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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要脸

又两日,张平安外出募兵归来。

魏忠贤亲自领着,仿佛抽筋扒皮一样,张平安每座军营挑选二三十强健军士,马不停蹄绕京城一圈招满八百兵额。

张平安意气风发仿佛京营兵马的骨干、精气神已被他掏空,回来向吕维报告沿途所见:“京中各营营务松弛,虽有三日小操五日一大操之定制,然而执行艰难。将官、监军浮于人事,鲜有能堪大用的。”

这时候,青阳道天内已建好四座房间,人口招满,以更快的速度建设。

吕维也能专心修炼,这两天时间也就接见周道登、卢象升时花费了些时间,其他时间沉浸在修炼中,几乎与外界隔绝,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修炼九阳真气时,情绪受干扰的力度、频率也渐渐降了下来,让他气度也恢复宽和,不复之前的急躁。

吕维周身弥漫淡淡赤焰,也不睁眼:“这你也能查到?魏忠贤怎么说?”

“他并不知情,仆是询问所募军士日常操练状况时才得知的。据说每日点卯聚将时,各营把总携带亲兵聚在大帐静坐半个小时,以备御史监察;逢三逢五按例操训时,也只是摆列大阵模样,并不做实练。原因许多,有兵员雇人顶替怕实练时损伤,也有省钱之虑。演练实操最耗钱粮,器械损毁修缮耗钱,下操军士务必饱腹,这则耗粮。”

“钱粮节省一分,将官、监军多拿一分。朝廷虽拨下钱粮,却皆被视作私产,无意用在操练。”

吕维只是轻嗯一声后,就再无反应,张平安不由心中惴惴,良久不见吕维有开口的意思,就起身后退七八步,转身离去不再打扰。

当吕维再次睁开眼时,已到次日清晨,周道登、卢象升一同前来汇报工作的时间点。

他们两人随身携带符诏,出入天关时吕维自会有所察觉。

吕维翻阅公文,一共三份,一份是将京中内外空缺宫观寺庙改造后,优先给承天使司服役的军人家庭承租的行文。只是优先承租,并非免租,更不是分配。这个没什么好考虑的,吕维当即签字。

第二份公文是许可左参议卢象升前往蓟镇、辽镇招募勇士,招补兵员是一回事,与王之臣、袁崇焕达成相关协议才是关键。也不做考虑,吕维签字做出批示,希望兵部能够配合。

第三封公文内容让他愕然,都察院右都御史、户部左侍郎,总督辽饷,协理宣大蓟辽四镇钱粮军需物资调转的天津巡抚毕自严回京了?

毕自严回京是来告密的,还是天启、魏忠贤察觉了什么?

吕维询问:“袁枢可有来信?”

“回禀道主,袁参议及毕自严皆不知内情,事起突然。毕自严已然受诏,袁参议业已星夜前往山东、登莱。事起突然,臣还未与周应秋、田尔耕二处联系。按例外官入朝,会往本部述职,臣稍后可去都察院递送公文,借机询问。”

吕维闭上眼睛:“也好,此事弄清之后,卢象升再去蓟辽二镇募兵。”

“臣领命。”

周道登、卢象升拱手施礼,见吕维周身似有淡淡赤黄两色烟气弥漫,俱是神情惊异、向往,起身缓步后退七八步,才默默转身离去。

都察院偏厅,周应秋与毕自严同席饮茶,新晋的肃宁侯魏良卿也在,只是魏良卿仿佛木偶一样不言语,任由周应秋与毕自严对答。

身为魏忠贤的侄儿、大明侯爵,也改不了魏良卿富农、小地主出身这个事实。

如果是寻常的佃户、贫农出身,魏良卿突然得到这么大权势,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什么恶事、新奇事都想试一试,反正又没人能收拾他。

可作为一个稍稍读过一点书,奉持中庸之道,偏偏又没什么大本事,挺有自知之明的一个人……就有些不适应这种‘高衙内’一样的身份。

因叔父突然发迹,仿佛天降的巨大权势面前,魏良卿表现的十分拘束,又表现的兢兢业业,凡是魏忠贤吩咐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去办。

比如现在,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周应秋、右都御史毕自严相互对话,论权势,周应秋亲自下厨炖猪蹄巴结魏良卿;可如今,魏良卿怕贸然加入话题,惹出笑话。他多多少少是个要面子的人,勉强维持着自以为是的面子,等候周应秋说服毕自严。

魏良卿插不上话,任由周应秋游说,可毕自严态度鲜明,拒不合作。

送毕自严去馆舍休息,周应秋无奈说:“这人有本事不假,可最顾忌身上那点清名。这事儿,要么生米煮成熟饭,让他不得不干;再要么,换一个人去南直隶。”

魏良卿面有羞赧之色,询问:“周兄,朝中可有合适人选?”

周应秋神色古怪,苦笑:“难,干练之臣皆充用边疆统兵,能替毕自严者,数遍朝野唯有登莱巡抚袁可立。眼下撤换天津巡抚尚不会影响辽东战事,可撤换袁可立,东江镇将无人能制。”

魏良卿只能如实回禀魏忠贤,再想办法。

天启、魏忠贤自然知道挪用、拖欠边军军饷不是长久之计,甚至拿来应急都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可各地税款拖延蔚然成风,有税收不上来,三大殿工程已到关键点,每天耗费万两白银,哪能停下来?每次停下再动工,又得白白花一笔启动钱。

所以呢,魏忠贤就得变着花样给天启筹钱,于是毕自严这个天津巡抚兼任的户部督饷侍郎就到头了。

他不挪开位置,魏忠贤挪用军费始终碍手碍脚很麻烦,换上一个听话的人代替毕自严,要挪用九边军饷、物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偏偏毕自严又有过人的理财能力,直接赶毕自严下野,未免太过浪费。

魏忠贤不是怜惜人才的人,只是觉得留毕自严去南京当户部尚书,能帮他把南京太仆寺下辖的马场卖个好价钱。而且毕自严相对来说很有操守,能卖好价钱,还不会中饱私囊……简直最佳人选。

换个其他人去,卖的价钱低不说,还要伸手往自己口袋搂钱,简直不能容忍!

可除了毕自严这么寥寥几个人外,其他人都是那么一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嘴脸,魏忠贤也很无奈。

毕自严自然是反对的,南直隶马场早已被天高皇帝远的南京留守勋戚们侵占一空,留下的只是一个空架子,真的卖不了多少钱。

做这种典卖祖产换钱应急的事情,真的很丢脸。

也只有魏忠贤能想到这一招,也敢干出来,换个其他人来,再心动也会忍着不动手。

毕自严宁愿辞官,也不想担负变卖朝廷祖产的恶名,更不想成为阉党帮凶。

何况现在毕自严有了更好的选择,态度自然强硬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