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茜睡的很熟,对蓝锁魅进洞时踩到的碎石块的声音没有一点反应。平静表情的脸上有几道被树枝划伤的伤痕……不光是脸!她的手臂与小腿上也有细碎的伤痕,这大概是从小就娇生惯养的锦茜从未尝试过的苦头吧?莫名蓝锁魅心里有一丝快感……
“你怎么想通的?” 看着蓝锁魅自己回来阡树有些惊讶。
“我遇见流着恶魔血液的天使了。”蓝锁魅自嘲地笑道,“她好象对我有什么影响吧。”
“哦!是吗?我倒也想见见他。”阡树附和着蓝锁魅笑了起来。
再见她一面?再见那个奇怪的女孩一面?不要开玩笑了!那对可以看透人心的蓝色眼眸、一口可以夺去人所有希望的措辞、飘忽不定的态度……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呢?她的国家是不是也遭到了战乱的侵害,不然她怎么会单独和她的骑士出现在异国的边境呢?想起刚才她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蓝锁魅倒有些庆幸命运之神没有让他服侍这个怪人了。
好吧!那个丫头说,人要有目标才能活下去,我既然不能以杀锦茜为目标而活,但我总可以以看她死为目标吧?
锦茜公主!我就陪着你吧!看你是怎么死的!看你是怎么被恨你的人民抓起来送上电椅的!就算没有那么一天,我都要看你是怎么被累死在这个荒山之中的!
蓝锁魅一边盯着熟睡的锦茜公主,一边选了一个干燥的位置睡下了。
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的圆,寂静的森林如白昼般光亮。
在这样的寂静的环境下,蓝锁魅听见一声声……忽远……忽近的呼唤声:
“公主!你到去哪里了?”
熟悉的低迷的男低音,是那个右脸上有十字刺青的骑士的声音。
眼睛刚睁开……发现锦茜就蹲在身边……
“你干什么?又想来踩我?”蓝锁魅“呼”地一声站了起来,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锦茜。这个刁蛮无理、不知轻重的家伙,如果不提防着她的话,说不定……哪天不死、都会残废在她的手里。
“哼!踩你?”锦茜也跟着站了起来,掂着脚尖,一边拉近他俩的面部距离,一边用她又尖又细的声音说,“我踩你又怎样?你也来踩我、踢我啊!”
“你这个……”如果真能的话,不要说是踩她、踢她……就是杀她!他也能下手吧!
“我怎么了?”锦茜斜视着蓝锁魅,满口傲气,“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东西!你没有资格责备我!”
“你……”此时感觉到锦茜在他右臂上留下的诅咒刻印在发烫,蓝锁魅的怒火便在头顶上窜。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们赶快出发去找,能迅速到森林王朝的方法。”阡树无奈地向这两个吵的火热的人挥挥手。
“我们真的要去向那个发动这次世界大战的国家投降?”蓝锁魅仍有些不满。
“你真的爱国的话,以前也不会一直躲在一个边境小村里吧?”阡树没有理会蓝锁魅,只是在认真地收拾着行装。
“这个……”蓝锁魅一时语塞。
“投降不投降,不是我们的事情。这个国家是锦茜公主的,她有权利和义务为自己国家将来打算。至于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在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我们只有迷信‘传统’了。”阡树的表情很平静。
“还是阡树理解我!”锦茜听了很得意,“我的血管里流着明国皇室的血,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国家推向灭亡!”
“你们现在居然相信这种东西?”蓝锁魅默默体会着“骑士刻印”给他带来的炽热的感觉,再也没有什么力气去争辩什么了。
“你呢?你现在在相信着什么呢?以什么为信仰呢?”锦茜不动声色地盯着蓝锁魅右臂上的骑士刻印。
“我信仰什么?我还能信仰什么?”蓝锁魅为锦茜轻蔑的目光而震怒,他冲上前去,一把拧住了锦茜的一只胳膊大声咆哮着,“我被你像畜生一样打上了‘所有权’的诅咒印记!我现在还能有什么自我可言?要信仰什么!也是你啊!你连我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手里,是不是啊?公主大人!是不是啊?”
“你放开锦茜公主!”阡树见状上前来,挥拳将蓝锁魅打翻在地,“你怎么三番五次地对公主不敬!”
“哼!算了。”锦茜冷笑着、揉了揉被蓝锁魅拧痛的手臂,生硬地说,“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诅咒刻印的事情的。但是他知道也好……他以后就会明白自己的立场的。”
“好的,锦茜公主。”阡树答应着将蓝锁魅从地上扶起来。
“你知道诅咒刻印的事情吗?”蓝锁魅平视着阡树漠然的双眼。
“恩……”阡树微微闭上双眼,没有直接面对蓝锁魅询问的眼神。
“你怎么无动于衷?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我们这样算什么?”
