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候府门前停下来,灯笼映照下,两个守门的奴才一看到来了一堆人,而且都来者不善,忙关上门飞快的进去禀报了,不大会儿,正门打开,一堆人涌出来分立在两边,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灯笼,把大门口照得亮如白昼,一个夫人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走了出来,这男人正是当今太后的胞弟夏候商,那夫人就是他刚接回府来的夫人,而夏候慕云正是他们的儿子。
夏候商见门前立着的一堆人,眼神移到百里流疏身上,这个云霓的二皇子他是认识的,四年前的赏花宴上见过一面,想不到事隔几年他又到天诺来了,只不知他如此气势汹汹的光临夏候府意欲何为。
“不知百里皇子光临,有失远迎?”夏候商一抱拳恭敬有礼把百里流疏等人请到候府的正厅去,一时间众人落了座,早有小丫头上了茶水,夏候商笑着问百里流疏有何指教。
百里流疏掩去双眸的焦急,浅浅的开口询问:“不知小候爷现在何处?”
夏候商对儿子的情况并不熟悉,因为儿子和他不亲近,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恼恨他呢,夏候商掉头问一边的夫人:“慕云现在在哪里啊?”
夏候夫人长得很年轻,妩媚的脸蛋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他在自已院子里睡觉呢?现在可是半夜时分,不知各位找慕云有什么事情吗?”
百里流疏脸色阴沉,凝涕着夏候夫人,看她的神色坦诚而且光明磊落,琉璃般的眸子耀进了烛光点点,看不清道不明,唇角飞出一抹盛寒的笑容,一字一顿的开口。
“皇宫里丢了一个人,所以我们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搜查候府?”
百里流疏的话音一落,夏候商一怔,这皇宫丢了人,也该是御林军前来搜查,而且自已身为太后的胞弟,难道还会跑皇宫去掳人不成,实属可笑之极,不过皇命难违,夏候商冷静的问:“你们可有圣旨?”
轻尘拿出圣旨递到夏候商的手里,夏候商打开看了一眼,无话可说,确实是皇上的圣旨,只掉头朝外面叫了一声:“黄管家,立刻把百里皇子带到各处去查一查?”
管家走进来应了一声,百里流疏抱拳谢过夏候商,夏候商忙回了礼,好奇的问了一声:“请教百里皇子,究竟是丢了何人,竟然惊动了皇子的大驾。”
百里流疏挑唇轻声:“本王爷的女人,你说是不是该本王爷亲自去找呢?”
夏候商一愣,他们到候府来竟然是为了找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百里皇子的女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夏候商搞得一头雾水,难道儿子也和那个女人有关系,要不然为什么非要搜查候府呢?夏候商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儿子不会真的要和百里皇子抢人吧,心内担忧。
候府和义亲王府差不多,建筑独特细致,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回廊大宛,假山花园,整个府邸里灯笼高挂,给葱绿的树木染上一层薄晕,越发显得环境幽雅。
百里流疏先从最远的下人房搜起,半夜三更很多丫头在休息,百里流疏命令红袖和绿荷进去查找一番,结果没发现蓝儿的影子,然后开始查客房,整座院子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又一处排除掉了,最后走到一所建筑别致的院子里,那八角玲珑的檐角上挂着风灯,被风一吹,摇摇摆摆的透着异惑。
百里流疏开口问身后的候府管家:“这是什么地方?”
老管家恭敬的开口:“这是我们小候爷住的院子。”
百里流疏挑高眉,这个倒一定要仔细的查一番,如果夏候慕云有心,说不定真的把蓝儿藏在这院子里也说不定,手一挥示意手下走进去,院门前守门的仆人正在东倒西歪的打磕睡,黄管家冷哼一声,那仆人吓得立刻跳起来,望着眼前的一堆人,揉着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结巴着问:“这是干什么呢?”
黄管家恶狠狠的开口:“就知道睡,小候爷在不在里面?”那仆人立刻点着头:“在呢,刚睡下不久。”
黄管家吩咐睡眼惺松的家伙:“还不进去通报小候爷?”
