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共情的力量:情商高的人,如何抚慰受伤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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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认识共情:共情其实有两面性

第一部分 我们为什么需要共情

共情是理解他人特有的经历并相应地做出回应的能力。共情的两面性是指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既能用来助人,也能用来害人。

我眼望着大海,心里想到了共情。坐在岸边,看着海浪拍打着海边的岩石,我意识到其实这浩瀚的海水时刻都在进行调整,发生变换。在这潮起潮落之间,所有的事物也都随之发生变化,不停地移动、翻整和重排。海浪不停地扑上来又退下去,侵蚀着高耸的峭壁,也打磨着有三亿五千万年历史的岩石。海面上倒映着天上的白云,炽烈的太阳射出跃动的光线,像绿宝石一样闪耀。入夜后,远看水面就像一面镜子,月光在镜面上划出一条银色的痕迹。

我从岸边凝望着大海,恍惚间仿佛觉得我能知道这大海有多深。而事实却是,每学到一点知识,我就会发现有更多的奥秘有待探索。对人的认识也是一样。我们总以为通过看外在就能了解到一个人的内心。在生活中,我们总是观察别人,还以为自己可以真正了解他们。但我们也经常因为一些想法或情绪激发出新的思考或感悟而感到惊讶。

就像潮水能决定着大海的起落流向一样,我们的共情也具有汹涌激荡的威力。共情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它从祖先那里传承下来,并赋予我们生活的能量、方向和目的。共情并不是一种突然涌过、将人笼罩的感觉或感知,而是对世物表象之下的内容所进行的富于智慧又充满敬意的探索。在持续变化的大背景下,共情有助于我们维持平衡和洞察,并教会我们如何做出相应的改变,让我们放下预判,带着开放的心态和头脑进入到关系当中。

共情的疗愈力量

我把共情定义为理解他人特有的经历并相应地做出回应的能力。共情的两面性是指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既能用来助人,也能用来害人。共情就像海浪一样,有时温柔轻抚,转瞬间又凶猛恶毒。每次我要介绍共情的疗愈和支持力量的时候,都会想起丽莎的故事。

丽莎是一位身材高挑、很吸引人的女士,大概三十五六岁。第一次面谈时,她很急匆匆的样子。她跟我握了手,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坐下来,把她的大号皮质公文包放在椅子边的地面上。她动作干脆利落,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表。

“第一次面谈时,我都要做点记录,”我说,“您不介意吧?”

她眉头微皱。“我不确定您是否需要这样做,”她说,“我知道您是一位心理学家,但是我并不打算做长程心理治疗。我听说您的专长是使用各种替代疗法,我想用一些维生素或中草药之类的东西来让我镇静,改善睡眠。或许等我不太忙的时候,我会考虑去上一个减压的课程,但现在我只想要点什么东西能让我每天好过一些。”

丽莎很想要一个快速见效的解决方案,而且明显不想去探索她这些症状下面的深层原因,这让我觉得应该把节奏慢下来。如果我想要帮她,就需要了解一下是什么事情把她弄成这个样子。“我会很乐意回答您关于维生素和中草药及这些东西减压效果的问题,”我说,“但是首先我要先对您有所了解。我明白您现在就想要点这些东西,但我觉得,如果我不了解一下您的情况就给出建议的话,是很不负责任的。您介意我问您几个问题吗?”

丽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嘴巴紧闭,做了一个“这可不是我想要的”表情。“好吧,如果您觉得这是必须要做的。”她回答,眼睛却直直地盯着窗外,身体在椅子里不自在地挪动着。

我对她的耐心表示了感谢,然后开始问她一些标准化的问题。结婚了吗?结了。有孩子吗?两个女儿,一个6岁,一个8岁。职业?波士顿一家科技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刚被提升了一大级,经常出差,每天工作10个小时。父母的年纪?

“我母亲65岁了,”她说,“我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我是家里的小宝贝。”

“您没提到您的父亲。”我说。

“我父亲过世了。”她说。我注意到丽莎的眼眶突然变得柔软湿润了。

“很抱歉,”我说,“您能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过世的吗?”

