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跳,他止住话语,有些明了的望向巷子口的那间酒楼,豁然开朗:“王兄让我带嫂嫂去城西城隍庙,而我去城隍庙必定为走近路弯进这条巷子……莫非王兄早知道这里有北冀的人埋伏?”
他担忧的望向映雪:“嫂嫂,你可有伤到哪里?”如果真是他猜测的这样,那王兄可就真的做的过分了!
映雪轻轻摇头,淡道:“多亏那位公子相救,嫂嫂没事。废弃民舍可找好了?”说着,再探探芷玉怀中弟弟的额头,忧上心头。
“恩,轿子和民舍都找好了,嫂嫂,由于最近街上不太安宁,轿子少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顶软轿……”温祺擦擦额头上又冒出来的汗珠,为耽误了时辰感到歉意,又指指巷口那间大酒楼,道:“嫂嫂,城隍庙怕是去不成了,我们先去那酒楼歇歇吧,那里是王兄的地盘……”顺便将此事问个清楚才好。
映雪瞧了那酒楼一眼,浅笑着摇头:“不去了,嫂嫂现在要带着芷玉办点事,小王爷自各歇息去,刚才累坏了你。”
“嫂嫂,既然这个乞儿是你的好姐妹,你将她带回王府便是,别去那破旧的民舍了,那里有点脏……”温祺终于将注意力放在旁边哄着小少爷的芷玉身上,突然觉得这女子安静下来倒是蛮娴静的,只是不知道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会是怎个模样。
芷玉抬眼睨了他一眼,没出声,继续哄着怀中的小少爷。
“温祺,先带我们去民舍吧。”映雪没在此话题上打转,连忙让芷玉抱着弟弟在轿子里坐了,向巷外走,“嫂嫂有急事,等过段时日再将芷玉接进王府。”
“噢,好。”见嫂嫂坚持,温祺不好再说什么,立即快走几步在前面带路:“嫂嫂,随我来,这民舍找得有些偏,听说以前住了户穷苦人家,瓦不遮雨墙不挡风的……”
“水媚,你先回府。”等转出巷子,映雪陡然转身对水媚吩咐下来:“去通知王爷,处理这几个乞丐,以及刚才那群被赶出去的乞丐,将他们收监。”
“噢,是的,王妃娘娘。”胆小的水媚连忙停住随行的脚步,立即提着小篮迈着小碎步转身往王府方向跑去。
“嫂嫂,为什么支走水媚?”温祺将映雪主仆两人带到那郊区破旧小院落前,准备踏进去,却被映雪一把拉住了:“温祺,你现在也回去,帮嫂嫂将此处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温祺缩回脚步,眉头一皱:“为什么?”
映雪神色严肃,道:“帮嫂嫂保密好吗?以后不要再过来了,也不要踏进去一步,顺便帮嫂嫂将这顶轿子买下……”
温祺更奇怪了:“嫂嫂要这顶破轿子做什么?王府里的轿子多了去……”
“温祺!”映雪柳眉一蹙,望了同样一脸忧色的芷玉一眼,不得不朝小叔子走近几句,对他将实情耳语托出。
“什么?天……”温祺双眼瞪得大大的,张嘴就道:“如果真是如此,该通知邹大人才是,此事可不是小事!”
“喂,小姐都说了只是猜测!”一旁的芷玉终于忍不住插嘴了,额头闪过几条黑线:“小王爷是想让全城百姓全知晓,然后闹得人心惶惶是不是?!既然是猜测,自然需要时间去证实,你在这大呼小叫的,没什么事也被你弄出什么事来!”
“你这个小乞儿……”
“温祺,你先回去吧。”映雪不得不出声了,打断两人的争吵,将小叔子送了几步,再三嘱咐:“即便是王爷,最好也不要告知他,嫂嫂尽量在天黑前赶回王府。”
“恩。”温祺撇撇嘴,最后瞪了芷玉一眼,带着两个轿夫依言离去。映雪则取了丝帕戴在脸上,走进那破旧的小屋里。
日头偏西,温祺走回了那间大酒楼,却并没有打轿回府,而是直接冲进了酒楼某一雅间。
“王兄!”他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破门而入。
“啊……温祺?你来做什么?”听到开门声,满脸绯红的连绛霜连忙从连胤轩身上起身,难堪的揽起不整的衣衫,啐了这闯入者一句。随后羞答答瞧了不动声色的连胤轩一眼,走进内室,并将珠帘子掩下。
相较于她的张皇,连胤轩倒是自在,问着弟弟:“做什么这般急?竟然连门也忘了敲!”
