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盗墓之王(三)
14527100000009

第9章 诡谲别墅(9)

过去的经历就像一本本详细的记事簿,清清楚楚地记在脑子里,轻易不忘。小时候读书,老师曾惊叹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整本书的课文,全部背诵完毕后,半年内随时都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我不知道大哥杨天会不会在身体机能方面有异常突出的地方,但我的听力、视力、记忆力总是让我自己都时时感到惊奇的。

座钟的表蒙子仍旧开着,我不禁哑然失笑:“刚才下楼时太急促了!难道我离开埃及后,就那么盼望听到苏伦的声音?”

与铁娜相比,苏伦不够热情也不够开放,但我就是中意她这份中国的淑女气息。虽然嘴里不承认,潜意识里,的确是一分开就开始思念她了。

二楼没有开灯,暮色已经降临,屋子里略微显得昏暗,那尊青铜雕像浑身泛着凛冽的寒光,的确是有点阴森恐怖之感。

这是货真价实的青铜制品,一尊雕像总得有一吨以上的重量,要挪动翻转它,可绝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

我的视线不经意地向窗外一望,有个人正走到别墅大门口,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着。大门向南一公里外的岔路口上,停着那辆加长奔驰车。很奇怪,这个走到门口的,竟然是上午造访过别墅的天后美人关宝铃。

怎么会是她?我揉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

不过,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关宝铃确信院子里没人之后,竟然抬手抓住门上的铁枝,身手敏捷地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慢慢爬上铁门,跨进来,再松手落地。

她的从影经历里,曾有与著名的香港动作明星“大哥”合作拍武打片的记录,如果不是衣着不太利索的因素,翻越铁门的动作肯定要洒脱矫健得多。此时,她脚下仍旧穿着高跟鞋,落地时很明显地扭到了脚踝,在向正门这边走时,右脚已经一瘸一拐的。

二楼光线很暗,她肯定不会发现我正在窗前监视她。

“她要做什么?好好的大美人,难道要做贼?”我极度纳闷地低声嘀咕着。

林荫道上光线黯淡,但她一直对着正门走过来,昂首挺胸,又完全不像是梁上君子的猥琐样子。

我急速下楼,走到门前,呼地打开了门,让屋子里的灯光一直宣泄到台阶以下。

关宝铃似乎吃了一惊,但仍旧笔直向前走过来,直到站在台阶下才抬起头,用一种柔弱但镇定的口气问:“是风先生吗?”

灯光下,她水汪汪的双眼像是两颗绝美的稀世宝石,闪现着楚楚动人的风采。扬起头的时候,露着雪白的脖颈,透露出视死如归的凛然决心。

我惊讶于她的这种态度,仿佛寻福园别墅里是血腥满地的屠宰场,而她心甘情愿投入进来,要做待宰的小鹿,外表镇定但内心里却惶急紧张之至。

“是我,关小姐,似乎我们并没有邀请你过来,特别是这个时间。”我用心地在她脸上打量了几眼,进一步确认她的身份。如果我足够迷信的话,弄不好会把她当成专在夜晚跑出来迷惑男人的山精树怪。

日本神话里,有“鬼面伎”和“獠牙魔”的传说,某些妖怪会在黄昏之后,摇身变为体态姣好的女子,不断地去敲单身男人的门。等到男人色心大动后,妖怪就会适时地发动袭击,杀人吮血而去。无独有偶,中国的《聊斋志异》这本皇皇巨著里,随处可见女鬼杀人的章节。

所以,黄昏后,还是少沾惹莫名其妙出现的美女为妙。

关宝铃踏上两级台阶,微笑着:“能不能请我这个不速之客进去坐坐?”

我愣怔了一下,她已经毫不客气地一路走上来,从我身边经过,走进客厅。

暮色合拢,院子里的所有景物都陷入了无言的黑暗中,神秘出现的关宝铃,让我心里一阵阵不踏实。还好,她走到壁炉前,坐在安乐椅上,而我大可以回到沙发上去,随时都可以取枪自卫。

黑夜总会带给人不切实际的恐惧,比如现在,明知道她是真实存在的关宝铃,却还是时不时跳出“她是人还是鬼”这样的疑问。

她用手捂着脸,头发向前披拂着,一副倦怠之极的样子,忽然抬头,仍旧是强颜欢笑的样子:“能不能……生起火?我好冷……”她的衣服样式华美,但不够保暖,现在,她的唇色非常苍白,显然已经被冻坏了。

我沉默地走到壁炉前,点着了木柴。

火光一起,她立刻伸出手,向火上烘烤着,欣喜若狂。

我回到沙发上,有意无意地把手按在茶几边缘,以保证随时都可以在半秒钟内拔枪射击。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关宝铃,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为购买寻福园而来。但这样半夜杀入的见面方式,却真的有些出人意料。

突然,我有个古怪的想法:“今晚,如果再有水泡声,就不是只有我一个听众了吧?”

