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清第一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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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祸遇京畿(35)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早起来,左二把练了几套弹腿,踢了不下一百下檀木轴,扒拉了几口早饭,急急忙忙出来,找剃头铺。

出了自家车轴铺子,往北走了几步,见一茶市,甚是人多,心想,先喝杯早茶,再理发不迟。

京城人最爱喝碗早茶,清肠理气,提神解乏。

“咱也学学这些爷们,喝喝茶,那又如何。”

这样一想,左二把就拐进一家“王记”茶店。

刚进店门,左二把还没来得及要茶,王掌柜就一脸烦忧地跑过来,一边往外推左二把,一边央告说:

“这位爷,您哪,今儿个到别的地儿喝您的茶去吧!这儿有祸等着您哪!您哪,请便吧!”

王掌柜一直左二把推到街心当口。

左二把一听,蒙了,说,“大清早的,我又没招谁惹谁,哪来的祸事。这茶,我还真吃定了。”

刚要抬腿再进去,只见一位人高马大旗人模样的客人,拴了一匹优良蒙古种马在店门口。

王掌柜哆哆嗦嗦跑过去,拉住那位客官的衣袖,说,“客官,爷,这…这…让小人咋做生意啊?”

这位客人将手一摊,显出一脸无辜,说,“爷要喝茶,你总不能让爷牵着马进去喝茶吧?你的茶再新鲜,可爷的马不喝茶,你也不能硬往它鼻孔里灌,是吧?”

王掌柜一时无语,哭丧着脸。

左二把不甘心,走上来,问王掌柜,“王掌柜,你这茶座门前拴一叫驴马,还让不让客人进去?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王掌柜一脸哭相说,“不瞒左家兄弟,这马就等您哪!”

左二把好奇心来了,问:“等我?”

王掌柜说,“可不是,不是它踢死您,就是您踢死它——”

左二把更加纳闷了,说,“王掌柜,此话怎讲?我是来吃茶的,不是来踢马的,更不是让马来踢我,我来这儿找死的。是谁跟我这么过不去?”

“我!是大爷我!”

就是那位拴马的旗人客官大踏步走了过来,说,“你这个臭小子,昨儿个你让我大哥出了丑,那丑能白出了吗?你小子也不睁开你那狗眼看看,这是嘛地儿?你也不看看自己算老几?敢在天桥老子的地盘上逞能!”

“噢,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我说你们堂堂八尺须眉,不为天下人做些好事,怎么都做些叫人恶心的见不得人的事!还有脸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开口说这种话。”

左二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少废话!今儿,你要踢不死这匹马,那就让你沦为这铁蹄下之鬼魂!不仅要你断命,连这王掌柜的店面,也是我黄某人的了。哈哈,谁不对王掌柜茶市垂涎三尺啊!地段好,生意自然也好。哈哈——还能看过来过去的妞!哈哈——”

这位姓黄的旗人张嘴大笑,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子。

“我说这位爷,你这匹马可是良马啊,它不亚于韩信胯下的火马驹,关公骑下的赤兔马,少说也能卖二十两银子。踢坏了岂不可惜!踢死了再卖钱,可就卖不上个好价钱了!”

左二把故意围着马转了两圈,拿话激那黄姓旗人。

“踢死了,不用你赔钱,我也决不再打王掌柜的茶市。可话要反过来说,这马要是踢死你,你的小命我可不管,这王掌柜的茶市,我一个子儿都不出就成了黄某人的啦!怎么样?咱黄三爷说话可算数,赛如铁板钉钉。”

这位黄三爷当面一横,冲着左二把大叫,脸上的横肉“哗哗哗”乱跳。

“你——,我这小本生意,也叫你这群人看在眼里!”王掌柜气得直哆嗦,嘴唇发青,“还要再搭上一条命,你说这,这不是遭孽嘛!左兄弟,你快点走吧。千万不可为此而丧命啊!”

王掌柜踮着脚跑到左二把身边,往一边扯他。

“不妨事,王掌柜,你放心,是祸躲不过。”左二把扶他到墙角。

喝完茶的人早围上来看热闹。

左二把说:“今天,你是当真让我踢?”

黄三爷说:“当真让你踢!而且是让爷的马踢死你!马踢死你,爷要这王老板的茶店。”

左二把说:“可,如果这马踢不死我呢?我踢死这马呢?”