“这是我的荣幸……”阡树推开了蓝锁魅,转身扶着锦茜公主出了溶洞。
蓝锁魅他们一行人向东边境行走的第二天,便可以依稀看见国界上的半公里一个的守卫塔。但是由于战争的原因,明国这边的守卫塔早已残破不堪,它们在做工雄伟、精细的贝类威的守卫塔的衬托下,显的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蓝锁魅迷茫地望着那些残碎的建筑物,心里有一中酸楚的感觉。
那么熟悉的白色高塔啊!从小就在它们周围成长着。在蓝锁魅居住的村子边也有很多这样的高塔,它们四周布满了蓝锁魅刚学会走的时候到从灵死的那天留下的足迹。也看着它们被贝类威的士兵损坏,也看着本国的村民们努力地去重新修建它。可是如今居住在边境的人们早已散去了,再也没有谁再能来将它们重新恢复原貌了……
回头偷偷瞧了一眼锦茜公主……
她也在看!在看那些再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建筑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露出了少有的严肃表情,浅绿色的眼眸中透露着一丝不为人轻易察觉的忧伤。
阡树则微微附在她耳边,向她小声说着什么。蓝锁魅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他却能感觉到阡树在安慰锦茜,却无法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因为在他们三人中,他是一个“局外人”!也许有这样的形式完全在于他与锦茜之间的矛盾!
风!来了!三人像被忽然吹醒一般低下头,同时向那个方向走去……
仍旧是密林里蜿蜒崎岖的小路……由于本地村民的散去,久不过人的道路便被茂密的藤条缠得无法分辨。蓝锁魅走在最前面用佩刀将它们一一割开,阡树则小心地扶着锦茜跟在后面。
因为有时候会碰到刺人的荆棘藤,所以蓝锁魅的手与脚上全被割得伤痕累累。但是他却仍愿意在前面开路,要他去扶那个娇滴滴的锦茜?!他宁愿选择被荆棘藤缠死!
今天的阳光依然明亮,一条条美丽的光带从树林顶端斜射下来,将树下的一切绘上了斑驳的花纹……
“沙沙沙……”
三个人同时听见了声响,像鸟儿在树枝间扑朔着翅膀……
“沙沙沙……”还是那声音……
接着一片片洁白是羽毛从天而降……
“怎么回事?是什么?”锦茜伸手接住了几片羽毛。
三个人向不同的角度望去,寻找着声源……
“什么都没有嘛!大概是鸟……”在蓝锁魅的视线里,树木的顶端还是那样地隐秘、望不到天空的蔚蓝,也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沙啪……沙沙啪……”正当蓝锁魅否认异物存在的时候,一个白色的东西迅速穿透了密密麻麻的树叶向他咂了过来。
随着“嘭”地一声,那个东西就结结实实地击中了蓝锁魅的脸……
“哎呀!好痛!”蓝锁魅几乎晕过去,瘫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脸,“什么东西啊?那么重!头都快被撞破了。”
“是一个女孩。”阡树平静地回答他。
“啊?”蓝锁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最近的那些经历中,他是越来越善于直觉的运用了。
“是一个女孩!”阡树把分贝提高了几度。
“哦……”蓝锁魅再也不能逃避了,他慢慢地将捂在脸上、遮挡住视线的双手移开……
天哪!这个不就是上次那个行为乖张、说话刺人的“公主”吗?不知道他上辈子欠了她多少钱,为什么每次她从高处摔下来,都要他来“垫背”?而且还要用他的脸来做垫子!!!
此时,她看上去正处在深昏迷状态。她那身纯白的纱裙已经弄的又脏又破了,本来如冰似雪的肌肤也脏的让人怀疑她是赤道国来的,还有就是那头奇异的泛着水蓝色光泽的黑发,也没有幸免地成了一团乱麻……
让人可以畅想,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她经历了什么样“惊心动魄”的“探险”旅程。
“啊?危险啊!”当蓝锁魅看见阡树要去扶起那个女孩的时候,他不禁心惊肉跳。
这个家伙怎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她的“骑士”呢?记得这个家伙是连自己走路都不肯的,是个比锦茜还要难缠一百万倍的家伙!要是带上她,照顾她的工作一定是他来做!而且一想到三天前,她在瀑布对他所说的话,他现在都会不寒而栗……
“怎么会危险?她已经昏过去了……”阡树自然是不解其中的奥妙了。
“怎么不危险?我看最好把她扔掉算了!”蓝锁魅抢先一步将女孩抱起来,准备将她扔到路边的草丛里,“这个家伙我见过,她有照顾她的人!那个人的行为和‘穷凶恶极’那个形容词非常贴切!和她沾了边……一会那个人找上门来,我们一定会被那个家伙杀了的!”
“不许扔!”锦茜大喝道,“我们把她带上!我倒要看看那个人有多厉害!”