只听到从门里传来一个声音:“不用了,本候爷早被你们惊动了,不知这半夜三更的闹的哪一出事?”冷讽声传出来,夏候慕云拉开门,只穿了一件中衣站在门口,冷扫过百里流疏的面庞。
“原来是百里王爷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候府来闹事来了,难道你们云霓没有可闹的了,要跑到我们天诺来扰人清梦,”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慵懒的腰。
百里流疏根本不理他的奚落,他只想找到蓝儿,不知她怎么样了?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夏候慕云,沉声开口:“我们是奉旨找人,请小候爷莫怪。”
“原来是替我们天诺跑腿来了,那好吧,搜仔细点,千万不要说我藏奸什么的?”夏候慕云让过一边来,做了请的动作,示意他们进去好好搜查一番,百里流疏从他的动作可以肯定蓝儿绝对不可能被夏候慕云藏在这里的,那么她被藏到哪里去了呢。
几个人进夏候慕云的院子里搜了一番,自然是一无所获,又查了候府别处地方,仍是没有,看来蓝儿根本不在夏候府里,那么她究竟在哪里呢?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色已经亮了,每个人都累了,百里流疏领着轻尘和夏候商打了照呼回摘星阁,吩咐伙计们回去休息,百里流疏和尘儿哪里睡得着啊,这人凭空不见了,看来他们还要再从细处想一遍,看从哪里下手。
百里流疏仔细的想一下今天晚上独狐桀的神情和夏候慕云的神情明显是两个极端,独狐桀知道长歌被掳,那焦急万分的神情是装不来的,反观那个夏候慕云的神情,却是悠闲的,他一直是气急败坏的,为何今晚却反常呢,而且人的第一反应一定会问找谁?但是他没有问,好像知道少了谁一样?由此可见蓝儿确实在夏候慕云的手上,那么夏候慕云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疏,我想我娘一定还在夏候慕云手里,”轻尘的想法和百里流疏的不谋而合,可是即使知道人在夏候慕云的手里,可是根本找不到娘亲有什么办法呢?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心急如焚的干瞪着眼,恨不得斩了夏候慕云那个混蛋,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人家掳走了娘亲,这都是他们分析出来的,根本起不了作用。
流疏想了一下缓缓开口:“我们还是派人盯住候府吧,那夏候慕云一定会有动静的,那么一个大活人,难道他真的有办法做到滴水不露吗?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我们就可拽出他的狐狸尾巴来。”
轻尘无力的点头,睛眶不觉红了,娘亲,你一定要好好的,尘儿好害怕你受到折磨啊。
候府的正厅里,夏候商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去,回身握住爱妻的手,柔声开口:“蓉儿,你说慕云不会真的到皇宫里掳走了那个女人吧。”
候府的女主人方蓉秀气的眉毛一蹙,思索起儿子最近反常的举止,倒还真让她不好肯定他没有进宫掳人,不过做为一个母亲,她知道自已很失职,睡在床上整整十年,而儿子所吃的苦,内心的孤寂又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我想慕云那么大的人了,做事一定自有分寸的,商哥就不必担心了,”方蓉低垂下头,柔声劝慰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当年他并没有抛弃下她们母子二人,只是因为自已在回京的路上遭人袭击,结果被山上滚下的大石砸伤了,等他回过神来,双腿已经残废,而一向骄傲自负的他怎能忍受这样的打击,自觉不能给心爱的女子幸福,所以一直没有去方云山庄求亲,只是他并不知道当时心爱的女人已经珠胎暗结,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妻儿也已经回到他的身边来了,只是儿子并不谅解他当年的行为,一直和他有很深的心结,甚至连一声爹爹都没叫过,他心里一直很难过,可是却从不曾显露出来,怕让爱妻为难。
“好了,我们不提他了,回冬院去吧,”夏候商不再纠结着儿子有没有掳那个女人,总之他那么大一个人了,做什么事有自已的主张,他还是和蓉儿亨受这失而复得的爱情才是真的。
方蓉听了夏候商的话,推起他的轮椅往外走去,正准备离开花厅,夏候慕云满脸笑容的跨步走了进来,望了娘亲一眼,顺带扫了一下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眼。
“娘,我找你有点事情?”话语里透露出高兴,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得意,方蓉忙把夏候商的轮椅又推回厅里,等着儿子开口。
夏候慕云走到娘亲身边,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把她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张本就俊魅的脸蛋,因为高兴越发的出挑,薄唇微启,唇角勾出硕大的笑花。