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儿，母妃就麻烦你照顾了，宫里……你多注意点。”
李宴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从前最是喜欢笑的女孩，如今却是满脸担忧，笑容不再时，心底刺疼了一下。
“太子哥哥，我会的，你放心。”
李梦茵心酸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声，只能回应他这几个苍白无力的字语。
“别担心，我没事。”见她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太子伸出手给她拭了拭眼泪。
李梦茵只能拼命点头，把眼泪不断地往肚子里咽。
“我去看看凌雪，太子哥哥虽然我知道你也很难过，但是凌雪她是爱你的，失去这个孩子，她的痛苦不比你少。只是我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怪皇姑母？”
李宴伸出温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不会的，她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姑娘。”
在凌雪接近司晴，频繁随着她来自己的府邸时，他就知道他的这个侧妃是有目的的。
只是他没有说破罢了，凌雪是刑部尚书的千金，娶一个能够在乎他一切的女子，这没什么不好。
总好过娶那些怀着其他目的进府的女人要好许多，至少凌雪是不会在背后给他捅刀子。
“你也好好宽慰她，孩子……以后总是会有的。”
失去这个孩子，他自是难过的。
他还处在准备初为人父时的喜悦，就失去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怎会不难过？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李梦茵颔首，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平复了情绪后，这才带着婢女去了凌雪的院子。
只见凌雪靠在金丝软枕上，两眼空洞无神，脸色略有苍白。
见她走进来时，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一处。
“凌雪。”
她浅声唤了一句，然后示意屋子里伺候的婢女都退了下去。
她独自搬了个凳子坐在她的床边，见到凌雪如此生无可恋的模样时，她亦很心疼。
“凌雪，你好点了吗？”
她伸手裹住凌雪略有几分冰凉的手，温和地问了一句。
凌雪这才稍稍有了反应，羽睫轻轻颤了颤，看清楚了跟前儿的人，声音略有几分沙哑：“明珠公主……”
“母妃不能出宫，我便来瞧瞧你。”
见她有了反应，李梦茵这心底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凌雪的情况，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这个孩子她好不容易才怀上了，这都还未来得及喜悦，就这样没了，她自然是难过的。
“孩子没了，没什么可瞧的。”
凌雪的话略有尖酸，这若是平日，李梦茵定会暴跳如雷，指着她鼻尖怒骂的。
只是她听见这句话时，却是尤为心疼的。
“你放心，你好好养好身子，太子哥哥说了，孩子定是还会有的。”
她拍了拍凌雪的手背宽慰，但凌雪显然是听不进去这样的话的，稍稍用力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的眼神仍旧空洞，脸上神色很冷漠，说话的语气也很淡凉：“公主的心意臣妾知道了，有劳公主跑这一趟了。臣妾累了，想歇息了，就不送公主了。”
说着，她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意再说话样子。
见此，李梦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轻轻叹息后就出了她的屋子，好一番叮嘱伺候凌雪的婢女后，这才离开了她的院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天色尚早，便吩咐身边的婢女：“你去准备一下，本宫去一趟皇姑母府上。”
婢女退下后，她就去了太子的院子，见他仍旧坐在凉亭里独自下棋时，便嘱咐了书墨几句，才离开了太子府。
而公主府这边，艺容正在药房里捣鼓药草，洛逸和白双双两人离开了洛王府有两日了，她这两日也正好落个清闲。
“主子，明珠公主来了。”
知春敲了敲药房门，站在门口给她汇报。
艺容略愣了一下，旋即继续碾药：“你让她过来吧。”
知春福礼后就去将人给领了过来，李梦茵进来时，见她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时，便问：“我能帮你做什么？”
闻此，艺容抬头看了她一眼，感到有几分诧异，微微抬着下巴指了指一侧晾干的那些花苞：“帮我把那些干花苞给摘下来，这些干花我用来炮制药膏。”
李梦茵能出宫，自然不是来看自己的，她是去看太子和凌雪的，看自己不过是顺道罢了。
即便她不开口，她也知道李梦茵想要说什么，索性就指挥她了。
这个如果是从前是的里李梦茵，这些粗活儿她自然是不会做的，但是今时今日却是不同。
且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李梦茵了，所以尽管不大会干这些活儿，她也仍旧认认真真地做着。
见她如此认真，艺容倒是略有几分不适应，笑着说：“若是从前，只怕你是不会踏进我这药房一步的。”
李梦茵闻此，她手上动作顿了顿：“这倒是。”
说罢，两人一直无言，时不时只能听见艺容吩咐她干活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两人才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在铜盆里洗手，拿着帕子擦拭着的水珠。
知春早已命人备好了夏日常饮的菊花茶，又备了一些精致可口的糕点。
两人从药房出来后，就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喝茶吃糕点。
“我去看了凌雪，她……很不好。”
李梦茵吃了两块糕点后，感觉有些食不知味，便不再吃了，这才缓缓说道。
艺容却是有些饿了，吃了两块，又饮了一杯菊花茶后方才回她：“这是自然。”
“她的情况我也听母妃说了些，当真没有机会了吗？她的心思虽是深了些，但……到底是真心待我太子哥哥的。我担心日后再没有人能像她一样待我太子哥哥了，太子哥哥他……太辛苦。”
李梦茵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她垂首看着攥在手中的绢子出神，声音有些哽咽。
艺容闻此，心中暗暗叹息。
她又吃了一块糕点，喝尽了杯盏里的茶水：“放心吧，今日我炮制的药就是给她准备的，她这个小月子若是安心调养，再服用我这药膏一段时间，仍旧还是有希望的，只是我也不太敢保证。”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孩子是上苍的恩赐，若是无缘，那便是命。
她能治病，却不能医命。
闻此，李梦茵的眼神亮了亮：“如此也好，总好过她一点念头都没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