“蓝锁魅说得对!这个女孩带上是个累赘,我们还是把她放在这里……”阡树第一次赞同蓝锁魅的意见,并示意蓝锁魅将女孩放进草丛。
“不行,她是我们发现的!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不允许你们把她丢在这里!”锦茜还是“死性”不改。
“可是公主!我们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我们还能……”阡树也第一次反对锦茜公主的意见。
“不行!我们……要带上她……”锦茜的态度显的很急噪,既而嗓子里也有一种变调的沙哑……
蓝锁魅与阡树同时看了看锦茜略发青的脸色,一个将女孩背在了背上、仍旧做着他的开路的工作,另一个回来将锦茜扶住向前出发了……
走了约两个小时,树满守卫塔国界便在眼前了。
可能贝类威已经认定明国将成为它的附属品了吧!贝类威国境内的守卫塔的下仅有几个便装的守卫在打牌。于是阡树利用 “幻术”带着锦茜与背着昏迷女孩的蓝锁魅,轻易地穿越了贝类威设置的“警戒线”……
贝类威是以平原为主的牧业国度,在那里的每一个家庭都拥有数以百万的牧业动物,这样的模式使贝类威成为了,在地球范围内是数一数二的肉类供应大国,“富裕”也就成为了贝类威的代名词。
“嘿嘿!我第一次真正看见一望无垠的草原!我以前就好想来玩啊!我们明国是山地国,真没有这种辽阔的感觉呢!”锦茜公主站在草原的边界上,像个孩子似的快乐地跑跳着。
地平线清晰的原野回荡着锦茜尖尖的笑声,遍地野花香味和着青草的芬芳在空气中流动着。数不清的牧业动物稀稀疏疏地分散在草地上啃着牧草,一洼一洼的小湖泊也聚满了饮水的鸟类。
战争……似乎与这个国家没有任何的牵连……
安稳的画面,这正是“强大”的表现,正是因为“强大”……国家才不会因为战乱而动摇!
“她以前没有到过这种地方?”蓝锁魅看着锦茜兴奋的样子很不解,“我们就不说了!她不是公主吗?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怎么会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呵呵!”阡树淡漠的表情似乎也被这个美丽的地方感染,面带着愉悦的微笑说,“其实我早想说了,你与锦茜公主之间的隔阂不在于你与她的仇恨,而是你根本不了解她!她其实是一个很安稳的孩子,有自己的心计,她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安于玩乐的人。”
“啊?”蓝锁魅一愣。
“其实要做一位合格公主蛮难的,要学比常人多的东西。但是锦茜公主是个极其普通的女孩子,她几乎没有什么超常之处。要有超越正常人的能力,对她来说只有加大自己的学习时间了。将我亲人全部处死的老国王,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说到这里阡树的眉头稍稍有些打结,但是却很快恢复了刚才的笑意,“他要求锦茜做很多人难以做到的事情,为了满足父亲的要求,她只有将自己困顿在忙碌中。你进宫的时候老国王已经死了,所以你不知道这些事情。”
“是吗?”蓝锁魅有些怀疑,“在我眼力,锦茜只不过是个喜欢开莫名其妙的舞会、胡乱挥霍国家财务的蛀虫而已。”
“相信我吧!”阡树的笑容越来越温柔了,“你只要能抛开民间的错误传说,真正了解锦茜公主的一半性格,你就能喜欢她了。我就是为之放弃了仇恨的人……”
蓝锁魅歪着脑袋看着在水洼边,兴高采烈地踩着水花的锦茜,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好。
“我们现在要收拾一下,各自将自己打理妥当。因为这是贝类威的国土,这里好象并没有战争的痕迹。如果我们这样脏兮兮地在这里转悠,一定会被人怀疑的。”末了阡树从行囊里拿出了梳洗用品。
这时候蓝锁魅才发现,不光是他们捡来的那个女孩,就连一直在走“现成路”的锦茜也像个乞丐一般地衣衫不整、邋里邋遢,于是大家便拿了东西分头行动起来。
“她要整理一下吗?”蓝锁魅忽然想起背上的女孩。
说实话,她的身体真的很瘦弱,以至于她在纤细身型的蓝锁魅背上,也让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当然要了,不然她这样跟着我们,还是会引人注意的。”阡树用手摸了摸女孩那头像鸡窝一般的头发说。
“我来帮忙!!!”锦茜听了便走上前来,连自己的形象都没有顾得上整理,就把女孩整个扔到湖水里。
“喂!你想淹死她啊?”看着女孩慢慢地向下沉,蓝锁魅忙将她从水里拉了起来。
“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想帮她洗干净嘛!”锦茜理直气壮地回答。
“公主,我看你还是在一边休息吧!”阡树看着两个人的战争又要开始了,便上前来将锦茜拉到一边。
“哦……”锦茜好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操作”了,也没有再与阡树争辩,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为那个女孩擦脸、手、脚……最后他们将女孩的头发也洗了……
很快女孩又变回了蓝锁魅初见她的时候的美丽容颜了,一头泛着蓝光的黑发与天蓝色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他们的眼睛发痛……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锦茜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