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一撇嘴“阿姨主意硬的很,保媒不成,你怎么收这些?再说,我入宫是你的主意,能不能飞上枝头,你也别太指望。”干娘眼睛一瞪“保不成他也得给我劳务费。你阿姨主意硬,我还有主意呢。你没进宫就先说泄气话,怎么不想当上妃子光宗耀祖呢?”如锦白了母亲一眼一摔门帘跑了出去。干娘藏好首饰匣,赶去最里间找罗停云娘。一进门就见她正在筛一箩药草。干娘忙脸上堆满笑,走上前“姐姐好忙呀。罗停云一走,得啥时候回呀?”罗停云娘眼皮也不抬淡淡道“你是想问惜言?她快,罗停云得多住一阵子,看明年吧。”干娘一怔忙又笑道“那你不想她?”罗停云娘看了看干娘不语。干娘忙道“你得给她找个近处的婆家,免得日后挂念。”罗停云娘道“近处哪有什么好婆家?”干娘故意道“姐姐想要啥样女婿?”
罗停云娘笑“不挑家世背景财富,只要人好。用一匣子首饰收买,太把人看扁。”干娘顿时脸色涨红,干笑几声,罗停云娘又关切的对她道“妹子今日脸色不好看,想是病了,我把把脉,看是如何?”干娘讪笑着推脱赶忙走开,可回到自己房越看首饰越爱,想了良久,藏好匣子,就起身去找长风。
在蝶夫人府的后门,她托人把长风找出来,道“罗停云现在山上,对了,你若真想成亲,就直接向山上的罗停云她伯娘求亲,她大伯怕老婆,罗停云娘最恭敬大伯子啦。”长风大喜,谢过干娘赶紧回府打点东西就要上路。咏花送他出门,担心的道“记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顺其自然。若真求不成亲,就赶紧回来,省的蝶夫人又担心你。”长风赶忙答应,连日启程。干娘兴高采烈,可一回到自己家就不由皱眉。罗停云娘在客厅端坐,冷冷问“你把我女儿卖到哪里啦?”干娘几乎跳起来,“姐姐,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长风喜欢罗停云,你看他上杆子那劲儿。”娘厉声道“我要罗停云平平安安,哪怕对方穷,他得对我的罗停云一心一意。长风家我如何不知?那长风的母亲就是个势力眼,长风人是不错可性格佻跶,我就怕他对罗停云是今天有情明日无心,再说他家人将来万一嫌弃罗停云出身,罗停云能有好日子过吗?你有女儿愿意她嫁给对待不好的人吗?人得将心比心,话说回来,罗停云是我一手带大,和命一般重,我如何不考虑好她的终身?”
干娘不敢再说,嘀咕一句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就开溜啦。娘思忖半天,起身收拾行李,和谁也不打招呼,直奔天逸山。结果发现长风早跑到她前头。罗停云从半山坡失足滑落,眼见危险,长风刚好路过,风一般冲上去不顾一切的连拉带扯,终于把罗停云衣裳抓住,他双手交错拉着,小心的把罗停云拉上来,紧接着凤于林又经过,听到有人呼救,忙把二人带到师父的住处,安排好房间,先和长风给她包扎好,自己又赶紧通知师父师娘。
此时罗停云娘自怀内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来,里面满是大大小小的银针,她一一在女儿头上扎上针,看的长风紧张的直皱眉。罗停云终于哼了一声,娘的额头已是密密一层细碎汗珠。惜言一直不做声紧张的注视着,这时松了一口气1搀扶罗停云娘站起,并递给她一块毛巾,看着罗停云问“她真的没事啦?”娘疼惜的看着女儿,叹道“可得好好静养段日子。”回身看见长风,不由一愣,很快道“有劳你啦,公子。现下天气转凉,你也该早些回京了吧?”长风亦是一怔,但很快就笑道“夫人,我还不走的。久闻甘雨师父剑术天下闻名,我这就拜他为师。”罗停云娘一时气结,好半晌说不出话,长风却已走了出去。不大会子回来,神采飞扬的道“师娘已经替师父答应我啦,。只等师父回家就正式拜师。”
