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二姑娘,老奴晓得,老奴绝不会坏了姑娘的大事。”陶妈浑浊的眼中露出一抹喜色。
“你去吧!”宋箬溪淡淡地笑道。
打发走陶妈,宋箬溪叫婢女们进来,道:“青荷,你去账房把厨房里的账册来拿给我。”
“是,姑娘。”青荷屈了屈膝,出了院门,却没有往账房去,而是绕了个圈,去了纪芸的院子。
“太太,青荷来了。”荣荞轻声对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纪芸道。
纪芸睁开双眼,“让她进来。”
青荷进到内室,行礼道:“太太,姑娘招陶妈进去问过话后,让奴婢去账房取厨房里的账册。”
纪芸含笑点了点头,道:“荣荞把账册拿给青荷。”
荣荞从案上的匣子里拿出一本账册,交给青荷。青荷拿着账册出门又绕了个圈,才回宋箬溪住的院子。
纪芸欣慰地道:“谋定而后动,我的溪儿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二姑娘是太太生的,这聪明能干是随了太太。”荣荞奉承道。
宋箬溪在现代没学过会计,穿越到这里,安隅虽教了她许多事,偏偏这查账的事没教她,好在蚕娘还稍懂点,再者这本账册,纪芸已经很巧妙地做了手脚,每一条都列的清清楚楚,两人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一只鸡要一两银子,这鸡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贵。”蚕娘嗤笑道。
“这菘菜也挺贵的,一斤就要二十文钱。”宋箬溪虽没买过菜,但是就看看府中下人的月钱,也能推算出物价,这菜价贵得太离谱了。
厨房素来是就是油水最足的地方,米粮油盐,每日采购的菜肉都有银钱来往,只要报高一点价格,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笔大数目。
每月厨房向账房支取银两负责赎买宋府上上下下的饮食,照这账册来看,府中的惯例,太太的菜例是六菜一汤,三荤三素;姑娘和少爷的菜例是五菜一汤,三荤两素;几位姨娘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各院的大丫鬟和管事以及管事嬷嬷是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二等丫鬟是两菜一汤,无荤;其余的粗使丫鬟小厮是到饭堂吃饭。老爷去哪房吃饭,多添一荤两素。晚饭阖家在花厅用饭,八菜两汤,四荤四素。
若是按照账上的菜价,这一天就要十几两银子,宋绥的俸禄是养不起这一大家子,这也说明纪芸手上还有别得进项。
这下就不是打碎果盘的这种小事,就成了厨房里管事亏空贪污的大事。两人都很高兴,都没去想为什么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纪芸没有发现?
宋箬溪眸光微转,问道:“蚕娘,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万一她们不认账,恐怕要劳累你一番,你能下得了重手吗?”
“姑娘放心,奴婢不会让你失望的。”蚕娘清楚这是宋箬溪立威的时候,也是她树立起她是宋箬溪身边得力人的时候。
“那就别耽误时间,我们就去把这事给办了。”宋箬溪带着蚕娘,香纹香朵薄荷青荷以及刘四娘和陶妈前往厨房,有意没带香绣和香草。她们在寺里住久了,心思单纯,怕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腌臜的事。
厨房里已得到了风声,一个小婢女站在门外张望,看到宋箬溪一行人向着这边走来,冲着里面喊道:“二姑娘来了!”
等宋箬溪走进院子时,厨房里十几号人男左女右,规矩规矩地站在院子里,廊下已摆好了柴木靠背椅,椅子旁边放柴木三足圆几。
宋箬溪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蚕娘站在靠近椅子边,其他人站在后面。
“给二姑娘请安,二姑娘万福。”十几个人同时请安,声音颇大,把停在树上的鸟都惊飞了。
婢女奉上热茶,宋箬溪接过去并不喝,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杯里的浮茶,目光在众人身上看过来看过去,并没有急着问话。
众人在她的目光愈发的不安起来,一个果盘,没多大的事,为什么太太会让二姑娘来处置?太太的性子,她们清楚,可二姑娘回府才几天,是什么性子,就没人说的清,这事会怎么处置,那就更不知道。
“谁是这厨房的管事?”宋箬溪终于开口问话。
声音轻柔和缓,让众人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二姑娘在寺里住了这么多年,又是个未及笄出阁的姑娘,不会有什么狠毒的手段。
“二姑娘,奴婢是厨房的管事。”站在最前面,颇为富态,穿着大花衣衫的胖妇人欠身道。
“你叫什么名字?”宋箬溪问道。
胖妇人欠身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夫家姓罗,名有贵,她们都叫奴婢罗有贵家的。”
宋箬溪看着她胖得几乎看不见眼睛的大肥脸,想起猪八戒,膘肥体壮,一会不知道能不能点得到穴道?喝了口茶,道:“你且站到一旁去,我有话要问她们。”
“姑娘,奴婢是厨房的管事,所有的事奴婢都知晓,姑娘想问什么,问奴婢就好,不用问她们。”罗有贵家的没有退下去,反而上前一步道。
宋箬溪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姑娘会被这些人给蒙骗了,到时候出了差错,太太会责怪奴婢没有提醒姑娘。”罗有贵家的振振有词地道。
宋箬溪手上的杯盖与杯子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冷冷地看着她,“敢情我这个宋家二姑娘还不如你一个管事妈妈精明能干,还不如你一个管事妈妈能分辨是非,还需要要你来指点,你来提醒。你既这般能干,我这就去回明太太,以后宋府就交由你打理,其他人都听你的派遣好不好?”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罗有贵家的跪在地上,“请姑娘明鉴,不要受旁人的挑拨,怀疑奴婢的忠心。”
宋箬溪没想到罗有贵家的有张巧嘴,勾了勾唇角,问道:“一直都是你在说话,何人挑拨了?”
罗有贵家的小眼珠转了转,额头渗与了一层冷汗,懊恼不已,太过心急,被二姑娘抓住话柄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