“3年前,”她咬着嘴唇说,“他是4月份去世的。”

“他是3年前的这个月去世的。”我回应道。

丽莎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弯下腰在她的包里找东西。她这个快速的无意识动作告诉我,我们刚才的话题触及了她强烈的情绪。她继续在她的包里翻找,眼睛一直朝下看,我就看着她,但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过了一会儿,她直起身来,对我浅浅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她说,手里捏着一叠纸巾。

“没事,”我说,“我想我能理解您的感受。”

“您能理解?”她问道,并用纸巾轻拭眼角。

“您毕竟只有一个。”我说。

“一个?一个什么?”

“一个父亲。”我说。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她内在的一些东西好像突然间就消退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噙满泪水。“每次说起他,我都会哭,”她充满歉意地说道,“我两个姐姐都说我早应该调整过来了。她们说我的反应像个小孩儿。”

“我还不是很了解您的情况,”我说,“但我不觉得您为父亲落泪就像个小孩儿。”

这时她的眼泪索性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也没有刻意去止住泪水。

“您的眼泪告诉我,您对您父亲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我继续道。

“是的,”她说,“我非常爱他。我特别想念他。”

“我完全理解您对他过世的反应。”我说。

“即使已经过了3年?”

“当然了。”我说。

“所以您理解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她说,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觉得我能理解,”我说,“但是我肯定还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丽莎把身体靠在椅子上,对我露出一个非常伤心疲惫的微笑。她开始给我讲她的丈夫一年前被解雇了,现在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她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的豪宅还房贷,她很担心她年幼的孩子如何面对她每天长时间的工作和她丈夫的抑郁。

“我觉得就像那个大坝终于坍塌了,”这次面谈结束时,她说,“我之前用尽了所有力气来装成一切正常的样子。现在能把糟糕的情况说出来,这对我是巨大的解脱。”

就在我通过共情而理解她的瞬间,丽莎的自我觉察突然间拓宽了,也更深入了。借由共情来引导我们的沟通,这让她的世界逐渐扩展开来,她看到了以前无法看到的东西。她对自己的悲伤和眼泪有了新的认识,也对自己与姐姐、丈夫和孩子之间时常艰难的关系有了更好的了解。视野打开之后,她决定要花时间来探索自己的情绪,并尽力加强自己与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共情需要坦诚的自我评估,这也给她指出了新的方向和自我蜕变的可能性。

如果当初在访谈的一开始就按照丽莎的要求,讨论一下她生活中的压力,给她一些关于维生素和中草药的使用建议会是非常容易的。她也会吃这些药,可能短时间内也会看到效果。但是,她的痛苦不会被根除。

因为用了共情来指引我的工作方向,我知道给丽莎想要的并不意味着给了她真正需要的。关注表象下的东西让我对她的纠结和痛苦有了更深层的理解。我们把面谈的进度放慢,这让我们俩都平静了下来,因为我们能够进入到一段有意义的关系当中,可以讨论对她真正重要的事情,能让我们对她本人的经历及与此相关的情感,都有更深入、更全面的理解。

共情不是好心人的特权

丽莎的故事展示了共情积极、有益的一面,这是一种源于我们内在的力量,驱使着我们去深入而不仅仅是流于表面地理解别人。但是共情还有一个阴暗面能被恶意利用。共情可不是好心人特有的权力。我一直都记得,我开始了解到共情的阴暗面是20年前了。当时,我在家中的书房里阅读一本学术论文合集《自体心理学进展》(Advances in Self Psychology)。我看了一章又一章,对各种理论术语都有点儿烦了,然后正好读到了精神分析学家海因兹·科胡特(Heinz Kohut)撰写的一篇文章。

科胡特在文章中说,共情既可以被用于善意、积极的目的,也能被恶意利用。比如,纳粹分子在他们投放的炸弹上加上响亮的警报声,因为他们知道这种从天空中传来的奇怪声音会给地面上的人们造成恐慌。通过共情——就是那种能看透别人的内心和灵魂、知道他们的想法、感受他们的情绪的能力——纳粹分子能够精心算计并掌控受害者的恐惧,以最终摧毁他们。