罗停云娘哼了一声,道“惜言,照顾好罗停云,扎完针明天才会醒的。”边就走出去边道“林子大啦,啥鸟都有。”却听伯娘的声音回道“你这话是何意?”罗停云娘冷冷道“实话说,罗停云好端端的,为何跑出去爬什么山?既然爬山,为何又摔了下来?”伯娘仍是坐在房间里,隔窗与罗停云娘对答“你自己养下的女儿,自己清楚,关别人何干?”罗停云娘就站在庭院中,大声道“在我身边好好的,为何一到你这里就出了事?”伯娘冷笑一声“你说了这半天,我只问你,当初为何把她送到这里?”娘一时语塞,一顿足,过了一会儿,道“任你口舌生花,我罗停云有一丁点事儿,我可真要人好看。”又折回女儿房间,把房门紧紧关上。惜言本是跑出去想劝和一番,此刻却被关在门外,她心里知道俩个阿姨的过往,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劝,楞了一会子,一眼看见凤于林呆站在院子里,手里是一截捆柴绳,长风面色复杂的在罗停云房外踱步,不由叹口气,走过去轻声道“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去,这里,阿姨医术高超,罗停云不会有事的。”长风坚决一摇头“我说过要拜师的,就要做到。”
门“吱呀”一声推开,罗停云娘站在门口先看了长风一眼,对惜言一招手,惜言进去,门又关上。长风索性坐在院里等待。渐渐的,双眼不听使唤居然合上,迷蒙中,好似有人呼唤“长风,长风”,长风一下子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中年人骨秀神清,旁边的中年美妇正是罗停云的伯娘,虽神情淡漠面有病容 ,但一双眼中全是笑意,对自己点头,心中立时明白,忙跪倒在地,口称“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连磕了三个响头,甘雨满面春风扶他起身,又招呼过凤于林,大家叙了长幼,自此,长风就在这里住下,他也确实想学好剑术,人又聪明又肯下苦功用心学;甘雨教得也还尽心;不足之处就在于长风几次在罗停云房外徘徊,罗停云娘冷冷的不理不睬,有时野花婶看不过去,就悄悄传话“罗停云好多啦。”又或者“罗停云精神头还行。”并且肯帮忙传个把小纸条。全是长风所写满是问候和鼓励的话语,野花婶有时带回罗停云口信“放心好啦,谢谢你的关心。”或“你也要保重身体,山上风大。”长风从这不多的话语中反而劲头更足在门口绕来绕去的次数更多。
贯英一日下山购物回来捎来一俩封信,一是干娘身体不适,二是甘雨伯父的一个老友来信通知军中招兵。甘雨思忖片刻叫过凤于林要他收拾一番即刻下山入伍,并说以他的能耐怎么也能挣得一个前程强于在山上当个农夫。凤于林犹豫着还是答应了。惜言心中着急忙告辞众人也要下山而去。甘雨就要他俩一起下山,凤于林送惜言到家门口。俩人一路同行话都不多,在碧桃村的入口,惜言站定,双眼闪亮,直盯着凤于林,他脸一红,低下头说一声“姑娘保重,以后有缘再见吧。”抱拳为礼便转身而去,惜言心头又气又好笑,呆呆的看着他直到再见不到了才悻悻的回了家。
一进门,见母亲红光满面根本不是有病的样子,惜言吃了一惊,干娘兴高采烈的道“如锦已经被选入宫了,我叫你早回,咱娘俩也去京里吧,离得近,如锦一当上妃子就能直接沾光啦。”见惜言冷个脸,干娘不高兴的道“房子已经卖了,进京的过江船也租下啦。”惜言顿时无话,叹口气遥望天逸山,心下默祷“罗停云,愿你平安。”
山上少了俩人冷清了一些,好在长风终于见到罗停云,因为她恢复许多,也能下地行走,还和从前一样爱笑,只是不再那般多话,见到长风时只要母亲不在身边,也会轻轻招呼一声,有时更会停下说上句话儿。
