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啊?”布里特尔斯把链子解开,门被拉开了一条缝,用手把烛光挡住,向外面看去。
“把门打开,”有声音从外面传过来,“我们是薄雾街的警官,今天我接到了你们的报警。”
听到了这段话以后,布里特尔斯把心放了下来,门也被他敞开了,只见对面出来了一个胖子,身上穿着大衣,那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在擦鞋的垫子上面擦净了自己的鞋子,表情十分从容地就走了进来,像是在自己的家里面一样。
“你们安排个人出去用来替换我的伙计,听到没有,年轻人?”警官吩咐着,“他正在车那里伺候他的马儿。你们这里面有车库吗?把车放进去让它在里面停留五分钟到十分钟左右。”
布里特尔斯十分肯定地回答,用手指了指房子的外侧,胖子调转身体回到了花园的门口,帮助自己的伙伴把马车赶进车库,然后他就被请进了客厅里面。那两位探员把自己的大衣脱下去,把帽子摘下来,这才露出自己的容貌。
那个敲门的人是个身材中等、体格强壮、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的人,头发又黑又亮而且十分短,脸上还留着半截的胡子,胡子长满脸颊,脸是十分圆的,有一双十分好使的眼睛。另一个人是红色的头发,长得十分的瘦弱,脚上套着长筒的靴子,长相是无法恭维的,还配着有几分邪恶的鼻子。
“告诉你们家能做主的,布拉瑟斯和达福来了,听见没有?”比较强壮的那位摸了摸头发,将手铐放在桌子上面说,“哦,晚上好,先生。我们能私底下说几句话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他对着刚刚出现的罗斯伯力先生说道。这位绅士比画了一下手指,要布里特尔斯先下去,自己带着两位女士进入屋子里面,把门也顺便带上了。
“这个就是我们家的女主人。”罗斯伯力先生指着梅莱太太说。
布拉瑟斯先生鞠躬问好。主人示意让他坐下,他把自己的帽子放在了地板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并让达福就照此办理。后一个绅士好像不太知道那些存在于上流社会中的规矩,要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感觉到不舒适……两者中必定有一种……他的胳膊和腿的肌肉按照一定的规律抽动了一会儿,在刚刚坐下时,又十分不自在地把手杖头放在了嘴中。
“嗯,关于这个地方的这次抢劫事宜,先生,”布拉瑟斯说道,“详细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啊?”
罗斯伯力先生显然是很想争取时间的,他十分详细地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还用上了一大堆没用的话,布拉瑟斯先生和达福先生也是显得十分的有自信,还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迎合。
“是啊,在我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也讲不明白事情发生的原委啊,”布拉瑟斯说,“可是,眼下我的想法是……我是可以把话放在这……这不是乡巴佬干的,是不是啊,达福?”
“一定不是啊。”达福答道。
“此时此刻,我们要替两位女士着想,我和你们讲述一下乡巴佬这个词语啊,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一次的攻击事件一定不是乡下人做的,是吗?”罗斯伯力微笑着说道。
“是那样的,先生,”布拉瑟斯说道,“关于打劫这件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对吧?”
“就这样啦。”大夫回答说。
“是的,佣人们都在讨论说这里面有一个孩子,这发生了什么?”布拉瑟斯说。
“这根本就不存在。”大夫回答,“一定是有个被吓得不行的佣人瞎想的,以为他也同样在这次没有成功的入室抢劫的行列中,这就是胡说,根本就是没有根据的话。”
“要是说这样,其实是非常简单的。”达福添了一句。
“他说得没错,”布拉瑟斯一边同意地点着头,一边什么都不在意地玩着手铐,好像就是一对响板。“那个孩子的名字是什么啊?他关于他自己提到了什么?他是哪里的人啊?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先生?”
“当然不会,”大夫不正常地向两位女士看着,答复道,“我知道他的整个经历,有时间我们还是可以聊聊的,我认为,你们一定愿意去看看窃贼抢劫的现场吧?”