我读到科胡特的这段分析时,突然间激情澎湃,因为我突然理解到,共情比我之前以为的要强有力得多。科胡特关于共情阴暗面的见解既阐明了共情的两面性,也揭示出了这种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还有一些尚未被开发的潜能。我突然间意识到,我每天跟那些遭受困扰的人们打交道时的切身体验其实是一种奥秘,而且这种奥秘极具深度和广度,以至于我才领悟到九牛一毛。这就是那个需要被厘清的问题,即共情可以带我们体验到生命中最崇高、最伟大的情感——关心他人、慈悲、自我牺牲和爱,而转瞬间,共情也能让我们看到躲在人类灵魂最阴暗处的欺骗和背叛。

其实,纳粹分子并不是唯一利用共情能力来掌控他人的人。科胡特在文章中继续写道,推销员时而语调坚定权威,时而温柔地花言巧语,用这种套路来攻破顾客的心理防线,这也是在使用共情。这就像很多父母教育孩子的方式一样,一会儿是“你要把这个或那个做好”的命令,一会儿又温柔爱怜地呼应孩子的情感。正如科胡特所分析的,推销员就是在与顾客的“内在小孩”共情,而这个“内在小孩”当初就是被这种命令与劝诱并用的方法所驯服的。

我曾经看过推销员是如何工作的,知道最“狡诈”的那些推销员是如何锁定他们的猎物,悄悄地找出最容易下手的目标,然后快速坚决地使出撒手锏。“夫人,您看,”我有一次听到一个汽车推销员跟一位老妇人说,“您需要一辆车。您不能一直开着原来那辆老古董了,那很不安全。”

一转身,他那坚定的、家长般的语调就换成一种温暖的、花言巧语的渲染。“这难道不是您摸过的最柔软的皮革吗?这车开起来多么平稳啊,都感觉不到路面的起伏颠簸。”然后,再一转身,又盯着手表说:“我15分钟之后约了别人,不过我可以现在跟我的经理说一声,让他给您一个在哪里都拿不到的好价钱,如何?”

共情教我看透人心

其实我是在我父亲的指点下长大的。他开了一家家具店,自己就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推销员,知道怎么对付那些骗子。我父亲只卖高端家具,他知道怎么说服顾客选择稍微贵一点的高级正品,而不选那些便宜的赝品。他对他卖的货很有信心,而且又是个很守职业道德的人,所以顾客们渐渐地都很信任他。其实我父亲比绝大多数人都知道,操控别人的感情和想法是多么容易。经年累月下来,他早就学会了怎么识别哪些人是真心为你着想,而哪些人是忽悠你,他们只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父亲教给我的所有技巧当中,他觉得最有用的是评估别人的特质和动机的能力。我父亲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下班回家后他会坐下来喝杯咖啡,抽支烟,再问问我当天的情况。我会告诉他我的事情,他就会给我一些建议,用他那无可比拟的方法来教我怎样看透别人的内心和灵魂,判断对方的真正用意。“一定要记得,亚瑟,”他会抓着我的手腕表示重点强调,“看起来像是朋友的人可能只是在利用你,而貌似敌人的人也可能只是害怕你。要注意看他人的眼神。看他是直视你,还是不敢看你?他手上的动作是什么?他站着的时候是不是两只脚交替着地?他是不是搂着你的肩膀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定要记得问自己‘这家伙想跟我推销什么’。”——说到这里,他会把我的手腕抓得更紧——“要想想真正的原因。”

我父亲还教会我如何镇定又用心地评估别人的特质,这都是为了让我能跟真心为我好的人为伴,不要受害于想利用我的人。有件事让我记忆犹新。有一次他在我上班的时候来找我,我把他介绍给一位我很敬仰的同事。后来我父亲问我:“亚瑟呀,亚瑟,这就是你敬佩的那个人吗?你糊涂了吗?你们说话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他都不看你的眼睛!你说什么他也没有在听,他只是想等你说完之后好说出他的意见。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在布道。”我父亲提高了音量来强调最后一点。“你注意到他的裤子了吗?亚瑟,他的裤子短了整整3英寸。”

我笑了起来,父亲却非常严肃。“他的裤子短了3英寸,亚瑟,”他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因为他从不往下看。他太高高在上了,他并不在乎你、我或其他人,他只在乎他自己,在乎如何保住他的高位。”