伯娘和罗停云娘还是互不理睬,伯父对弟妹倒还客气,但也是淡淡的。终于有一天,罗停云恢复的差不多和从前一样,又围着野花婶转,要和她一起做饭收拾家的时候,娘说有事下山一趟,并未把罗停云带走。长风心里大喜,面上故作平静。野花婶也有意无意的制造机会让俩人独处,长风真和罗停云在一起话到少了,就是微笑,罗停云也文静温柔起来。伯父也似乎知道俩人的心意,一见他俩在一起从不说什么。长风爱在清晨和罗停云在山坡上,四下群山如绿浪逶迤,脚下的山草没过脚踝,还沾着露水,罗停云有时就忍不住跳起来,叫“哎呀,鞋全湿啦。”长风趁她不备,笑着抱起她,转个圈一跃到一边,罗停云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长风逗她“你总得说些什么?你怎么叫我?”罗停云一犹豫“师兄。”长风摇头,还是不放手,罗停云红着脸小声的几乎听不见“长风哥哥。”长风欢笑着大声应着,放下罗停云,她顿时羞红着脸飞快的跑开。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四周全部镀上一层金光,直亮到人的心里。
罗停云爱在晚上到后院的大树下抬头望星星,看月亮。长风不知何时悄悄地站她身边,俩个人一起抬起头,长风就问“望天呢?”罗停云答“数星星。”长风笑“该不是算计明天多吃几个糖馒头?”罗停云知道他在逗自己,仍认真的说“野花婶明早蒸豆包。”长风笑到下巴几乎掉下,转过脸看着罗停云,一只手指着一颗星道“传说那叫仙人星,总是出现在有情人的正上方,保佑他们。”罗停云认真的看着说“求仙人星保佑我们身边一切亲人和善良的好人。”长风道:“你求仙人星保佑我们什么?”罗停云笑道“我们身边的人快乐,我们就快乐啦。”长风一点头,道“我希望如愿以偿,顺利娶到罗停云,相守一生。”罗停云又要跑开,长风一把抓住她手轻声而坚决的道“你愿意吗?”罗停云别过脸但重重的一点头,长风就势要抱她,只听野花婶房中传来一声咳,罗停云兔子一样的跑开。留下长风感觉就像乘风一般。俩人朝夕相处只觉时光一眨眼就过去,都恨不得时间停止了。
但没几日,长风也要下山离去。蝶夫人派家人旺福上山送来京里来书,说长风父亲要过寿,家人要长风回京团聚。长风也正要和父母禀明亲事,就同意下山。临别时他和罗停云长久相对,旺福一再催促这才道别。临行前,将一个精巧的绳结相赠,上面还系着一块莹洁秀美的翠玉,长风道“这是同心结,下面的玉永不变色,有人称它是恒心玉。一共俩个,咱俩一人一个吧。”罗停云又羞又喜又难受,红着脸接过来藏入怀里,把一个包袱递上,道“长风哥哥,这是我赶了一晚做好的长衫,你路上穿,现在天气也变凉啦,早去早回。”长风欢喜接过,和甘雨等一一告辞,频频回首的下山去了。
可巧,后脚就有个老和尚上山给伯娘看病。他眉眼几乎全被浓密的白胡子和白眼眉遮住,一上山,熟门熟路的和伯父打过招呼,就奔伯娘的房间而去。进了门打个稽首更不多话,就把脉,沉吟半响,然后提笔写药方。伯娘也已经和老和尚熟络,任由他摆布,只絮絮叨叨一些琐事,并说道“师父,月前,我图省事,把罗停云自己关到书房看书,谁知,她发现多年前的秘密,自己前往后山坡探寻,那里又滑又陡,我们平时也都不去的,她又不惯爬山,一下摔下来,到没多大事,可她那个讨厌的娘上山住了一个来月,几乎烦死我,好歹是走了,可啥时再回来就说不定。”老和尚粗声问“你很讨厌这母女俩?”伯娘一摇头,“罗停云就仿佛是我的孩儿,可是她娘在,我就象眼里有刺。”老和尚一呆,很快叹口气,只说“好好养病。”边走了出去,伯娘心情轻松许多,慢慢沉入梦乡。