“当然不用说,”布拉瑟斯先生回答道,“我们还是去勘察现场吧,这样最好,然后再去审查佣人。这是我们办理案件的惯例啊。”
于是就把灯火准备好了,布拉瑟斯先生和达福先生在那个当地警察、布里特尔斯、凯尔司以及全部其他的人的陪伴下,来到了走廊的末尾的那间小房间,从窗口向外面张望了一下,接着就在草地上走了一圈,从那扇窗户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又拿起一支蜡烛检查窗板,随即就用提灯照看了一下旁边的脚印,还用草在树丛中捅了一会儿。事情办完之后,全体人员屏住呼吸,安静地不出声响,看着他们回到别墅中,凯尔司先生和布里特尔斯奉命再次演绎前一天夜里面那个惊悚故事的主角,他们至少重复演绎了六七遍。第一次演绎时互相矛盾的特别重要的情节只有一处,最后一次也只有十几处。得到这样的结果后,布拉瑟斯和达福走出去,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讨论,就在这时,也对保密的事情和这件事情的严肃程度作出决定,许多有名的医生对最复杂的病情进行的会诊也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此时,大夫在旁边的房间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梅莱太太和露丝看着他,神色也都十分焦急。
“真的是太浪费脑细胞了,”在很快速度走了无数圈子的时候,大夫停顿了说了句,“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对啊,”露丝说,“假如把这个可怜的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这些人听,也会使他没有罪的。”
“我还是不相信啊,亲爱的小姐,”大夫摇动着自己的脑袋,“我并不认为他能被免罪,不论是和他们说还是和高一级的法官说。一句话,他们就会说,他是做什么的?一个从家里面出走的孩子。仅仅用社会通俗的理由和可能性来断定,他的故事是不能让人相信的。”
“你还是不相信吗?说自己真实的想法啊?”露丝阻止了他的话语。
“我坚信。尽管这个故事偏离正常的事件,可是也许我这样做就是一个特别傻的人。”大夫回答,“无论怎么说吧,把这样的一个故事说给他们每一个很有经验的警察听,我感觉都是不太适宜的。”
“为什么不呢?”露丝问道。
“因为,我可爱的法官,”大夫说道,“因为如果把他们的眼光作为标准,这件事情就有很多的不可见人的方面。那个孩子不能说出来任何对他有利的地方,说出来的也只是对他没有利的地方。这帮不像话的东西,他们一定会追根溯源地问些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然后什么都不会相信。我们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和说法,你看,在之前的日子里面他只和一群偷鸡摸狗的人在一起,因为涉嫌扒窃一个绅士的钱包而被抓进了警局。然后又被别人强迫地带走了,从那位绅士的家里被带到了一个他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地方,他对那里面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些人好像把他当成了宝贝一样,带到杰茨来,根本就不考虑他的想法,他从窗户口被塞进去,预计着打劫一户人家,然后,就正好他想把房子里面的人叫醒,正要准备做这件可以洗脱他罪名的事情,一个坏蛋领头误打误撞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对他开了枪,就好像故意不想让他给自己攒点人品似的。难道所有的所有你还不懂?”
“我怎么能不懂呢?”露丝看着大夫那着急的神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能用什么理由来定那个孩子的罪。”
“对啊,”大夫说着,“当然是没有的。希望上帝可以保佑你们那明亮的眼睛。你们的眼睛,对所有的问题的看法都是片面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也就是说,总是只能看见最早出现在眼睛里面的东西。”
大夫侃侃而谈自己的一番想法后,把双手放进衣服口袋里面,又一次开始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频率比原来快多啦。
“我越是想这件事情,”大夫说道,“越是感觉,假设我们把这个孩子最最真实的所经历的全部告诉这些人的话,必定会有很多麻烦,我就是敢确定他们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就算最后他们不会将他怎么处置,也会一直拖延下去,而且把一切不确定的东西告诉别人,那么你们想拯救这个孩子离开那样的困境的计划就被极大地阻止了。”
“那怎么办?”露丝大叫起来,“天哪,他们把这些人请来干什么?”
“是的,请来做什么呢?”梅莱太太高声地责备道,“说实话,我才不愿意他们到这里来呢。”
“以我的想法,”罗斯伯力先生安静地坐着,看样子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们也只是能什么都不在乎地尝试一下啊,坚持到最后。我们的目标是什么高尚的,我们这样做也是可以被理解的,那孩子发烧是谁都知道的啊,不能说特别多的话,这就是一件大好事啊。我们现在必须要利用上所有能利用的东西,但是如果我们利用了还是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也就是真的尽力了。进来。”
“嗯,先生,”布拉瑟斯走进房间,那位同事跟在他的身后,大夫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就紧紧地把门关上,“这并不是一件有准备的事件。”
“你瞎说什么,什么有准备的事情?”大夫的表情很没有耐心的样子。
“女士们,”布拉瑟斯朝向了那两位女士,似乎是可怜她们什么都没有听说的样子,对于大夫的什么都不知道也表示出看不起,“我们把有用的人参与在事件中的事情叫做预谋抢劫。”
“对此,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们。”梅莱太太说。
“很有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夫人,”布拉瑟斯回答,“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们反而有可能是参与了。”
“从其他的叙述来说,可能性很大。”达福说道。
“我们已经调查的结果是伦敦人做的,”布拉瑟斯继续报告着,“因为他们的手段十分先进。”
“确实是十分好的。”达福也小声地迎合道。
“这件事情有两个人参与,”布拉瑟斯继续说着,“他们还领着一个小孩子,我们看看窗户的大小就应该知道了啊。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大家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我们现在就是要看看被你们安排在楼上的那个孩子,如果你们允许的话。”
“也许你们还是先喝点什么东西比较好,梅莱太太。”大夫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似乎已经想到了新的办法。
“嗯!是啊,是啊!”露丝着急忙慌地叫着,“如果你们两位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助你们。”
“嗯,小姐,很感谢。”布拉瑟斯用自己的衣袖把嘴抹了抹,说着,“做这样的事就是让人口喝。我们随意,小姐,你不要忙来忙去了。”
“你们要点什么好呢?”大夫一边问,一边和年轻小姐向食橱走去。
“要不多的酒,先生,如果非要喝的话,”布拉瑟斯回答,“这次我们从伦敦到这里真的冷死了,夫人,我从始至终都是认为酒会让人的心情变得十分暖和。”
这番非常让人感兴趣的话是对梅莱太太说的,这位太太非常谦虚和蔼地听着。在讲述这一席话的时候,大夫却从房间悄声地走掉了。
“嗯!”布拉瑟斯先生说,他不是端住酒杯的高脚,而是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拿住杯子的底部,放在自己的胸部的前方。“女士们,我们就是做这个的,我们见过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