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绣,谢谢你!”
“姑娘说哪里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香绣放下帐幔,熄了蜡烛,摸到罗汉床上躺下。
清晨,纪大夫人、纪二夫人和姜氏都过来给纪老夫人请安了,宋箬溪迟迟未到。
“溪儿平时都来得早,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来?”纪老夫人奇怪的问道。
“该不会昨天受了惊吓,生病了吧?”纪二夫人揣测道。
“母亲,我过去看看。”纪大夫人起身道。
“一起去。”纪老夫人也不放心。
还没等她们出门,青荷就来了,跪下道:“奴婢见过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大少奶奶,我家姑娘身子有点不舒服,不能来给老夫人请安。”
“溪儿怎么了?哪时舒服?为什么不早来回报?”纪老夫人关心则乱,没注意到青荷脸上的喜色,着急地问道。
“老夫人,姑娘是小日子来了。”青荷笑道。
纪老夫人笑了,“溪儿是大姑娘了!”
知道宋箬溪没有生病,但纪老夫人几个还是过去。
“溪儿啊,有了小日子就是大人了,这可是喜事,小姑娘初来小日子都会痛,过上一年半载就好了。”纪老夫人握着宋箬溪的手,慈爱地笑道。
“也不是很痛,能忍着。”宋箬溪小脸略显苍白,靠在美人榻上,腹部搭着块羊毛毯子。
“想吃什么告诉大舅母,我让厨娘给你做。”纪大夫人笑道。
“谢谢大舅母。”宋箬溪笑。
“这几天,不能喝凉的,衣服多穿着,不能受寒,知不知道?”纪二夫人嘱咐道。
“知道。”宋箬溪乖巧地应道。
“妹妹要是觉得闷,我去寻几本书来给你看,可好?”姜氏体贴地问道。
宋箬溪觉得她是小日子有不是得病,无须卧床休息,可是架不住纪老夫人她们人多势众,只得乖乖躺在榻上,“谢谢表嫂。”
没说上几句话,心急知道儿媳人选的纪芸就上门了。
听完昨天的事,纪芸一阵后怕,仔细看过女儿安然无恙,才放心。她对闵家十分满意,闵家不是名门世家,闵大人也只是个从五品官,可娶的是媳妇,不是娶门第,只要姑娘好就行,当然这事在没办妥前要瞒着宋老太爷和宋绥。
母女姑嫂商量好,就派人去暗中继续打听闵氏的底细,明面上,用闵氏拐脚受伤当借口,由纪家送了份礼过去,可特意说明是宋三太太的意思。这是怕闵夫人会错意,毕竟纪家也有两个适龄的小子,万一误会,弄得兄弟争妻,那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闵夫人精明世故,略想了想,就想明白这其中的缘故,纪相曾是两任春闱主考官,闵大人是纪相门生,纪相是要借着联亲提携闵家了,这是好事,笑着将礼物收下,又回了份厚礼过去,带了话过去,说立夏送新茶到府上,拜会师母。
闵夫人私下跟闵氏透露了宋家的意思,宋濂在城中颇有才学,就算闵氏养在深闺也有耳闻,又与宋箬溪接触过了,妹妹不俗,哥哥想必也不差,对这桩亲事有了几分憧憬。
又过了三日,到了三月二十六日,立夏。樱桃红了,竹笋鲜了,荔枝熟了,布谷声声,蝉儿争鸣,蚯蚓穿地,江河鱼跃,一片生机勃勃。
立夏是大日子,皇帝带着满朝文武百官穿着朱红的华服,去离城三十里的景山迎夏,举行迎夏大典。
民间在这有天尝三鲜、吃立夏蛋和七家粥的习俗,各家各户还会互送立夏茶。闵夫人就用送立夏茶当由头,带着闵氏去纪家。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纪芸就说要和宋濂兄弟去纪家送立夏茶。宋老太太又犯酸,“他们姓宋,不姓纪,宋家姑娘常住外祖家不象话,出阁的女子要知道守礼,别动不动就回娘家。”
纪芸只当没听见,欠身道:“若母亲没有别的吩咐,儿媳就先过去了。”
宋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纪芸带着两个儿子去出门,坐上马车往纪家去。无巧不成书,两家的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纪家二门外。因进了二门,闵氏下车时就没有戴帷帽,站在车边等候闵夫人下车,抬眸看到骑在马上的俊雅男子,俏脸微红,含羞垂下了眼睑。
宋濂早已看到站在车边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鹅黄色交领长衫,外罩藕荷色绣杏花的对襟半袖,柳绿色绣花绫裙,挽着倾髻,斜插垂着流苏的雕花银梳,戴着镶珍珠蝴蝶花钿,脸精致白净,眉弯似新月,唇角樱红,宛如娇嫩的杏花,明艳中透着清雅。只是家中有宋箬溪那样的绝色,闵氏就是再美,也只能称之为清秀。
纪芸和闵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这真是天定的缘分,不用再费心安排了。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笑盈盈携手进门。
“闵姑娘请。”宋濂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气地道。
“宋公子先请。”闵氏脸上红晕未褪,但她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有礼地道。
宋濂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先走了进去。
闵氏抿嘴浅笑,扶着婢女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宋濂的亲事因着任晚秋的原故,小辈里除了姜氏、宋濂和宋箬溪知道,其他人都瞒着,怕走漏风声,爱女如命的荣淑公主会上门逼婚。
宋淮虽觉得两人都透着一丝古怪,但他毕竟年幼,就没多想,跟在两人往正房去。
在门口遇上的,就没讲究不宜与外男相见的礼数,闵氏行了礼后,就被纪老夫人拉到身旁坐下。
宋濂兄弟俩拜见了外婆和两位舅母,又给闵夫人正式的行礼请安。闵夫人看到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行礼问安进退有度的宋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目光里多了几分热切。
宋濂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和宋淮退了出来,去看卧床休息的宋箬溪。却不想,宋箬溪不在房里。
“明知道姑娘病了,你们就该好好劝着,不让姑娘出门,你们就这样放任姑娘出门吹风,要你们何用?”宋家男儿在十六七岁,长辈就会给安排通房,让他们通晓人事,可是宋濂在纪家的时间比在宋家多,又专心读书,再者纪芸一是不愿儿子早早的有通房,弄坏身体,二是她远在广陵,就没人帮他安排这些,他压根就想不到宋箬溪是来小日子了,以为她那日受了惊吓才生的病。宋箬溪当日是为了给他相看姑娘才出的门,差点出事,他深觉得愧对妹妹,才会这样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