老和尚一出屋,伯父迎上来,焦急的问“今年的病势如何?”老和尚快步在前把伯父带到一个偏僻的小屋,伸手扯下假胡须假眉毛,又在头上一抹,摘下一个假头皮,原来是罗停云娘,叹道“她的病越来越重,这次就是大罗金仙来也治不好啦,还只有月余时间,你和罗停云好好陪她吧,我先下山去,她不想看见我,我……到时回来。”伯父沉默半响,眼中慢慢涌出一层晶莹的泪水,道“当年她替我挡一枚毒针,若不是你医术高明,她本也活不到现在。只是,终于要去啦,这..这…”罗停云娘神色黯然,身一矮行一礼也不再说话,飘然退出。见了女儿,她正挑水回来提一个桶往大缸倒水,不见长风在旁边。娘心情一轻,招呼女儿过来,附耳说了几句,罗停云眼中也流下泪水,母亲叹道“你就做一女儿尽孝吧,实话说,娘扮和尚替伯娘治病这多年,心情也不好受,从前…往事不提吧,伯娘不想看见我,我先到山下办件事,过阵子回来接你。长风呢?”罗停云道“下山啦,探亲。”娘又大大松口气“那倒也是个好孩子,对你一片真心,只是,娘也有苦衷。等我办完事回来吧。”罗停云面上一红,低下头低声的道“长风哥走时说,非我不……娶,我也……心里只有他。”
娘倒没有因这句话发火,呆呆看着女儿,一皱眉,爱怜的摸着女儿柔滑的长发道“孩子,有时两个人都很相中对方,未必能在一起。不过,娘总归要你幸福的。”罗停云品着娘的话,不解的看着娘,娘从女儿眼中头一次看到哀伤凄绝,不由心神大颤,忙道“我儿一定幸福的,娘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受。”罗停云略放下心,便送娘下了山。她记着娘的话,几乎就守在伯娘身边。伯娘便如秋风中的叶子,一天天的消瘦,面色萎黄,伯父也更加沉默就呆在伯娘床旁。有一晚伯父实在撑不住,伯娘几乎是生了气,他才勉强回房睡觉,罗停云还守着。伯娘看着她便如看一幅稀世珍宝,道“好孩子,辛苦你啦。”罗停云强笑道“一点也不。”
伯娘道“孩子,你日前是看到我多年前的日记,才自行爬山探秘,现下我告诉你真像。”多年前,甘雨是宫中侍卫,伯娘是宫中女官。当时朝中有大、小俩个皇弟,但小皇弟是庶出,为人低调一向不为人知道;大皇弟与先君同母故一向张扬,他看上伯娘并禀明皇后,但伯娘早与伯父相爱,好在国君为人精明且一向对皇弟有戒心并对甘雨信任有加,甘雨于是奏明国君获得同意与伯娘顺利成亲。不久,甘雨的任京官的弟弟托病辞职,带着家小回了老家。甘雨很惋惜但一向了解弟弟为人,也就未加以劝说。送走弟弟后,甘雨还是继续任职并忠心耿耿。
又过几年国君病逝,新君年幼,太后及大皇叔辅政,一旦大权在握新君等同傀儡,大皇叔便开始打击异己,甘雨忙带着家眷偷偷逃出京城,皇叔不忘旧事,派手下一路追杀到甘雨家乡,当时伯娘以身代伯父挡了来敌发出的一枚毒针,也就伤了元气,尤其眼看亲生孩儿毙命,自此精神上也受了刺激,整个人的日常表现时好时坏。因对罗停云娘心中种下仇恨,怪她对自己孩儿见死不救,遂在养伤期间,伯娘趁罗停云娘不注意,偷了她一样东西,后随伯父隐居天逸山,那样东西原是一幅藏宝图,地点就在天逸山抱月峰,奇怪的是,当初罗停云父亲已经找到宝物但并不起出,反而就在山下做了个村民,并且一直踏踏实实的过着平凡日子。
伯父后来根据地图起出宝贝,但又把它供到后山坡的一个山洞中。伯娘并未在日记中写明是什么,只写这一句“这东西与罗停云父亲有关,现就藏在后山坡。”罗停云以为是父亲的遗物,想去寻找,哪知失足滑下山坡。“那宝贝……”伯娘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未说完,双眼翻上去,人直挺挺一动不动。罗停云吓傻了,好半天发出一声惊叫,不断呼换“伯娘。”嗓子几乎叫哑。
伯娘离去就葬在后山坡。伯父守了大半年,每天话不说,水米少进,罗停云便一直陪着。而长风一去音讯杳然,娘也不知下落。罗停云满嘴起泡。野花婶心疼不过,让贯英下山打听。不久贯英回山带来的消息是:长风躲在京里的府中,娘却入了监牢,她进京城找人,谁知被朝廷的密探认出她乃是当年一个有名逃犯的女儿,于是直接把罗停云娘抓起关在京师的天牢中。罗停云只觉晴天霹雳炸在头顶,似乎眼泪也不会流啦。伯父已经哀伤过度导致身体不适,一见罗停云的模样,长长叹口气就让野花婶伴她下山一趟。俩人几乎是脚不沾地先到碧桃村,但蝶夫人已然搬回京师,干娘一家也已迁走。村人都说,如锦被送入宫中,惜言护送母亲也搬到京里。都走啦?茫然中,罗停云忙和野花婶赶往京师。
