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洛渊歇息后,艺容这才去梳洗,原本一身倦意,本该一躺下就睡着的,但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而身侧的洛渊,她是第一次见他睡得这样沉的。
许是这一觉之后,想要再睡个好觉怕是困难了。
她一手枕着自己的脑袋,目光从身侧男人的额头,眉毛一路打量下去。
她的眸光从最初的柔和逐渐变得犀利,她想到了今日到府中来的大师兄。
她是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当初阿渊就有所怀疑过,她清楚自己心里是信任阿渊的,但心底却又像是有另一个自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大师兄在欺骗她,从前在师门里对她的种种关怀,就只是一个虚伪的面具而已。
这些事,她是不愿意接受的。
但是今天白双双的话,她是没有怀疑的。
今日这若是要换做寻常的暗卫刺客进入洛王府,那是不大可能的。
但这要是换上轻功上乘,身法卓绝的大师兄,自然是非常轻易就能够办到的。
而且除了他,大抵也不会有谁想过要闯入她的房间里来查找东西了。
“也不知道师姐现如今怎么样了?她难道真的就背叛了赤龙谷吗?”
艺容睡不着,便思绪万千地考虑着这些事情,索性便起身到庭院里走着。
幽罗和蓝烟非常敬业,两人果真像是赤焰军主帅沧澜说的那样,对她的保护是寸步不离。
“主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见到她脸上愁容浮现,幽罗就问了一句。
艺容停下脚步,举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听着院子的各种虫鸣,只觉得悦耳。
“也没什么大事,有件事情你去办一下。”
罗抿紧唇瓣站在她的身侧,静静地听她吩咐完,随后就趁着夜色离开了公主府。
今天洛王府如此热闹,自然是有人难免要眼红的。
九皇子府和六皇子府自然是最恼火的,虽然说两个皇子在幽禁当中,但是两个皇子妃却是可以照常出府的。
但是艺容并未给两个皇子府送去金贴,这摆明了是羞辱。
“官复原职……真是一群废物!我花那么多的金钱,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得知今天洛王府的热闹,甚至连宫里的娘娘们都送去了贺礼,朝中各大臣几乎是一个不落,李牧清怒极。
魏芸竹跪坐在软垫上给他沏茶,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训斥那几个常来府上的幕僚。
一想到洛王府这突然之间就恢复了往日生机,她这心底的恨意和怒意一点也不比李牧清的少。
几个幕僚垂首跪坐着,半个字都不曾辩驳。
几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九皇子这是被东景大皇子摆了一道。
如今六皇子断腿发疯,已是成了个废人。
而主使人金智彦却是逃之夭夭,半点踪迹都没有。
他们本来是想要掐住洛渊的七寸,结果却给对方创造了大好时机。
“滚!都给我滚!”
李牧清怒不可遏,看着李宴的势力又壮大起来,他这心底就万分窝火。
魏芸竹见他怒气冲冲,将茶水递到了他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神略有几分犹豫。
“有话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
李牧清瞥了她一眼,端着茶水就喝了一大口。
“臣妾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只是怕说出来会让殿下不悦。”
魏芸竹连忙放下勺子,态度很谦卑。
“说。”九皇子斜睨她一眼,说话声音冷冷的。
“臣妾以为如今洛王和太子地位稳固,我们不宜再与他们硬碰硬,六皇子的下场其实就是一个警告。”
她缓缓道来,眸底神色极深,就像是一条毒蛇似的。
“那难道就要这样放任他安安稳稳地坐上那把龙椅?”九皇子皱眉,语气果然充满不悦。
“自然不是,殿下想想看,为何皇上会忽然间又不惜自毁前言,也要让洛王官复原职?”
魏芸竹摇头,一面引导着九皇子往另一个方向去想。
“父皇反复无常,他的心思何人能猜得透?”
这次事情的失误,间接给了洛渊他们铺了路,这让李牧清心底万分的怄火,哪里还有心情去思索别的事情?
见他如此,魏芸竹心底无奈又有些悲凉。
难怪即使皇帝如此偏爱九皇子,那太子之位也都不是他的。
九皇子看不清局势,更不懂朝堂上的风向,更不懂官场上那些老谋深算的手段。
他的一双眼睛就只紧紧地盯着太子一党,一张嘴巴也只是紧紧地咬着太子不放,以至于旁的许多事情都没有看清,也不懂得利用。
“殿下想想,按理而言,靖安王一脉如此受到器重,贤亲王原本在天脊山的一切是稳操胜券的。但天脊山何等重要?靖安王一回来,皇上马上就交给了靖安王。”
她缓缓说道,这也其实是她的个人猜测罢了。
从前父亲还在时,就时常会与她说一些故事,并且教导她分析局势,如今这些倒是都派上用场了。
“虽然太庙一事,太子的确是受到了惊吓,但是这与让洛王官复原职有什么关联?就算是赤焰军与玄明宗勾结到了一起,这也与太子他们无关。”
她的话总算是引起了李牧清的重视。
“你的意思是说……父皇让洛渊官复原职,是为了防范靖安王?”
“这难道不像是陛下对重臣的处理风格吗?”魏芸竹反问。
被她这么一点拨,九皇子顿时茅塞顿开,连忙追问她:“那现下我们要如何才能再次扳倒太子?”
魏芸竹心底轻叹,九皇子太心急,也不懂得把握时机。
尤其是这一次,居然听信了金智彦的话,把精心培养多年的死士派出了一大半,结果却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如今我们静观其变,殿下可以差人多关注一下靖安王一脉的情况。如若我们的敌人是共同的,为何不能借刀杀人?”
她浅笑着说道,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洛渊死,艺容死。
“果然不愧是国公之女,我也是被气昏了头,竟想不到如此妙招。”
李牧清如醍醐灌顶,看着在小心翼翼煮茶的她,眼底露出了几分赞许。
“殿下,依臣妾之见,眼下咱们可休生养息,外头的那些事情,咱们只管看。”
她担心李牧清三言两语又被人诓骗,又去给旁人做了靶子,便又提醒了一句。
李牧清也并不傻,只是他盯着李宴和洛渊的目光太死,以至于忽略了许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