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醒过来时,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一盏床头灯若有若无地地亮着,绯红色的窗帘在这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而诡异的光。
他觉得头疼欲裂,努力回想……
“晓天!”他喊一声,他记得按照给旅馆老板定的房间,他是和肖晓天住在一起的。
但是并没有肖晓天的回应。
他想起,他和肖晓天林菲他们在隔壁的小饭馆吃饭,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是怎么来到旅馆房间的?他想。
他除了觉得头疼,还觉得口渴,他挣扎着翻身想要起来找一杯水喝,于是翻身……
“不要动!”一个柔软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边,伴随着温热的口气,还有一股直扑鼻孔的香水味儿。
并不好闻的香水味儿。
“你是谁?”他内心在一瞬间充满了恐惧,但是依然强作镇定,沉着声音厉声问道。
“我是你喜欢的人啊!”女人的脸凑了过来,紧贴到了他的脸。,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浑身热得要命,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他喜欢的,不但不喜欢,甚至还让他感觉到厌恶。
但是,他依然抑制不住地感觉到热,他突然明白,他感觉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身边的这个女人,而是因为他吃饭时喝过的那些酒。
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准备大力地推开这个女人,但是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全身酸软,很无力。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去杀人。
他越是反抗,那女子越发地放肆
但是他依然动弹不得,他觉得自己就要沦陷了,他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
床头的灯,突然无声无息地灭了。
那个像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女子,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也突然间像蛇一样,从他的身边滑了下去,滑到了床下。
他看见黑暗中,隐约有一个身影,无声地闪到了他的床边,拎起刚才滑到床下的那个女子,用极快的速度,将那女子拎到了衣柜边塞了进去,然后转回身来,在自己身边躺了下去。
虽然她和他保持了足有一拳的距离,但是他能清晰地闻见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让他顷刻安静下来的馨香。
“倪裳!”他欣喜地叫了一声:“是你?”
“嗯!不要说话,我们中了旅店老板的圈套。——这是一家黑,店。”
蒲松想起了那个胖胖的老板,想起他们喝的那瓶自酿的葡萄酒,感觉身上的热更加的强烈。
“你有没有喝那个酒?”他问倪裳。
“喝了!”倪裳说:“不要说话,静静躺在,等酒劲过去了就好了!”
“我很难受,倪裳……”蒲松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带着撒娇的口气对她说。
“难受你就受着吧!”倪裳在黑暗中冷冷地说:“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随便接受一个各方面都足够让人怀疑的餐馆加旅馆老板馈赠的酒,本身就是一个极为愚蠢的行为,你还想成为警察,活该你难受。”
“我真没看出来他哪里形迹可疑,一个在公路边开餐馆旅店的人,为什么要害我们?这可不是水浒传,哪来这么多孙二娘。”
“但是现在我们就被困在这里。睡觉吧,养足精神,再等一会儿,老板会来找你要钱的,我为了替你挡着,还得在这里陪你,可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蒲松感到又羞愧又难受,但是又无话可说。
他用极大的勇气,一寸一寸地挪到离倪裳更近一些的地方,感觉能闻到倪裳身上的味道,身上的热便会渐渐平静下来。
“你睡着了吗?”他问倪裳。
身边的倪裳没有回应,在黑暗中,他能听到她鼻息中微微的呼吸。
“那个铁衣,为什么会纠缠着你,你认识他吗?”他问倪裳,这个问题这整整一天一直盘桓在他的心里,这会儿才有勇气和机会问出来。
“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偶尔遇到的一个人,也就是一个无赖。”倪裳轻声回答:“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以为是追求你的人,或者一个你以前就熟悉的人。”
“并不是!”倪裳轻笑一声:“不要多想,如果我们是熟悉的,我怎么可能急着让你解围?”
蒲松长吐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倪裳奇怪:“你为什么放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想,如果他是你男友,或者追求你的人,你这样和我一起到处游逛,又睡在同一张床上,那多不好!”
“也是啊!”倪裳说:“你不必担心,这个人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无端纠缠的无赖而已。”
蒲松长吁一口气,忍不住舒展了一下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子,但是他的手,无意中便触到了倪裳的手,倪裳一惊之下要立刻躲开他时,他突然生出勇气,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纤长而温暖,柔若无骨,在蒲松有些粗大的手掌中,显得如水一样温柔。
她使了劲想要抽回。
“我握着你的手,就不会太难受了,倪裳!”蒲松用哀求的口气对她说道
倪裳便不再动,任由蒲松就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在黑暗中,两个人静静躺着。
“倪裳,你到底是谁呢?”蒲松很突兀地问倪裳道。
倪裳轻笑:“我当然是我啊,就像你是你一样,我是倪裳,你是蒲松。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这好像是一个哲学问题,这太深奥了!”倪裳用调侃的口气说:“睡觉吧!”
她在黑暗中轻轻用手握了一下蒲松的手。
酒还没有醒,蒲松觉得的确很困倦,他听话地闭上眼睛,很快,他便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