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我所知道的张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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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关于张学良与四妹绮霞的点滴回忆

赵燕生[8]

我父亲赵庆华(字燧山)生前在军阀时代连任津浦、沪宁、沪杭甬、广九等铁路局局长,曾一度升到当时交通部副部长。他在梁士诒(当交通次长时人称为五路财神)做总理时,曾红过一番。1926年我(17岁)在天津南开中学高中读书,由于家庭关系,所结交的朋友绝大多数都是军阀、官僚、买办的子弟。暑期中常去北戴河海滨避暑,在海滨由朱海北(朱启钤之子)、吴敬安、朱光沐的介绍认识了汤国桢、李应超、伊雅格(James.Elder),等等,嗣后又认识了张学铭(张学良的二弟)和张学良。终日在一起游玩、游泳。时常与张学良骑自行车到海边、山上游览景致。他们都当我是一个小弟弟一般,带着我一同进出,非常熟悉。后来张学良从东北或北平来天津,只要有空总找我一同游玩。我17岁开始认识张学良,直到22岁为止,仅仅五年。那时我正在求学时期,相晤次数不多,因此所知有限。

一、看电影

有一件事当时使我觉得特殊新颖,就是在天津晚上吃饭跳舞玩到深夜,游兴尤浓时,竟会打电话去特约订座看电影。在晚上二三点钟还一同去天津黎栈附近一家光明电影院,看美国电影。我们20多人坐在楼上特座看电影,楼上楼下除了我们外,并无任何观众。

二、绮霞失踪

张学良每次来天津,除了张部下那几位朋友外,总是有我和我家姊妹以及当时天津的一些名门闺秀,一同在交际场所游玩。1928年我在北京清华大学读书,忽然接到天津家里来电报说我的四妹绮霞失踪,叫我立刻回家。后来才知道绮霞已去沈阳。当时我的父亲极为愤怒,立即在天津《大公报》《庸报》登载与我四妹绮霞脱离父女关系启事,同时我的父亲向当时政府辞职,终身不再做事。

三、兄妹关系

我是我家中最小的一个弟弟,绮霞是我家最小的一个妹妹(我家是男女分排行,我排行第六,绮霞排行第四),由于我和四妹从小在一起,感情特深。1929年,她住在北平顺承王府时,时常到清华大学去找我和我的女同学吴靖(现在已是我的爱人),有时进城吃饭,有时一同去逛游北京的名胜古迹,有时到顺承王府去玩,时常遇见张学良。由于我当时专心读书,不问政治,所以和张学良所谈的仅仅是家常琐事,从不谈国事。

四、“九一八”

1931年,我在清华大学三年级读书,“九一八”东北事变,日军占领沈阳、长春,举国反抗。当时我心中极其愤怒,怎么张学良会抱不抵抗主义,虽然多次在顺承王府碰见张学良,他总是忙得很,从未有机会能问他。有一次在他寝室书桌上,摆着一封电报,我走过顺便看看,一看是蒋中正打给张学良的电报,叫他“坚决不抵抗”。我才知道当时张学良的不抵抗,不是张学良自己不要抵抗,而是蒋中正的命令,假借“为国为民”的幌子迫使他不抵抗。这件事从来也未对外讲过。回忆当时看见这封电报的愤怒心情,是非笔墨所能形容的。可惜这封电报没有保留下来,否则真可以陈列在展览馆里让全国人民来看看了。

五、从鸦片到吗啡

张学良与四妹绮霞平时仅抽抽香烟,后来染上了鸦片烟瘾,出外非常不便,于是请了一名外国“名医”。这个“名医”贪图发财,介绍自己“发明”的自配的戒药针,说什么一打就灵。其实不是戒烟药针,而是轻的吗啡针,一打之后立即见效,鸦片瘾果然断了,可是吗啡瘾染上了,越打越增加吗啡瘾,病更深而医疗更难了。后来我经常看见他们俩每隔不久就必须打吗啡针,他们的臂上针疤打满了,再打腿上。腿上的针疤成千成万,简直令人可怕。后来幸亏在上海美国医师米勒(Dr.Miller)医生替他们俩把吗啡瘾戒除了。听说戒瘾治疗时把人绑在床上很多日子才治好。并听说张学良除了送这医师10余万元外,并送他一所医院(确否不详)。

六、出国后至今

后来他们出国了,他们到了意大利,时常有信来。回国后,1934年我来上海碰见四妹绮霞,而未碰见张学良。以后就从没有再见过面。1936年12月,两家外商煤油公司聘请我去西安做经理去,已与胡若愚一同订好飞机于12月8日去西安,张学良为我两人备好寝室。当时我在北平中孚银行工作,年底结账太忙,改期去西安。胡若愚先去,12月10日晚上,在备好的寝室中,胡若愚面上中了两枪未死。我也就不去了。胜利后1947年由于莫德惠去台湾之便,曾托他带一封信给我四妹,莫回来带回四妹的复信和照片。我和她未见面已有29年了。从海外传来的消息,他们俩在台湾还好,由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在大陆上的人民日益壮大,蒋亦不敢对张学良有何行动,听说张与四妹生活上较为自由些。四妹的儿子张闾琳现在美国,听说已结婚了。

(1964年8月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