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男人沉吟,俊美的面庞上并未有太多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眼下情况紧急,有些事情根本就容不得他有旁的心思。
艺容闻言,旋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他,心底有一种冰凉,逐渐向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她绝美的俏脸上覆上了一层冰霜,语气也与之前大不相同,带着丝丝寒意。
“这是东景的阴谋,既然能给李宴下毒,他们想要的就是李宴的命,一国储君不保,身染疫病而死,而我又是你洛王府的人,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但是在外人看来,我和师父师母就是洛王府的人,一旦李宴死了,你这个洛相下场怕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的声音幽幽的,她是不屑于这些手段的,只是这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招惹自己。
“他们要的,就是恐慌和动荡,鼠疫之症之恶毒,非你等可以想象。既然他们要恐慌和动荡,要李宴死,我们就给。”
她声音掷地有声,即便是坐在轮椅上,却遮挡不住她那一身锐气的光华,洛渊有些微愣,只一瞬的功夫,眼前此妙人的身影似乎与脑海中的那抹倩影又重叠交织在一起……
“不行!怎能拿太子之命来开玩笑?”第一个反对的是严太医,之前他是十分相信艺容的,毕竟脸自己都束手无策,但是现在仲老夫妇突然失踪,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
虽有可能是被人掳走,但万一不是呢?贼喊捉贼的把戏在这宫禁之中是常有的事情,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那行……就都一起等死吧,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给人当靶子……这感觉应该还不错。”
严太医话音刚落,少女顿时就轻嗤了一声,俏丽的面孔上带着丝丝的讥讽之色,既想要成功又想要脱险,又不愿意承担风险,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的运气?
闻言,严太医一阵面红耳赤,被她此番话噎得够呛,半晌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你可有把握治好太子?”男人询问她,一双浅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虽是面不改色,内心却是几番斗争,如若不信她,那迎来的下场,也便是动荡与恐慌,太子依旧会死,如此,不若信她一次?
艺容微微侧头,眼角余光透着冰凉之色,这抹眼神,看得洛渊心头像是被一把尖刀给狠狠刺了似的,脚底一阵阵阵凉气直直往后脊冒。
“洛渊,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你还有第二种办法么?”少女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但那乌黑眸底的讥讽之色又是那么毫不掩饰,看得男人心头一滞。
的确,连严太医都束手无策,神医夫妇齐失踪,眼下自己除了信她,还能有第二种选择吗?
男人沉默半晌,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双眼眸从未离开过少女,道:“此计唯我一人之力难以成事,此事先需要奏明圣上。”
少女闻言,只是微蹙秀眉,旋即舒展,她心中也清楚这是为何,这毕竟是在天子脚下,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必然是会有所惊动的。
“也好,有个报备,但此事还需要司空少卿的帮助,东景那边有多少人过来就放多少过来,如此喜欢下毒,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消我心头怒意!”
她冷声,说此番话时,她面上露出冰冷坚毅的杀意。
她自问自己从不害人,却定也不会做那怯懦之人,敌人如何对自己,她便如何反击。
“此事我自会有周全计划,你只管将太子治好,守住这边不出任何差池便可。”
男人沉声,从内心深处而论,是他的身份将她给卷入这场动荡之中来的,他并不想她过多地牵涉其中,权谋一向都是会见血的。
但是他这番话落进艺容的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他并不信任自己,这些事情若是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行,但是你务必要找到我师父师母,他们年纪大,经不起折腾,如若让我知晓此事与你府中的人有干系,别怪我不会怜香惜玉。”
她斜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眼底如风暴肆虐的深海,夹着冰寒的冷意,嘴角那抹一抹讥讽毫不遮掩。
男人心口一滞,锦袍之下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浅蓝色眸底深处飞逝一抹不明的情绪,面色平静道:“自然。”
艺容没再理会他,而是自己滚着轮椅朝李宴的病榻过去,严太医看了看艺容的背影,旋即又看向了洛渊,眼中透着询问之色。
“好生协助。”洛渊没有去看严太医,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那抹倔强的背影,眼眸深邃,折射着异样的光芒,浅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你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任何人。”即便师父师母不在,她也一样可以完成,就是这过程可能要辛苦一点。
她并不喜欢严太医这个人,所以即便是知晓他是为了太子好才怀疑自己,这也无可厚非,但她不喜便是不喜。
“可是……”
“那要不你来?”少女回眸,面孔和眼底都夹着冰凉之色。
“我……”严太医看了看床榻上的李宴,一时被堵得没话说,再者艺容这一身的寒意,他后脊不禁一阵阵发凉,既是洛王认为可以相信的,那多半也是没有问题的,“我这就走,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艺容没理会他,直到房门被关上,她这才有所动作,单脚从轮椅上下来,吃力地将李宴给推进床榻里侧,自己爬了上去坐在一侧,从药箱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腕血,滴在李宴的口中,旋即处理了自己伤口,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类似香袋的东西。
“艺……艺容你……你做什么……你……你走……”
李宴此时意识已是模糊状态,此时睁开眼睛,却见少女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口腔里的咸腥让他清醒了几分,但说话却是有气无力的。
“还能说话,看样子是死不了。”艺容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