还是让妾身来处置吧!”纪芸走了进来,神色肃然。
宋绥看到纪芸,表情有些不自然,起身道:“这事就交给夫人了,本官还有要事要办。”
“老爷慢走。”纪芸欠身道。
宋绥疾步离开。
纪芸目光冷冷地扫过宋箬湖,吓得她浑身一颤,停了哭声,瘫倒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宋箬湖此刻的可怜样,无法平息纪芸的怒火,给她的惩罚毫不留情,左右手各打五十戒尺,禁足半年,每日抄《女诫》《女书》《闺律》各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