四
四
一路上,舟车劳顿,先是水路,坐船沿洗梦江直下,上岸后又租坐马车一路赶往京师。真站在京师的街道,茫然四顾,一派繁华,竟是满心惶然。野花婶好言相劝半日,罗停云才同意先找了家客栈住下。接连几日罗停云和野花婶白天黑夜的到处跑,打问消息,却是一无所获。干娘和惜言不知住在哪里,蝶夫人的府第好像无人居住,天牢更不容许靠近。罗停云想了半天,终于又让野花婶伴着找到长风父亲的府第,谁知看门人理也不理。
罗停云一直守着,从早站到天黑,终于,一队人马气派十足簇拥着一乘绿昵镶金大轿远远地过来,透过半开的轿帘罗停云一眼就看到长风坐在轿中,她刚大声喊了一声,门旁忽然冲出几名壮汉赶小鸡一般连轰带推把罗停云和野花婶赶到另一头街面,一个粗胖身段的汉子指着罗停云骂道“乡下野丫头还想攀高枝?我们公子哪里看上你啦?玩玩而已,再要过来,有你好看,打下你半截,看你还来纠缠?人要脸,树要皮,是我们公子吩咐的,不许你再来。”野花婶破口大骂。罗停云劝住她,俩人相搀着回到客栈,让店伴打来水,洗了洗,野花婶忍不住边咒骂边叹气,看罗停云一声不吭双目无神,她又深感心疼,正要劝几句,罗停云苦笑“现下救娘要紧,哪有功夫怨谁?”说着双眼流下两行泪。野花婶也忍不住落泪。正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客气的问“罗停云姑娘可是住这里?”
罗停云与野花婶对视一眼,野花婶应道“哪位?何事?”门外那人又道“我家主母和老爷有请罗停云姑娘过府一叙,这里是请帖。”野花婶犹豫了片刻,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一身缎子长袍,面目精干,后头俩个男子家仆打扮一看便是利落之人。野花婶接过帖子看了一眼不由面露喜色,忙回房对罗停云道“喜从天降,喜从天降。你娘有救啦。”罗停云奇怪道“怎么说?”野花婶眉飞色舞道“你爹做过京官记得吧?我听你大伯父说过,当时你爹他有个好朋友,后来做到京兆尹,厉害!只是近几年告病回家,在京师做起财主,可这人在朝廷里认识的人多,门生也多,由他说一声,你娘没事。”罗停云一皱眉,“他们怎么找到我的?”野花婶忙探身出来问:“你们怎么找来的?”
为头管事的谦恭但又不失体面的道“我家老爷从门生那里知道罗停云姑娘的母亲被押入天牢,老爷亲自找到皇叔大人,说情,近日已将夫人解救并请入府中,夫人惦着女儿,我家老爷派出人等四处询问,察查才找到这里。姑娘不信,请看。”罗停云听到娘亲获救真是心花怒放,再一看,来人手中正是娘日常的头饰,一枚荆钗。虽然还是难以置信,但还是怀抱希望,带着野花婶坐上门外停着的花轿,就随来人出发,花轿小心的抬,罗停云还是觉得忽颠忽颠,直觉没多大会儿,就到了。下了轿,站出来一看,长长一溜白墙绘着山水花鸟,大门已经打开,一条红石子甬路蜿蜒向前。
走了一段进到又一道门里有几个女人笑笑的迎上来,都是打扮爽利精干,和气的问过好就伴着罗停云向里走,也不冷落野花婶。再看路两旁花石秀美屋宇整齐,树木错落郁郁蔚蔚,便如走在图画中。野花婶忍不住夸道“好美,工工整整的。”一个女人笑着接道“这是我家老爷和少爷一齐规划的。”罗停云心里想着“好是好,就是工整的缺了点鲜活气息。”到得一出厅堂,还没进屋,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罗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