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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谢谢你曾经那么努力

1

每次走出地铁之后回家的这段路上,总会看到一个小女孩。

她的妈妈在一旁卖水果,她趴在椅子上写作业。本是平常的事情,我却看得很心酸。因为这个女孩太认真了,像极了小时候的我。

一次,她写作业时,遇到题不会解,问妈妈怎么办。妈妈拿起书看了半天,又摔下:“我也不会,叫你自己不好好学!”本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教训,小女孩居然哭了起来:“我该怎么办?我不会做。”我赶紧拿起书来,和她一起做好了那道题。女孩又惊又喜:“谢谢姐姐帮我。”

后来每当她有问题解答不出来时,总是会耐心地等到我下班,前来问我。就这样,我和她之间好像有了某种微妙的联系。每次下班我回家的步伐似乎都轻快了许多,因为我知道她在等我。

熟悉之后,她特别好奇我的小时候,她问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都在做什么?

“玩吧,很多小伙伴一起玩,有时被关在房间里,自己玩。”我回答。

“那你不写作业吗?不会写作业怎么办?”她瞪大天真的双眼。

“我啊,我都会写,因为我上课认真听讲。你也要这样。”我教导她。

她认真地点点头。看她可爱的小模样,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也是如此倔强。一直到现在,每次有事情完不成,我内心总会很紧张,以至于睡不安稳,一定要把这件事完成,我才会轻松下来。

2

这些年来,我像个大人一样在风雨中奔跑、穿梭,但我内心一直住着一个小女孩。我有些自卑,所以一直踮着脚尖来爱别人;我非常认真,所以对自己向来残忍。

虽然成为作者,会慢慢被很多人认识、认可——无论是作者圈的人,还是读者圈的人,但我的内心依然有一种低到尘埃的自卑感,我总认为自己要不断地努力,才能配得上拥有的一切,我不敢也不能松懈,怕一松手,或一觉醒来,世界就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所以,我一直努力地看书、学习、进修、旅行,一步步地往前走去,这些年来,我从未惧怕过什么。虽然曾丢过爱人,曾跌倒,曾不堪,曾在城市的街头哭泣着等车,曾在舞台上说错话、丢过脸,但我哭过之后还会站起来。

可能与别人的安慰相比,我更需要水。早晨的洗澡水和一杯温水,才能真正地治愈我。

在我成长的路上,我曾羡慕过很多人,真的。

那些比我更有名气的作者,那些在我身边开着跑车永远笑得灿烂的女孩,我甚至羡慕身边的同事可以随心去匈牙利留学,羡慕一个非常聪明的姐姐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硕博连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在知识日新月异的时代,原地踏步,其实就是一种退步。

我慢慢静下心来,去看身边的那些人:那个在地铁上还在练习芭蕾舞的小女孩,认真而投入,一旁的母亲一直牵着她的裙摆;那个在图书馆准备考研的男人,辞掉了工作,一心备战;那个终于报名学钢琴的老人,手抚摸着琴键,却敲不下任何一个音符;还有操场上那个疯狂地背诵单词的男孩,我只是路过,就能听出他的发音并不准确……

但我们依然在努力,改变自己,逐渐给自己的生活做加法。

我们也曾像那个小女孩一样,遇见难以解答的问题就着急地想哭。慢慢地,我们明白,只要用心,一定可以找到对的解决方案,而这正是我们成长的时刻。

3

我的同事莫音三十岁的时候,去了捷克留学。

她本是陪同朋友帘子去申请留学,但到了最后环节,帘子放弃了去捷克,莫音有些失望。但她依然拿着签证走完了最后的步骤,顺利地前往捷克布拉格查理大学去读研究生的预科。

从表面看,莫音是轻松的。但我能懂她的付出,她内心的煎熬,以及满满的孤独。莫音先是卖掉了自己在南京的一套小房子,特意辞职跑到北京报了雅思班。为了节约房租,她住在帘子家。帘子一次次劝她不要去捷克留学了,在北京陪她,莫音还是坚持了下来。

到了捷克,她一边学习捷克语,一边上课,还要做兼职教人学中文。她走了一段很辛苦的路。一个女孩,三十岁,在异国他乡求学,内心必然会常常涌现出茫然的感觉。身边的人似乎都比自己小很多,他们脸上满是快乐,莫音常常哀叹,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要如此奔波,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坚持学习几年,她可以学会捷克语,享受一段留学欧洲的经历。这是任何金钱都买不到的体验,这是一段没有经历就无法言语的故事。

让我们成长的不是时间,而是经历的每一件事。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考验,都是为了让我们成为更好的那个人,都在把我们打磨成更温和的自己。

谢谢我曾经那么努力,所以我才可以遇见更好的自己。

谢谢你那么努力,我才能遇见更好的你。

路边趴着写作业的小女孩,在地铁上翩翩起舞的女孩,三十岁去捷克留学的莫音……

自从遇见你们,我慢慢不再羡慕那些生而家境优越的人,我更相信努力的意义。努力不仅是为了成全自己的梦想,更是为了点燃他人内心的灯。

谢谢我们曾经那么努力,让我们看到的世界、走过的每一段路以及拥有的一切,都有了非凡的意义。愿我们一路光明,有温暖、光芒、微笑、掌声,还有对抗黑暗的勇气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