我父亲利用共情来评估他人,就像给人做X射线扫描一样。他把这种智慧传授给我,想让我学会怎样看清他人的头脑和内心,如何明辨他人的用意。跟心理分析学家科胡特一样,我父亲也明白,共情的力量既可以助人,也可以害人。我以前从来没觉得我父亲对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的精细分析也算是共情,但读了科胡特关于纳粹分子和推销员利用共情来操控他们的目标的分析之后,我突然觉得他的那些分析和共情之间的联系是如此密切。

我渐渐迷上了共情。我很想了解更多东西,想知道它是怎样起作用的,怎样用来影响他人,怎样用它来保护自己。在我看来,如果共情能被恶意利用来操控别人——比如一个预谋强奸犯或许会盯上一个容易下手的年轻姑娘,把她哄骗进他的车里——那这些目标受害者也应该可以通过共情来识破这个阴谋。如果可以用共情来控制他人的情感和行为并加以利用,那应该也可以用共情来自我保护和防卫。共情就是个矛盾统一体。

多年之后我对共情越发地着迷。我不是搞学术研究的,所以如果你想要一本关于共情的学术论著,那这本书估计不是你要看的。我是个临床工作者——我的工作对象是那些正遭受困扰需要帮助的人们——所以我的兴趣主要是共情和亲密感之间的关联。我想知道如何利用共情来加强人与人之间的连接,给绝望的人以希望和安慰,修补因为误会而受损的关系,让失去自我的人重拾自信、信任和信念。我向不同年纪、不同性别的人讲授如何把共情用作一个评估工具,帮助他们识别出别人什么时候是出于好心,什么时候是想利用共情来欺骗、害人。

尽管我自己不做研究,但我还是会介绍其他人的研究工作和他们在实验室里对共情所做的一些引人入胜的实验分析。在过去的10年里,共情本身已经成为一个明确的科学研究对象。心理学家们研究了男性和女性在关系中表达共情的不同方式、自发和有意共情之间的区别、情绪如何影响行为等。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还会去看面部表情和身体动作如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某种特别的情绪,比如愤怒、恐惧或喜悦。

共情是头脑能做的第二伟大的事情

科学家们都很注意保持客观,但他们也对共情非常着迷。得克萨斯大学的心理学家威廉·伊克斯(William Ickes)是在共情研究领域中最高产和最德高望重的研究者之一,他在自己的《共情的精准度》(Empathic Accuracy)一书中做了如下表述,让人难以置信。

共情推理就是日常生活中的读心术……共情可能是头脑能做的第二伟大的事情,而最伟大的就是意识本身。

首先,我们是有意识的——清醒并能觉察到我们自己正在思考和正在感觉着。其次,我们是能共情的,也就是说,我们能在更深层次上相互理解,真实地感觉到他人的感觉,明白他人的想法、主意、动机和判断。共情是人与人之间相互联系的纽带,让我们能在行动之前有所思考,去了解那些处于痛苦中的人们,教我们如何利用推理能力来平衡我们的情感,激励我们向人们所能够追求的最崇高理想而努力。如果没有共情,我们就会像一些相互没有关联的物质一样在这个星球上游荡,即使碰巧撞上了彼此,也会在说一句“你好”之后相互弹开。这样的我们虽然清醒但没有感觉,虽然有觉察但漠不关心,虽然有很多情感但无法理解或影响它们。

共情能提高我们对他人想法和感觉的觉察力,让我们知道如何全然又全心地生活。共情最想把自我变得更为广大,其实这也是共情的实质——把你的生活扩展到别人的生活里,把你的耳朵放到别人的灵魂中,用心去聆听那里最急切的喃喃私语。你是谁?你感觉怎么样?你是怎么想的?你最看重什么?这些就是共情需要去探索的问题。共情既顽皮又好奇,而且关注于每时每刻的沟通。共情具有诗人一般的灵魂、孩童一般的内心和先知一般的智慧。

至少在出于友善助人的目的时,共情是这个样子的。但共情的阴暗面也是我要讲的故事中同样重要的一部分。其实每天都有人通过共情来影响你。你的老板利用职业操守或你害怕被炒鱿鱼的心理来劝你超时工作;你的爱人花言巧语地恭维你,想让你忘掉一段不走心的话语;孩子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时双眼含着泪水,一方面是因为沮丧,另一方面显然也是因为想要你改变主意。“爸爸,您工作太拼命了,我都觉得我再也没有机会单独跟您待一会儿了。”我16岁的女儿阿莱娜这么说的时候言语中充满了情感。然后她对我闪过一个胜利者的微笑,“那么,今天下午您能送我和艾瑞卡去购物中心吗?”