黄三爷说:“你要踢死马,马是你的。我立马滚蛋。”

左二把说:“说话算数?”

黄三爷说:“决不食言!”

左二把说:“决不食言?”

黄三爷说:“决不食言。”

左二把说:“好,口说无凭,黑字白纸,立字为据!”

黄三爷说:“好你个小子,心眼儿还挺多的。好,立字就立字。爷还怕你个鸟人不成!”

早有看热闹的人将王掌柜记账的纸笔拿来,让王掌柜铺在桌子写。

王掌柜赛老鼠钻风箱,两头堵,没奈何,一狠心,也就豁出去了。

字据写好后,左二把和黄三爷各按手印,各执一份,收入怀中。

“怎么就没有我的字据啊!这算怎么回事儿啊!”王掌柜一看没有自己的字据,急得鼻涕眼泪都下来了,颤声说,“你们打输赢,管我什么事?干吗还要搭上我的铺子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两手拍着大腿,张嘴就哭。

“放心,王掌柜,一盏茶后,这茶店是你的;十年二十年后,我相信这间茶店还是你的。再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跟你抢。你要实在不相信,就算你也跟我左二把倒一把楣得了。但,安静些,再安静些。”

左二把轻轻地拍王掌柜的肩头,示意他要安静,镇定。

“别说大话了。快叫大伙儿看看这马是怎么踢死人的!”

黄三爷皮笑肉不笑地说,显得胜券在握。

王掌柜抹了一把眼泪,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左二把,又偷眼瞅一下胜券在握的黄三爷,心里没着没落,眼睛来来回回围着二人转。

此时正是早饭刚过,溜早儿未回的,吃罢早饭出来散步的,买菜的,凡是路过的,都来瞧热闹。不一会儿便聚起个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圈子。

左二把左转右转,在人群中搜寻个不住。最后,寻了个提笼架鸟的阔少爷,拉了他大步走进王掌柜店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左二把这毛头小子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黄三爷以为左二把只是个光说没胆的假把式,更加狂笑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左二把坚步走出。原来,他换上了阔少爷的衣服,衣褂飘飘,手提鸟笼,大摇大摆走近那匹马。

那马是骄纵惯了的,一见有人走近,掉转屁股,向前一纵,飞起两只后蹄就向左二把踢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左二把乘恶马双蹄腾起之际,一个锉蹲闪身,踌步闪进马肚子底下,身子向后一仰,全身之气运于丹田,飞起一脚,朝马肚子上狠狠踢去。

这一脚,是左二把生平以来,使出的最有力的一脚。

他练弹腿,踢檀木柚,多年积攒的功力,瞬时飞迸出去,为王掌柜,为昨天那个小姑娘,也为自己心中的朗朗正气。

毕竟是畜牲,反应自然滞后。

这匹马,它本能地就地打转转,试图寻找击它的目标。

左二把两手抱腿,缩作一团,随着马原地转圈圈。

那马没找到目标,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喘气儿。

还没等马反应过来,左二把一个秋风扫落叶,腿一趟,向马的前腿扫去。

这一闪一踢一扫,疾如闪电,快如流星,都发生在一眨眼之际。

那马受了惊吓,肚子上吃了狠命的一踢,腿上被有力地一击,头颅直昂,四腿歪斜,嘶叫一声,“扑嗵”一声,倒在地上,“呼哧哧呼哧哧”直喘气。不一会儿,鲜血从口鼻中喷射而出,四蹄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黄三爷在旁边看得清楚,倒抽一口凉气,扔下几个铜钱,让人收拾死马,自己直奔天桥而去。

众人哗然,都夸左二把腿上功夫了得。

有人认出了他,说,“这不是昨儿个天桥上拦恶马救小姑娘的那个年轻人嘛!时势造英雄啊!”

“果真是他。是的,一定是他。”

“小英雄,你收不收徒弟?要收的话,就收下我吧。”

有人还要当面拜左二把为师。

有的拉住他,问:“小小年纪如此好的功夫,究竟是从哪学来的?”

左二把不说话,只是笑笑,进屋吃得一口热茶。

当然,这杯热茶是王掌柜亲自捧上的。

王掌柜自然感激涕零,掏出些碎银子谢左二把。

左二把一挥手,说,“好好做生意就行了。”

摸摸头,说他还要去剃头,起身便向天桥“刀霸”剃头铺走去,把一群瞠目结舌的人扔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