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尘谨遵师兄之意。”宋箬溪在案几边盘腿坐下,提笔抄写《护身咒》,“唵,嚩日啰,阿尼钵啰尼,邑哆耶,莎诃。”
《护身咒》只有十四个字,一百零八遍很快就抄写完了。宋箬溪略用点素斋,就告辞回城。
马车摇摇晃晃沿着官道向前行驶,宋箬溪斜靠在锦垫上闭目养神。香绣和青荷心不在焉地绣着花,一不小心就扎了手,痛得直抽气。
“行了,你们俩有什么话就说吧,再这么扎下去,那手指头就要成马蜂窝了。”宋箬溪轻轻摇头团扇道。
香绣和青荷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绣棚,道:“姑娘,刚才在园子里,你有些话不该说的,万一要是传扬了出去,会有损姑娘的清誉。”
宋箬溪睁开双眼看着她们,笑问道:“你们会说出去吗?”
“奴婢当然不会说出去。”两人齐声道。
“你们不会说,我不会说,师兄就更不会说了,这事又怎么会传扬出去呢?又怎么会有损我的清誉呢?”宋箬溪笑问道。
青荷面带忧色道:“万一邺公子……”
“没有万一,师兄是诚信君子,我的拒绝不会令他怀恨在心的,你们放心,他是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宋箬溪打断青荷的话,对于邺疏华的人品,她是绝对信任的。
香绣和青荷想到邺疏华是觉明大师的徒弟,应该不会做出小人行径,笑道:“是奴婢在自寻烦恼。”
“此事回去后,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许提及,包括太太。”宋箬溪嘱咐道。
“奴婢晓得。”
回到宋家已到了申时正,自从那次与二姑太太一顿乱砸后,宋箬溪就再也不去给宋老太太晨昏定省,她不想听宋老太太的酸话,不想影响心情,打定主意当坏姑娘了,径直回了竹隐院,去正院见纪芸,还没进门,就扬声道:“娘,我回来了!”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纪芸搁下手上的礼单,笑盈盈迎了出来。
“娘,外面的太阳好大,我被晒出了一身汗,打伞都没用。”宋箬溪搂着纪芸的手臂,抱怨道。
纪芸拿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笑道:“银翘,快去端碗冰镇的绿豆汤来给姑娘喝。”
宋箬溪喝完一碗,还不过瘾,“银翘,我还要一碗。”
“你小日子就是这几天,冰凉的东西不能多吃,会影响身子的。”纪芸用力地扇了几下扇子,“福茶,把冰盆挪过来点。”
宋箬溪算了一下,每月一次的亲戚是快来了,就没吵着要多喝一碗,坐在冰盆边陪纪芸闲聊。
申时未,宋箬池和宋箬涓放学回来,过来给纪芸请安,也是满头大汗。
“银翘,把冰镇的绿豆汤端两碗来。”只要庶女们守规矩,纪芸在吃穿从来就没有苛待她们。
“谢谢母亲。”宋箬池和宋箬涓行礼道谢。
喝完绿豆汤,宋箬涓笑道:“母亲,后天学堂要举办绣品大赛,那边房里的大太太说明天会发帖子请母亲过去参加评选。”
纪芸不屑地轻嗤一声,道:“家里事多,我没这么多闲功夫,明天你告诉她,不用下帖子来请了。”
“是,母亲。”宋箬涓欠身应道。
宋箬池和宋箬涓又坐了片刻,就告退回房去了。
“娘,你为什么不过去呢?”宋箬溪问道。
“后天娘要带你去闵家吃酒,那有闲功夫去应酬那些无聊的人。”纪芸笑道。
“哦,明白了!明白了!”宋箬溪坏笑着点头。
纪芸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丫头,你明白什么呀?就明白了明白了。”
“我什么都明白。”宋箬溪挑眉,“你是要去看未来儿媳。”
“闵氏秉性人品都已经打听好了,人已经相看过了,现在就等着你哥哥高中定亲了,有什么好再相看的。”纪芸横了她一眼,“是你二伯母托我帮瀚哥儿相看。”
宋箬溪蹙眉,“娘,大哥哥跟那个苗可儿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领这个差事。”
“这件事,娘心里有数,你呀,别多管。”
“娘,大哥哥心有所属,那姑娘嫁进来,只会误了她一辈子,到时候她娘家人会埋怨你的,你还是推掉吧!”宋箬溪劝道。
“男人都喜新厌旧,等不了几个月,瀚哥儿就会把那苗氏忘得一干二净。”纪芸讥笑道。
“万一大哥哥对苗可儿念念不忘怎么办?”
“没有这个可能,尤其是宋家的男人。”
宋箬溪没话好说了,宋家连最没出息的宋纾都有两个姨娘三个通房丫头,好色是男人的天性。
纪芸紧紧握住宋箬溪的手,沉声道:“溪儿,男人的话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千万不要相信。女子在世上过的不易,痴情错付,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溪儿知道。”宋箬溪用力地点了点头。
母女俩又闲聊了一会,用过晚饭后,宋箬溪就带着香绣和青荷回了房。
一弯新月从蝉翼般透明的云里钻出来,散发着银色的清辉,宋箬溪沐浴更衣后,坐在院子里摇椅上纳凉,隐隐约约有琴声随着晚风传了过来。
宋箬溪聆听一会,只觉得曲调深沉压抑,透着一种浓浓的哀伤,乐为心声,是谁在抚悲音?扰乱她的心情,轻蹙眉尖,问道:“巧桃,家中谁擅长抚琴?”
巧桃笑道:“大少爷擅长抚琴。”
宋箬溪微微勾起了唇角,想不到宋瀚对苗可儿还有几分真心实意,他该不会是宋家难得一见的情圣吧?
在这朦胧缠绵的月色下,除了宋瀚,还有另一人捧着埙,吹着悲凉的曲子。
一曲吹罢,上官墨询握紧手中的埙,目光如炬看着院中的黑衣人,沉声问道:“綮颜为何没有随你一起回来?”
“陆公子说大事将成,不能半途而废。”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上官墨询皱眉问道。
“陆公子说他尽量在六月十九日之前赶回来。”
上官墨询脸色微沉,“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