温祺瞧了内室一眼,急道:“王兄,为什么要这样对嫂嫂?她并没有错……如果今日不是墨玄大哥出手相救,嫂嫂定会让那北冀的人抓去,那是什么后果,王兄你该知晓?!”
连胤轩捻着酒杯静静啜了一口,道:“不是没被抓去?”
“王兄!”
“你这般匆忙,就为这事?”连胤轩放下酒杯,望着弟弟的眸,开始有丝不悦。
“呃……”温祺在他对面坐下,语速放缓下来:“王兄,其实嫂嫂是个善良的女子,我们不该这样对她……”
“温祺,你倒是转变得快!”连胤轩冷笑一声,看过来:“那女人给你服毒,让你睡了半月之久差点醒不过来,你竟然开始同情她?告诉王兄,她又给你使了何迷[药?还有亚父……”
“王兄,我相信嫂嫂是个善良的女子!今天这事,是王兄你做的过分了!让她做绛霜的替身,对她不公平!”
“噢,那要怎样对她才公平?”连胤轩剑眉一挑,奚落起来:“本王已经按该有的礼节待她了,那苏渤海在二十六年前就已是凤吟宫的人,尽忠职守,为那萧吟凤万死不辞……他们苏家为皇太后办事,你说本王该怎样对待她?”
“可是最近不是听说苏家被召入宫了吗?那狗皇帝对他们苏家并不好……”
“温祺,既然不懂,你便回去歇息去。”这次,是珠帘后的绛霜落落出声打断他,再清脆道:“不必管太多你王兄的事,你年纪也不小,二十快有一,该忙自个的事了。”
“绛霜!”温祺将视线转到珠帘子后,青涩的俊脸有着与之不衬的语重心长:“温祺一直知道你和王兄两情相悦,而且你为王兄付出很多,但是你们的幸福不该建立在那个无辜的女子身上……”
“温祺,现在给王兄回府去!”连胤轩冷冷出声,眸色微怒,非常不悦起来。
天微微黑,映雪安置了芷玉和弟弟,一把火烧了那轿子,在夜风中急匆匆往王府赶。入夜的卞州城,还未到夜深,街上已没了人的踪迹。
等她走出西大街,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下来,静悄悄的,有些惧人。倒是白日温祺提过的大酒楼,相较于他处的寂静,竟是夜灯高挂,人声鼎沸。
她站在酒楼门口驻足了一会,继续往前走。
刚走到王府门口,府内的家丁正抬了轿子出去要寻她,她微微喘息一口气,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没想到入了府,竟看到一室的绫罗绸缎黄金白银,以及宫里来的几个公公。
她的夫君坐在太妃娘娘旁边,看了她一眼,冷道:“爱妃这是去了哪里?圣上特意赐给本王这些礼物,算是祝贺本王和爱妃的新婚呢,岂可少了爱妃在场?!可是让公公们久等了,硬是要让本王派人去寻了!”
那语里,分明是有几分讽刺的。只是没道明,这几个公公赖在府里,执意不见新王妃不肯离去,难怪他脸色不好看。
“没有久等没有久等……景王妃怕是有事耽搁了,景亲王莫怪罪,呵呵……”几个公公连忙笑着回应,又站起身来,对刚进门的映雪递过来一封薄薄的信笺:“景王妃,这是圣上特意让奴才们送过来祝贺景亲王与景王妃新婚的大礼,以及您的一封家书。”
“多谢公公。”映雪伸手接过,拜谢,正要拆开信封口,却听得那公公道:“景王妃莫要拆开,苏老爷特意嘱咐,此信要等奴才们离去才看。”
“……”映雪顿住手上拆信的动作,看向这个面生的公公。
公公但笑不语,瞧了俊脸无波无浪的连胤轩一眼,又道:“景王妃远嫁卞州,竟没有丫鬟随行,怕是上次时间匆忙,苏老爷一时遗忘了……此次圣上百忙中忆起此事,特意令奴才们将景王妃闺中贴身婢女和几个手巧的宫婢送过来伺候景王妃……”
“噢,公公的意思是说我们景亲王府伺候不起这个京城来的景王妃?”连胤轩搁了手中的茶杯,英挺的剑眉挑起,斜睨了一眼角落里几个低着螓首的小宫女。
“景亲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见主角终于开口了,那公公连忙调转注意力,笑得卑微老练:“圣上的意思是体恤景王妃不习惯卞州的水土不是,毕竟这芷玉是伺候景王妃十几个年头,比较熟悉景王妃的习性……”
“芷玉?”听得这话,映雪和温祺同时一惊,看向角落里那个穿碎花儒裙的女子,正巧那个女子也抬头看他们,把他们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