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艺容冷笑,她收回了手中的发簪,目光冰冷而警惕地盯着他,再一次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请夫人移步说话。”
少年郎清秀的面庞上依旧挂着淡淡而温和的笑容,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
艺容眼底神色冰凉,嘱咐知冬和知夏二人照顾好洛逸后,她就带着少年郎离开了房间,去了公主府的前厅。
“如此说话未免太没有情趣,我瞧着夫人府上的凉亭不错,就去那吧。”
见艺容带着他来前厅时,少年郎笑着说道,只见他足尖轻点,便飞身跃起,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府上的凉亭。
见此,艺容眼底神色略深。
她自问轻功是不错的,但是比起眼前这个少年郎而言,他的轻功才是上乘的。
追风踏云步,这可是顶级的轻功心法,传闻已是失传许久,她今日竟是有幸在这种情况下见到。
这个少年郎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满腹疑惑,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吩咐下人送来了夏日的凉饮。
“阁下究竟是何人?”
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后,她见对面的少年郎目光打量着她这府邸时,她便开口问了一句。
她其实更想要知道的时,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郡主,这两个字包含的含义太多了。
“夫人不必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少年郎浅笑,端着茶杯轻呷了一口。
“百通天下事,晓知千秋典,在下百晓堂百晓安。方才多有得罪,望夫人海涵。”
百晓安举杯致歉,笑着自报家门。
艺容闻言,暗自皱眉。
百晓堂。
这又是个什么门派?她从未听过。
“夫人不晓得在下师门并不打紧,世人也仅是传闻罢了。夫人只需知道,在下是来告诉你真相的便可。夫人,你准备好要听了吗?”
见她眉头微皱,百晓安也并不介意。
百晓堂隐匿半世,知道它还存在的人原本就不多,更遑论是像是慈惠公主这样年纪的后生呢?
艺容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他的那双赤眸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
“什么真相?”她淡淡地问。
“一盘天下棋局的真相。”百晓安笑着回答,他的姿态略有几分孤傲。
“哦?天下棋局?”
艺容微微挑眉,这用词当真是狂妄至极。
以天下为棋么?那她还真是有些好奇了,何人如此桀骜,竟以天下为棋。
“是的,一场旷世对弈。”
百晓安淡淡地说道,他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就像是在说吃饭喝水那样简单,殊不知他此话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艺容绝美的面孔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不应声,只是用目光看着他,很想知道他会说出怎样的真相。
百晓安见她如此神色,便知她是不信的。
“在下不妨先与夫人说一个故事如何?”他笑着反问。
艺容挑眉:“请说。”
……
数十年前,西南芙蓉城。
是叶葳蕤霜照夜,此花烂漫火烧秋。
正值金秋八月,满城芙蓉花开,美不胜收,宛若世外桃源。
芙蓉城乃西南一大美城也,人美花美,天下文人骚客,江湖人士来此,皆是流连忘返,更称此为世外仙城。
芙蓉城也正当得起此名。
而芙蓉城内,有一高阁,名为飞雪阁。
临山而建,背靠苍山,面朝碧海,垂暮满城芙蓉尽入眼底,抬眸便是雪山苍穹。
此阁能尽揽芙蓉城美景,只是要登此阁却是不易。
传闻此阁有九千九百八十一块玉梯,虽有世人尝试登阁,却是屡屡登阁一半时,便痛哭流涕,满目悲怆地下了此阁。
从未有人登上过此阁,直到那一年的金秋八月,一少年郎持剑,放言要踏上此阁,一窥仙阁美人面。
芙蓉城内世人啼笑,不以为意。
然,少年却是在一天之内竟真的登上了此阁,满城哗然。
而少年却见不到美人面,反倒是被打下了飞雪阁,传闻那一剑削平了苍山一角。
八月的芙蓉城,因苍山被削下的那一角,积雪落下,八月飞雪,是为美景。
“你究竟想说什么?”
艺容听得一头水雾,蹙着眉头问他。
百晓安脸上浅笑,轻呷了一口茶水:“夫人莫急,这可是好精彩的故事,得细听。”
闻此,艺容抿了抿唇瓣, 不得不继续听他说。
那少年第一次登阁,不曾见到美人面,自然不甘。
于是,第二日再登阁。
这一次苍山再一次被削平了一角,芙蓉城内再次飞雪飘扬,只是少年没有被打下来。
他是自己走下来的,他仍旧没能见到美人面。
第三日,少年再登阁。
这一次,少年一剑斩断了仙阁玉梯。
“你做什么?!”
飞雪阁内,红妃见他竟斩断了飞雪阁玉梯,不由得惊怒,美眸盯着那少年,声音清冷地质问。
“这样你就赶不走我了,让我瞧瞧你的真容。”
少年抱着怀里的剑,笑容灿烂,略有泼皮地说道。
红妃大怒,持剑就冲他平刺了过来!
少年不疾不徐地迎接,两人皆是用剑的高手。
红妃虽是女子,但剑法造诣高深,尤其是御剑之术,几乎已达到人剑合一之境。
少年剑法霸道至阳至刚,两者一刚一柔,在高阁上大战了三天三夜。
芙蓉城下了三天三夜的雪,第四日清晨时,飞雪才停歇了下来。
“你瞧,我们的修为都旗鼓相当,这样打着实在是无趣得很,不如你就让我瞧一瞧你的脸如何?我的你都看了,还不让我看你的,实在是不公平。”
少年笑嘻嘻地说着,但目光却是很真挚。
红妃迟疑,她抬手欲要摘下脸上的面纱时,她看着眼前的少年,说了一句:“见我颜,天下乱,你可敢?”
“哪里有这样如此可笑的话?见一真容就天下皆乱不成?”
艺容听到此处,不禁轻笑了一声,权当是听了那些怪力乱神的话本罢了,并不当做是一回事。
见她如此释义,百晓安也并不解释,他只是笑了笑,眼底神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继续说他的故事。
少年的反应一如艺容这般,他抱着剑,朝红妃走了过去:“那我岂非是成了天下罪人了?如此更是不得不一见了!”
说罢,他便抢先一步,伸手摘去了红妃脸上的面巾。
面巾之下,是何等绝世的一张脸,少年看得痴了,喃喃道:“竟真是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