关宝铃是娱乐圈名人,如果她作证说有“水泡声”,萧可冷就真的会相信了。

火光跳跃着,映亮了关宝铃的眉宇,在她黑色的头发、衣服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以娱乐圈的黑暗秽乱来推断,被大亨叶洪升包养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正常故事”,相反,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被包养,才是最奇怪的。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只要在这里面沉浮,就不得不或多或少要出卖自己什么。女孩子是色相,男孩子也不例外。

关宝铃搓着双手,缓缓开口:“风先生,我需要购买你的别墅——上午萧小姐已经说过,你是别墅的新主人,只要你开口,别墅易主只是一句话的事,对不对?”

黑缎子一样的长发轻轻一甩,在她的肩膀侧面,构架起一个美妙的瀑布造型。我发誓自己从没看过如此完美的长发,与之相比,电视广告里那些洗发水模特们的头发,简直一团糟,应该惭愧无比地彻底在地球上消失。

“是,我算是别墅的新主人,但我并没有卖掉别墅的意思。”

黑瀑布又变换了一个角度,关宝铃的声音略提高了些,加了浓重的嗲音进来,变成极富诱惑力的磁性音乐一样:“你会卖掉的……五亿美金……只要你肯点头……”

我的脑子里有突然眩晕的感觉,觉得她开出的价钱简直匪夷所思。五亿美金,是渡边城出价的二点五倍,的确划算之极。

“关小姐,我猜你肯定误会了,这不是价格问题。”

关宝铃转过身,双手同时抬起来,做了个向后轻轻梳头的动作,微笑与声音双倍迷人地涌向我:“怎么样?风先生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她的长睫毛每一忽闪,都仿佛在煽动点燃着我身体里蕴藏的男人欲望。

我突然觉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实在可笑之极。自己拥有的,只是寻福园这幢别墅,而别墅本身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突然间就成了众人争抢的金娃娃。

“谢谢关小姐垂青,不过,别墅我是不会卖的,您请自便。”我有自知之明,并且整颗心都被苏伦占据着,对其他女孩子不会骤然动心。

关宝铃脸上立刻露出极度受挫的表情,以她的美貌,应该从来没被男人如此生硬地拒绝过吧?

壁炉里的木柴熊熊燃烧着,屋顶的青瓦被北风吹动,发出嗒嗒的响声。

初冬时节,山风混合西北面的海风,强劲之极。

“风先生莫非觉得……这个价钱太低或者我……没有诚意?”关宝铃低语,一抹红晕从她的脖颈直升到脸颊、眉际,娇羞动人。

我站起身,踱向门口,不想再看她。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我不是孔夫子或者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欲的波动。

关宝铃很漂亮,漂亮得几乎无懈可击,如果不是我心里早有了苏伦,只怕一下子就给她的美艳、娇羞俘虏过去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不见星月。

林荫道上并没有安装路灯,所以整个庄园都陷在一片灰蒙蒙里。

“关小姐,你误会了。价钱不是问题,别墅是哥哥留给我的,具有极深远的纪念意义。如果你喜欢,可以随时过来做客,不过产权交易的事,请别再提了。当然,下次过来,请先给我电话,我会开门,省去翻越铁门的麻烦。”我尽量做到彬彬有礼,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身在异国他乡,应该互相体谅照顾才是。

再说,爬铁门这种事,应该由男人来做,不知道那个奶油小生又躲到哪儿去了。

关宝铃连声长叹:“风先生,我求购别墅的事,不是为自己。我的……朋友,患了一种奇怪的病,久治不愈,我到枫割寺来,为的便是恳求寺里的百岁高僧出手救他。我已经诚心诚意地求了十几次,结果‘通灵之井’显示给我的信息,便是买下您的寻福园别墅,全部拆除,改成一条环绕木碗舟山的明渠……”

我耸耸肩膀,诧异地盯着她。

关宝铃皱着眉,满眼悒郁:“我知道你会在心里笑……这是最后的办法,通灵之井出现的神谕灵验之极,这是救我朋友的唯一办法。”

她说的“朋友”,一定是大亨叶洪升,病因则是“黑巫术”的诅咒。

诅咒与风水本来就是触类旁通的学问。拆掉寻福园,改成明渠,或许真的能改变叶洪升的命运。不过,别墅是我的,根本没必要为了什么人的胡言乱语而盲目拆解掉。

比起手术刀遗嘱里对寻福园的重视,五亿美元毫无吸引力。

我摇摇头,很肯定地告诉她:“不好意思,别墅不会卖,更不会拆,十分抱歉。”

