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外公带你过去,瞅着时辰也该用午饭了。”纪承宣话音刚落,纪老夫人打发来请祖孙去用午饭的人就进了院门。
到正厅,宋箬溪把好消息一说,除了宋淮,众人惊讶无比,包过与纪承宣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纪老夫人,能令纪承宣收回惩罚的,近五十年来唯有宋箬溪一人而已。
机灵的纪允礼眼珠子转了转,更是打定主意,日后要好好讨好巴结小表姐,拿宋箬溪当他的护身符。
用过午饭,宋绥和纪芸带着宋濂兄弟俩回去了,宋箬溪则了留下来,一是要陪着余兴未消的纪老爷子聊音律,二是明日她要随纪老夫人和纪大夫人去给顺淑公主祝寿。
纪二夫人和纪芸一样是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宴会的,当日纪二夫人能去花朝节,都是托了姜衍的母亲的关系,姜夫与纪二夫人是闺中好友,盛瑜长公主要给姜衍的长兄相看人家,姜夫人在病中不能前往,央求盛瑜长公主发了帖子给纪二夫人,让纪二夫人帮着相看。
此事让盛瑜长公主这个当祖母的,心中十分的不快,本不想答应,可转念想到她若是挑中了人,量纪二夫人也不敢反驳,才顺了姜夫人的意。
宋老太太也会出席这次宴会,纪芸担心这位老太太抽风,要带宋箬溪同去,更怕宋老太太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来,让她后悔莫及,若是让纪老夫人带宋箬溪去赴宴,就算宋老太太生气,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宋老太太只是嫡祖母,纪老夫人却是亲外祖母。
宋箬溪午睡起来,被纪承宣又带去了书房,陪他说了大半个下午的音律,到晚间,神色恹恹的,把纪老夫人吓得不轻,以为她病了,差点不顾还在过年,就要拿帖子去请太医上门来给她诊脉治病。
宋箬溪忙劝阻道:“外婆,我没病,不用惊动太医,我就是有点累,睡醒了就没事了,我保证明天起来,我又精神奕奕的。”
纪老夫人虽不放心,但见宋箬溪除了面带倦意,其他没有什么不妥,就让婢女们伺候宋箬溪睡下,在床边略坐了会,听到宋箬溪熟睡的呼吸声非常平缓,知道她没生病,只是累着了,吩咐婢女好生伺候,起身去找累着宋箬溪的罪魁祸首。
“糟老头子,你要是把溪儿累出病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书房。”纪老夫人一进书房门就厉声吼道。
纪承宣一惊,捏紧了手中的乐谱,急声问道:“溪儿病了?”
纪老夫人倒也不想把老头子给吓坏,道:“溪儿没生病,只是累了,老头子,溪儿是娇养的姑娘,不是你那些粗打的儿孙,你要教她什么,要慢慢来,逼得这么紧,万一把她逼出病来,可怎么办?”
“束儿莫恼,今天是为夫发现溪儿在音律方面天份极高,一时开心的忘了形,以后断不会这样。”纪承宣笑道。
“宣郎是要教会溪儿八音吗?”纪老夫人问道。
“不止如此,我还要让溪儿写出象《林中鹤》这般流传千古的名曲。”纪承宣如同一个发现的璞玉般的玉匠,誓要将之块璞玉琢成极品。
纪老夫人愕然,宋箬溪是闺阁女子,她的闺作焉能流传出去?只是见纪承宣这般的欢喜,也不好泼他冷水,两人做了几十年夫妻,纪老夫人知他还没往深处想,且冷上几日,等他慢慢地回过味来了,这事也就了结了,道:“你愿意栽培溪儿是件好事,只是溪儿是女儿家,你教导她时,不许凶她,不许罚他,要是害她生病,或者心情不好,你就休想再教她什么音律。”
“这个我知道,我一定会轻声细语的教导溪儿,不会吓着她,你不要这么担心。”纪承宣此时完全沉浸在找到衣钵传人的喜悦当中,对纪老夫人在女儿家三字上落下重音也没听出来。
“时辰不早,老太爷早点安置吧,我先回房了。”纪老夫人留着宋箬溪同住,纪承宣只好睡书房。
次日清晨,宋箬溪就被香绣叫醒了,梳妆打扮好,出来见纪老夫人,行礼道:“溪儿给外婆请安,外婆安好。”
纪老夫人伸手扶住她,嗔怪地道:“你这孩子,跟外婆不用讲这些虚礼。”
“外婆,昨儿夜里溪儿有没有吵着您?”宋箬溪顺势扶着纪老夫人的胳膊,笑问道。
“你乖的行,没有吵着外婆,你睡觉比你娘老实多了。”纪老夫人笑道。
宋箬溪好奇地问道:“娘睡觉很爱乱动吗?”
“她睡觉没一刻钟是安稳的,在床上到处乱滚,睡下时在这头,早上起来,她滚到另一头去睡去了。”纪老夫人把女儿小时候的丑事说给外孙女听,“有一次,她在昼床上睡觉,从床上滚了下来,把头上磕了……”
“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大少奶奶过来请安了。”婢女的通报声打断了纪老夫人的话。
等儿媳孙媳请罢安,大家安坐用过早饭,纪老夫人和纪大夫人就带着宋箬溪去顺淑公主府赴宴。
马车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公主府,在府中下人的引领下进了门,停了下来,几个婆子和小丫头认得马车上丞相府的标志,围了上来。
纪大夫人先下车,宋箬溪扶着纪老夫人后下了车,婆子和小丫头只觉得眼前一亮,纪家的这位姑娘长得比天仙还要美上几分!
“老奴可把两位纪夫人和纪姑娘等到了,老奴是顺淑公主身边的侍从,夫人叫老奴常嬷嬷就是,老奴奉公主之命在此等候夫人大驾!”常嬷嬷笑呵呵地奉承道。
纪老夫人眯了眯眼,笑道:“常嬷嬷,这个是老身的外孙女,姓宋,乃是户部尚书宋大人的孙女。”
宋老太太刚刚进府,身边就带着三位宋姑娘,老太太既然带了三位孙女前来,多带一位又能如何?这位宋姑娘因何不与祖母同行?却跟随外祖母与舅母前来赴宴?
常嬷嬷历经世事,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脸上笑意半分未减,行礼道:“老奴失言了,宋姑娘莫怪。”
“小事一桩,嬷嬷不必在意。”宋箬溪微微欠身,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