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看着信函，虽然心中都压着对帝都永元帝这样反常举动的怀疑，但是这仅仅凭着一封信函，他们也不能得出太多的结论来。
而太子只是让人六百里加急送过来，大抵只是想让他们知道帝都如今的情况，同时心里也做好准备。那个梦姬底细不明，尚且不知是敌是友，若是她在永元帝身侧吹枕边风，事态会如何发展，谁都无法预料。
“主子，那梦姬的背景都查了，很干净。”
帝都中，书墨将调查到的线索汇报给李宴，但是面对这样的调查结果，别说是太子不接受了，连书墨都不接受。
正是因为太干净了，没有任何的破绽，这才让他们不得不高度重视。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要么是这个梦姬真的半点问题都没有，要么就是她背后操控的人手段更加高明，或者可以理解为对他们了解得比较透彻。
而李宴更倾向于后者，他更加相信梦姬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是永元帝宠幸梦姬也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如果要设计，那么这种小概率的事情太难以捉摸了，万一设计不好，反倒是会引火烧身的。
“继续查。”李宴妖治的面庞山神色淡漠而平静，最近朝中局势严峻，因梦姬而起，已是有两位大臣被殃及，如今朝堂上是人人自危。甚至连后宫里的后妃为了庇护家族，都不得不给梦姬低下头颅。
“查清楚她的一切，还有注意皇上的一切饮食。皇上虽是喜爱美色了一些，但是这些年向来都是极为克制的，他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如此糊涂的，查一查给皇上请平安脉的太医。”
李宴沉声下令，他狭长而深邃的眼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寒芒，就好似在太阳折射下的湖面，粼粼波光挡住了他藏在眼底的心思，让人无法看穿他的想法。
书墨闻言顿时凛然，微微瞪着眼眸看着自家主子，压着声音惊诧道：“主子的意思是……莫非有人控制了皇上的饮食？”
那这也太可怕了一些！
李宴修长的指节捏着棋子，眼眸低垂，面色平静，但眼底却是敛藏着锋寒的冷色，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些日子来皇子极容易犯困，且精神状态看似饱满，但却隐隐含有萎靡之色，这是外强中干之态。”
那些年他为了给阿渊找人治病，自己也有不少时间浸淫在医书里，对于一些表征他还是略知一二的。自打察觉到皇帝的变化后，他就暗自观察过数次。
皇帝虽然是厌恶旁人会染指他的皇权，也不喜世族功勋玩弄权术，但是在政务上他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从未像如今这样散漫过，连太后的良言都听不进去了。
书墨心头狠狠震惊了，那也就是说有人对皇上的龙体下手了不成？这背后之人究竟是九皇子？还是六皇子？亦或是四皇子？
这三个人都有嫌疑，但是却没有线索，当务之急则是要快点查清梦姬此人的来历，尽早让她从皇帝身边消失，也要查清皇帝龙体是否安康。
书墨去办事后，李宴仍旧枯坐在屋子里，烛光摇曳，映衬得他那张妖治的面庞愈发的邪魅。
“主子，侧妃差人来问过话了，今夜是否要去侧妃房里歇息？”
书墨走后没多久，紫雨便匆匆走了进来，给他添了热茶水，语气有些无奈地询问了一句。
太子依旧垂眸看着面前的棋盘一动不动，半晌后声音清冷地说：“不去。”
紫雨添茶的动作略略一顿，抬眸见自家主子气定神闲的样子，心底不免为侧妃凌雪轻叹。原本二人是该要大婚的，但恰逢撞上了吕后大丧，这婚事便一再延迟。
而凌家姑娘却是不顾凌府的颜面，连席面都不需要，只坐了喜轿抬着从角门进来了，对此朝中也没有人异议什么，毕竟并未有大操大办，而这吕后之死也难以说清，所以也没人敢去触碰这个霉头。
紫雨随后离开李宴的院子去回禀了侧妃，凌雪静坐在梳妆台前，如今她已是换上了妇人发髻，身上穿着单薄的绸子亵衣，衬得她单薄了许多。
“侧妃娘娘，太子今日乏累了，说便不过来了，还请侧妃娘娘早些歇息。”
紫雨站在门外仔细回禀着，心底很是无奈，虽是有几分同情的凌雪这位侧妃，但也仅仅是那么一丝丝罢了。这门婚事原本主子就是不同意的，而是侧妃死求着得来的。眼下两人这样虽是在同一屋檐下，但却如陌生人那般，这也怪不得主子。
凌雪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缓声说道：“知道了，还请紫雨姑娘叮嘱太子早日歇息，莫要太晚了。”
紫雨在外头应声后便离去了，而屋子里的凌雪仍旧呆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垂敛了眼眸，她执意要嫁进来时，她就知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知太子并不喜欢自己，但是她还是成了太子的侧妃。
纵然是侧妃，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这心到底是肉长的，她还是会痛的。
“小姐，奴婢扶您去歇下吧。”橘芯在一旁瞧着只觉得替自家小姐感到委屈，也心疼得紧。
“好。”凌雪的声音很低，扶着橘芯的手走到空荡荡的红色大床前，她眼底泪光浮动，她这房里他是一次也没来过。
自那日她不要席面也坚持要从角门进来做他的侧妃时，她就知道这辈子她是无法在他面前如一般女子那样了，只是她不后悔。三年丧期，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她并不敢保证与他之间的婚约是否能够维持到三年之后。
那日进门后她便本分地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但是她却仍旧靠近不得他。明明两人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存，但却犹如活在两个世界的人那般，她靠近不得，他也不愿接近她。
“橘芯，你说我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守着空床入眠？”
凌雪坐了下来，面孔上不知何时挂了两行清泪，她知太子心中有那人的存在。只是她不曾想过，太子竟是专情至此，连碰自己一下，他都认为是亵渎了那个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小姐，不会的……太子只是最近政务太繁忙了。”橘芯被她这样的话给吓了一跳，但这嘴上说的话却也是心虚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