明知道我正在被操控,可我还是觉得女儿的这番煽情蛮招人喜欢的。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只要你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你就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进行配合。共情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可以表示同意,什么情况下要拒绝。共情知道怎样设定边界,划清界限。共情在教你如何敞开心扉迎接生活的不同经历时,也会保护你免受伤害。

当被善意使用时,共情能修补人与人之间关系中长久深存的裂痕。在先后跟几百个病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我已经见证了共情能促进相互理解。我曾经见过共情是怎样起作用的,它能奇迹般地抚平紧张的关系,同时也能让人更好地理解自己。我坚信,相比于其他的任何能力,共情能力才是建立人与人之间互爱关系的关键,也能消除正在影响我们很多人生活的孤独、恐惧、焦虑和绝望。

共情是让我们跨越人与人之间鸿沟的一座桥梁。在共情的引领下,我们能扩展自己的边界,到未探索的空间,去建立更深入、更真诚的关系。通过自我扩展,我们能赋予我们的内在生命以活跃的能量和意义感。通过理解他人,我们能体验到生命中最具意义的体验——感恩、谦逊、宽容、宽恕、仁慈和爱。

我相信共情能让这个世界更加善良,更加安全。如果失去了彼此间的连接,如果只关注自己的需求,总是去评判而不是去宽恕他人,那么对任何人来说,生活都会更加艰难。如果通过共情加强了与他人和与自己的关系,生活中的悲伤和痛苦就会更容易接受。共情并不需要任何成本,所以并不是只有有钱人、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或读书人才能拥有。共情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能力。而且共情是可以传播开来的——如果你“共情”别人,别人也会加倍地“共情”你。

我对共情的着迷也源于我成长的经历。我是在一个人与人之间联系密切的环境里长大的。邻居们相互来往,阿姨叔叔和表兄妹们经常在礼拜六下午顺路来串门。晚饭后一家人经常坐在门廊里或前门的台阶上休息,或是跟过路人攀谈。葬礼司仪认识家具店老板,家具店老板认识银行职员,银行职员还认识高中足球教练家的孩子们。诸如宽容、宽恕、信念、希望等,这些都不仅仅是理想,而是我们每天的切身体验。

在这本书里,我会说到很多我认识的人和我经历的事。我会跟你讲我父亲和我高中辅导员之间的对话,那个辅导员建议我去参军,因为我唯一的特长就是打橄榄球;我会讲在二战期间一个德国间谍出卖我父亲的故事,以及我父亲从中吸取到的关于友谊和欺骗的教训;我还会讲我和母亲在她临终之前的最后一次谈话,那时她已经因乳腺癌住在医院里了;我也会讲到很多我与其他教授、同事和病人打交道的故事。我相信我自己的这些故事能告诉你共情在生活中是怎样发挥作用的。

但是,在开始之前,我要先告诉你这本书是如何写就的。几年前我写过一本关于心理治疗过程和我关于人际关系的哲学观点的学术著作。像大多数学术书籍一样,看过这本书的人不多。“我觉得这本书挺有意思的,”我的一个病人告诉我,“我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看懂你写的东西。”

我知道这次我应该写一本让大家都能看得懂的书。我还知道要想让大家真能看得懂的话,我应该写一些我自己的故事。但刚开始我还不确定我是不是想写这些故事。于是我开车去了我最好的朋友理查德·苔希希尼(Richard Tessissini)的家。我和理查德从小在马萨诸塞州米佛镇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理查德参与了我生活中所有的喜悦和悲伤。他像爱他的父母一样爱我的父母,即使在几年之后,他还对他们的故去感到伤心。

“理查德,你怎么看?”我问他,“我应该写写大卫吗?”

理查德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笑了,从他的微笑中我似乎感觉到了我们共享过的所有悲伤和喜悦。“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大卫开始的,”他说,“他就是核心。”

我点点头,心里明白他是对的。大卫是我最伟大的一位老师,他让我知道共情不只是一个哲学框架或心理学理论,共情的力量能引领我们穿越黑暗,重返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