虽然叶洪升是手术刀的故人,但他作为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令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来谋取破解之术,这一点很让我鄙夷。

屋顶的瓦又响了,预示着今晚的风力正在逐步加大,或者明天就会冻云四合、开始落雪也未可知。北海道的雪景,是日本旅游的一大看点,忙完了手边的事,我倒是愿意抽几天时间找个滑雪场好好放松放松,如果苏伦能及时赶来会合,肯定是一次浪漫的雪上之旅。

苏伦在我心里占的分量越来越重,即便是面对美艳入骨的关宝铃,我仍旧会时时想起远在开罗的她。

第八节 神奇消失

关宝铃失望了,赖在安乐椅上不肯起身:“风先生,请再考虑一下,救人一命胜造……”

我礼貌地微笑着,伸手打断她:“不必说了,其实‘黑巫术’的破解方法还有很多,比如中国大陆的特异功能高手——张百森,他是近年来大陆僧、道、巫三界名气最盛的,你可以去请他想办法……”

张百森的师承,据说是正宗江西“龙虎山张天师”的后代,最拿手的便是“破、解、断、震、杀”的功夫,是各种邪教、邪术的天然对头。

关宝铃开始摇头:“我已经接洽过张大师,一年前,他便来过香港,为我朋友开坛作法。可惜,不但毫无成效,黑巫术的毒素竟然蔓延到了大师的左手上,逼得他挥刀断去小指才躲过一劫——”

我禁不住皱眉:“‘黑巫术’竟然……这么厉害?”

我们的这段对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大亨的昔日风流债,但彼此已经心知肚明。华人江湖,本来就这么大地盘,哪位大人物有个八卦消息,几分钟内就会传遍圈里圈外。

关宝铃不属于这个江湖圈子,因为看她说话的口吻思路,根本不清楚我、寻福园、手术刀与大亨的关系,竟然会出此下策来寻求帮助。

“是……‘骨血降’……你说厉害不厉害?”她苦笑着,右肘靠在安乐椅的扶手上,右掌抵着额头,陷入深深的感伤里。

我点点头,心里立刻像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之前,手术刀只说大亨中了“黑巫术”,却没明确说出是哪一种。

关于“骨血降”的施加方法,必须是得到被诅咒者的后代骨血,添加入二十一种危地马拉独有的古怪毛虫,而后在特殊季节里历炼成毒血。巫师会用这种毒血将受诅人的名字写在刻满诅咒字符的象牙柱上,每日重复,直到毒血用光为止。

这种方式的最阴毒之处在于,施咒和破解,都会用到受诅人的亲生骨血——任何神志正常的人都不可能用自己的后代骨血来救自己的命,甘愿一个人受罪。所以,这种看似“可解”的黑巫术,其实根本没办法破解。

大亨如果仅仅是ED倒好了,那是最轻的。在危地马拉巫术大全里,有超过一百种“骨血降”的例子,是让受诅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断地被毛虫啮噬脑髓,直到脑髓被吸食干净,变成人事不知的行尸走肉。

“我懂了。”

我又一次想起了飞机上瑞茜卡手上的啄木鸟黑银戒指。无论那枚戒指上带不带黑巫术的诅咒,都令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如果你能帮我,你会不会出手献出别墅?”看到我的沉默,关宝铃似乎又有了希望。

我双手一起摇摆:“不必说了关小姐,‘骨血降’的厉害,日本人根本无法破解。你所得到的指示,或许只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混淆视听。我不会卖掉别墅,更不会拆除它,你还是想另外的办法好了……”

如果张百森都不能破解“骨血咒”,我肯定不相信小小的枫割寺里有这样的高人。

张百森是大陆灵异界的传奇人物,他的父亲,曾经被东北军大帅张作霖重用为首席幕僚上宾,在东三省的老百姓口碑相传中,有“张天师再世”的尊称。

我不敢看关宝铃更加失望的眼睛,正想下逐客令,她已经盈盈地站起来,红着脸低声问:“风先生,我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洗手间?”

她的长发无声地垂落下来,像世界上最完美的黑色流苏,带着说不尽的典雅风韵。

我点点头,向洗手间的门口一指,用叹息代替了回答。若是有另外的方法能帮到她,我会毫不犹豫去做,甚至说,如果不是渡边城这伙日本人突然对寻福园感兴趣,而且是异乎寻常地感兴趣——我可能会选择把寻福园卖给关宝铃。

现在,我怀疑关宝铃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渡边城神通广大,设这样的小圈套拿关宝铃当枪头是轻而易举的事。

楼上,座钟又开始敲响了,不过是连续敲了八次。

我的腕表刚刚显示七点十分,看来那个老式钟表的准确度非常值得怀疑。

壁炉里的火势渐渐减弱,我重新添了四根木柴进去,顺便向壁炉内壁凝视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