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源深知他这样说的后果，已然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亦是从此与太子一党势同水火了。
但他又能如何？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仕途，他不得不这样做。
这样的选择，他没办法拒绝。
他说完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地了，如此也好过心惊胆战地度日要好。
他的话音刚落地，整个大殿里都很安静，但无数的目光都落在了司瑾陵的身上。
这样的传闻在江湖上掀起了这样大的风浪，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且赤龙谷与去世的司王府嫡长女长安郡主有干系的消息，亦是这段时间方才传出来的。
清心庵的事情虽然洛渊让人将首尾处理得很好，但总是会有别有用心的人对洛王府的事情感兴趣。
而司瑾陵与洛渊亦料到这件事情是会藏不住的，毕竟司晴的确就是赤阳真人的弟子。
无论赤龙剑是否在她的手中，这样的传言一旦落入皇上的耳中，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他们没料到皇上会这样快就发难了，并且还是借助左源之口，让他们无法反驳与拒绝。
看样子之前他斩断左敏进入洛王府的事情果然是惹怒了皇上的，否则皇上又怎会如此快就计划好了这些呢？
左府中虽是有一个顺贵妃在后宫，也有一个年幼的十三皇子。
按理而言，这左府支持的对象应当是顺贵妃和她膝下的十三皇子才对。
但是左源却是个人精，他知道如今太子地位稳固，皇上是找不到任何无端地理由来废黜太子的。
所以此人一直都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否则的话，就上次顺贵妃所做的事情，皇上定是会连左府一并责罚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明确的态度，所以左府很得皇上的重用，只是顺贵妃的做法让皇上生了厌恶，冷落了左府好长的一段时间。
而皇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逼迫左源做出了选择，可见皇上对太子的态度。
“微臣虽是不知这样的传言是真是假，但如今司王爷赋闲在家，而此事又涉及到了长安郡主的声誉，由王爷去调查是再适合不过了。”
继而，左源又开口说了一句。
他的话，在大殿里的百官都听得很清楚。
太子与几位皇子都站在百官之首，听完左源此话后，李宴那双幽邃的眼眸中，神色起了丝丝变化。
只是他向来极会掩饰自己情绪，为君者，自然是要喜怒不形于色。
他是储君，他的一言一行都会牵扯到许多人的生死，他自是不敢大意与马虎的。
左源的变化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父皇多少是不会如此绝情的。
但是这一次，却又是让阿渊这家伙给说对了。
生在帝王家，最不敢奢侈的便是亲情。
司瑾陵的脸色没有起波澜，一如他往常那副严肃的样子，只是静静地听着左源的话。
而洛渊俊脸上的神色仍旧淡漠，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丝毫未减。
站在大殿一侧的白炙那双狭长的眼眸半眯，露出锐利的探究之色。
对于这则消息，他早在前几日就收到了。
虽然他的人追踪鬼手牡丹没有成功，但这条消息他还是收到了。
而消息的来源，让他甚是意外。
见这条消息散布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远在东景飞虎大营中的洛冷。
此人曾被老洛王收养，甚是了解洛王府中的一切，甚至是连洛渊的一些事情都比他的情报要更加准确。
这条消息不会是无缘无故就放出来的，自然是有所根据的。
只是这长安郡主到底是不是赤龙剑的传人，那就要深究一番了。
从方才左源站出来说话时，他便一直都在注意两人的神色，但却是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对此，他并不算是很失望。
总有一天，他会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他想要的东西的。
狩猎的过程，考验的不仅仅是计谋，还有耐心。
而他的耐心一向是极好的。
“司爱卿以为如何呀？此事并不难，朕可以让白将军配合你。”
皇上开口，他的脸上虽然是流露着丝丝笑意，但却是十分威严的。
司瑾陵略作沉默后，便走了出来抱拳回答：“微臣遵旨！”
他很清楚，这件事情他是不能够拒绝的。
皇上早就已经算好了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给他拒绝的机会，也根本不会让他拒绝的。
他只是一介臣子，一身尊荣全凭皇上的心意。
便是功臣又如何？他们也仅仅是皇上掌控天下的棋子而已。
棋子想要跳出这棋盘，谈何容易？
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了，为了女儿的一世安稳，他愿意做这枚事先卒。
见到司瑾陵没有任何反驳便应下了这件事情时，永元帝那双锐利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意外的神色。
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会不知道，而自己这么做自然也是有所计划的。
他原以为这个司瑾陵会略做些反驳的，但看样子他还是明白身为人臣的本分。
“如此甚好，此事在江湖上掀起的风浪已是影响到了许多百姓的安危。此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司爱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皇上声音沉沉地说道，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远处的白炙又道：“此事你务必要配合好司王爷，将此事查清楚，将事情给平息下来。”
“臣，遵旨。”
皇上、左源以及白炙三人一唱一和，这件事情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随后司南便宣布了退朝，百官三两人结伴，都在议论此事。
“阿渊，孤新得了一副暖玉棋，可否一战？”
等殿中的朝臣几乎都离开后，李宴这方才开口，他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担忧神色自是没有被洛渊错过的。
“到本王府中吧，岳父也一同来。”
他浅声开口，今日之事，他们自然也是要商议一二的。
七皇子亦跟着上前来凑热闹，几人正欲要前往洛王府时，却是被白炙拦住了去路。
“司王爷，皇上交代的差事，本将却是不敢怠慢的，有些事情本将想要了解一二，以方便处理好这件事情，给皇上一个交代。”
白炙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语气听似不卑不亢，但却是藏着一股强势，由不得司瑾陵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